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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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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劲望着阴霾的天色,来了日本几天,天空不曾出现一丝毫阳光“这场雨到底会下到什么时候?”

    “再过几天吧!这是一年一度的梅雨,等这场雨下完之后,夏天就来了。”黑龙爷见他抿唇不语,神色有异,挑了挑花白的老眉,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喜欢日本的梅雨季吗?我以前也跟你一样,不过,自从听了我干女儿的说法之后我就改观了,她说每年一度的梅雨让花儿开得特别好,灿烂的花色与雨后初晴的彩虹,是迎接夏天到来的盛宴。”

    “没想到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老爷子竟然也懂风情。”唐劲薄嘲道。

    “哼哼,没关系,你说话可以再毒一点。”黑龙爷嘴里说得轻松,其实忍下住吹胡子瞪眼睛,表情恶狠得很“你以为今天标到的工程会有多轻松?哼哼,就算是出了问题我也不帮你,这几年来你这个狡猾的男人在商场上无往不利,总该让你学一点教训。”

    “教训?我早就尝过那滋味了。”唐劲冷笑,挑眸觑了老人一眼。

    黑龙爷被他脸上阴冷的神情给震住了,数次与唐劲交手,就算结果是黑龙堂获得胜利,他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唐劲总是赢得漂亮,而他这一方却总只能险胜,好几次他都忍不住猜想是唐劲故意放水,不想要对他赶尽杀绝,好维持双方亦敌亦友的关系。

    唐劲松开大掌,看着手心的花瓣渗出了花汁,已经被摧残得不复原形,蓦然间,他拧起眉心,肩胛上的旧伤泛起一丝尖锐的疼痛。

    有时候在下雨时,他这个旧伤会隐隐作痛,而每当那个时候,总是因为想起了她,那张白净细致的睑蛋,他竟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这些年,他的身边不乏女人自动送上门,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所挑拣的女人,总有些神似她。

    像她的眼、像她的眉、像她的唇,有时候,相像的可能只是一双纤手,又或者是肌肤微凉的触感。

    可是,无论她们与她多神似,他心里的空虚感仍在,可能真的没有她不行吧!他要她,一直都是

    那一年秋天,她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仿佛认知了事实花了她太多力气,就连抵抗力也跟着解除防备,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生病,进出医院的次数比以前还要频繁。

    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却延后一年就读,因为同学们早就都上了大学,忙于新的生活,虽然与她保持联络,但仍旧变得有些生疏。

    大一、大二时,她身边只有一起做报告的泛泛之交,她一向是同学分组的热门人选,就连老师都说她有语文天分,主修英文,副修日文,还选修了法文课程,这些功课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难。

    至于画画,她终究还是只将它当成兴趣,易卜先生离开台湾回法国时,对她这个决定感到相当遗憾。

    大三时,她交了一个好朋友,是同校法律系的高材生,她的名字叫做边敬,一个很男性化的名字,可是容貌却长得很美,完全不同于她的荏弱,是宛如牡丹般美丽的女子。

    她与边敬无话不谈,唯独与唐劲的事情,她没有告诉这位好友,只是因为过了那么多年,提起那个男人,她仍旧会心痛。

    “夏小姐,今天就到此结束,有消息我们会打电话告诉你,相信以你那么好的条件,一定很快就会有工作找上门。”人力资源公司的涂主任在商谈完毕之后,站起身笑说道。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夏安熙也跟着起身,轻轻地颔首致意。

    他们一起走出小办公室,这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与好几家大公司都签了协力合同,所提供的工作待遇都不差。

    选择从事派遣工作,是边敬建议的,她说这种工作比较自由没有束缚性,可以让她工作与画画都兼顾到。

    涂主任送她到小办公室外,目送她离开公司,这时他的助理小姐拿着话筒站起身对他说道:“主任,在线有一通电话要找你的。”

    “好,我进去接。”

    他点头,快步地回到办公室接听电话,几乎是立刻地,他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似乎打这通电话的人来头不小

    一条充满绿荫的巷子。

    夏安熙从小到大就很享受走过这巷子回家的感觉,吴伯伯家的榕树,郭奶奶家的梧桐,还有她家院子的凤凰木每当风一吹起,就会徐徐拂来凉意,沁得人心头舒爽。

    她下了公交车,穿过转角的守望亭,走进回家的绿荫巷弄里,一走进巷子就见到一辆黑色的房车停在巷子中间,她扬眸一瞧,没有料到,也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画面。

    唐劲就站在那辆车子旁边,司机坐在车子里等候着,他看着她,深锐的眼眸簇动着光芒。

    她浑身一颤,就像被盯住的猎物般好半晌不能动弹。

    他在这里做什么?

