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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说清楚,你这回上哪去、又惹了什么事?”蓝慕晨压着怒火往厅上椅子一坐,顺手倒了茶啜了口,态度宛若县太爷审案,板着脸等司空琏回话。
别说他为何如此笃定是司空琏拿他名号出去招摇撞骗,实在是因为裴侍郎的指控太过明显了。
根据裴侍郎所言,有一名年轻男子以司空君扬为名,挂着宰相亲戚的名号,拿了宰相的题名扇子四处晃荡,还抢走了白阳县洪姓富商之子洪悟的未婚妻。
不管裴侍郎对此事有多少隐瞒,或是暗中私藏了什么秘密不提,光凭这几点,蓝慕晨就猜得出来,这个年轻男子九成九是妻子司空琏。
因为持有他题名的扇子的人,就只有司空琏而已。
这事姑且不论谁是谁非,总之间司空琏准没错。
过去他觉得司空琏硬被当成女儿家养大,不能像普通男人一样成家立业、功成名就,想必心中是有不少委屈的,所以司空琏在外做了什么,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打算过问太多,反正这个小弟能开心就好。
而司空琏也算争气,没给他带回来麻烦,倒是像被他这个宰相牵着走似的跟着他一起在外明察暗访,给他带来不少帮助。
但这回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司空琏回家时没带个女人在身边,他还能平心静气,当那裴侍郎是诬告,目的是陷害他这个死对头。
可偏偏司空琏却真的带了个“小妾”回来!
“净悠,你先暍点茶,休息一下。”司空琏没搭理蓝慕晨的质问,却是径自转身招呼着身后的红净悠。
怎么说她都是初来乍到,对蓝家半点不熟悉,偏偏蓝慕晨今天又不知哪根筋不对劲,一进门就开骂,让他连好好为红净悠介绍一下环境都不成。
所以他只能先安抚红净悠,免得她让蓝慕晨给吓着了。
“那个君扬”红净悠不安地揪住司空琏的衣袖“他就是宰相大人吧?他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商量?”
生平头一次踏入高官宅子里,已经够敎她忐忑不安了,又恰巧遇上蓝慕晨这个屋主在生气,教她怎能安心休息?
怎么说她都是个外来的客人,屋主在发火的时候,她怎好在旁喝茶看戏?
“你放心,没事的。”司空琏不以为意地从桌上端来小点心,往红净悠身边的茶几上放去。
“离晚膳时间尚早,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司空琏可没打算虐待自己的小妾。一路上要红净悠跟着他奔波已经够辛苦了,怎能再让她饿着?
更何况现在蓝慕晨正在气头上,说话没什么理智,就是想问他的不对,口气如此之差,他可懒得理他。
现在谈话,两人只会吵架罢了。
外人总说当今宰相蓝慕晨品行端正、举止优雅、脑袋聪明绝顶、一心忠诚诚为国,可在他看来,天才偶尔还是有变成傻瓜的时候!
也不想想,他这个好妻子过去为他帮了多少忙,哪回出过问题?
现在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责问他啐,这还有没有良心?
闷着声音不回头,司空琏摆明就是不想理会蓝慕晨。
说他是女人家脾气还是没器量都成!他懒得跟气头上的蓝慕晨说话!
“小琏!”蓝慕晨蹙了下眉。
与司空琏当了多年的假夫妻,两人的感情虽不似夫妻,却比亲兄弟还好,所以他也明白司空琏的脾气跟个性,光看他的表情,他就知道司空琏在生闷气。
他确实是有些急了,才会司空琏一回家就抓着他问话,但是这事可不只关系到他自己的名声,背后还有皇上跟司空观大人的压力,