    夏安熙咬着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无论他为了什么原因出现在这个地方,都不关她的事。

    如果她想要回家,就必须越过他身边,她当然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绕远路到从另一边回去,可是那必须绕好远的路,而那代表了她怕他,才会不敢与他正面相对。

    她没有必要怕他!

    她可以的,忽略他的存在,然后气定神闲地走过去。

    这条巷子并没有狭窄到停了一部车子就无法通过,只要她冷静下来,稳住自己的脚步,当作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

    夏安熙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低着头,提起脚步就要往前走去,然而,每往前走一步,她的心慌就多了一分,不由自主的心慌让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就算她再努力,也无法忽略这个男人近乎嚣张狂妄的存在戚,他从来不会允许别人忽视他。

    他是天生的主宰者,没有人可以忽视他侵略般的存在感,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她好不容易可以开始忘记他了,为什么他还要出现?!

    唐劲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着她朝着自己走来。

    过了这些年,她的发留长了,到了几乎可以盖住手肘的长度,不变的是依旧如丝般的柔软与乌黑。

    他就在眼前了!

    她可以的夏安熙继续往前走,不断地想给自己信心,但就在离车子还有几公尺的距离时,她却步了。

    不可以!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

    屈服的念头才在她的心底浮现,她的脚步背叛了意志,转身往来时的方向逃走,她一刻也不敢停住双脚,生怕一个停留就会被逮住。

    她听见背后传来男人追逐的脚步声,本能的害怕让她越跑越快,是的!她的本能大声地在告诉自己,如果被这男人逮住,又将是另一次的永劫不复,注定又是一次心力交瘁。

    倏地,一双男性的长臂逮住了她,她就像一只飞逃的粉蝶,紧紧地被逮住,柔弱的身子陷入一具宽阔的胸膛里,强而有力的束缚让她难以动弹。

    “放开我,唐劲,你放开我!”夏安熙挫败地喊叫着,她觉得自己好失败,因为再次回到他温暖的怀抱之中,竟然让她有种泫然欲泣的冲动。

    她不想承认,承认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思念他。

    “我以为你已经忘记这个名字了,原来,你还记得。”他轻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低回着,刚毅的下颔在她柔软的发鬓旁厮磨着。

    “我恨不得能忘记,就当作它从来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不要碰我,我不要你碰我。”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开他的臂弯,最后只是让她发现自己的柔弱根本撼动不了他的强悍。

    “如果你能忘记这两个字,就代表它在你心里还烙得不够深,放心,这次我会用一切的方法,把我这个男人深深刻进你的心里,你的生命里,让你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掉。”他收紧双臂,几乎要将她纤细的骨架给揉碎。

    “你凭什么以为我仍只有你呢?我可以拥有别的男人,你可以不要我,我当然也可以如法炮制——”

    “你仍只有我,仍只有我。”

    他语气坚定的陈述有如一把利刃般刺进她的心口,她好恨他的自信,也好恨自己的死心塌地。

    这么多年来,她仍只想他。

    只因曾经沧海,难为水。

    曾经疯狂般的深爱,直至今日仍强烈地撼动着她的心房,她曾经努力想忘掉,他俊魅的身影却无论如何都抹灭不去。

    谁说年少的狂爱只是一时的迷恋,若只是不足挂齿的迷恋,为何能令她心痛至今呢?

    她想他,也怨他。

    她爱他,也深深的痛恨。

    矛盾挣扎的情绪狂烈得让她好几度都快要崩溃,

    “你好残忍,唐劲,你真的好残忍。”她强忍住泪意,娇嫩的嗓音在发抖,二八年了,你一句话也不给我,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你让我一个人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现在你现在才想来找我,这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唐劲抿紧了唇,没打算反驳她的说法,任由她激动地叫喊,他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感受她的柔弱深陷在他怀抱里的熟悉感觉。

    在别的女人身上,他从不曾体会过这种连灵魂都为之狂喜的情绪,果然,他还是非她不可。

    “你说话!唐劲,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心虚了吗?你心虚了吗?”夏安熙无法冷静,她以为倘若两人再次见面,可以做到对他无动于衷。

    但她做不到,她气自己做不到!

    “我要你回到我身边,安熙,我要你回来。”

    闻言,夏安熙定定地望着他深邃的黑眸,好半晌说不出话,而最后,她开口了,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声音,从她的口中缓慢吐出。

    “不,我们结束了,跟着那个夏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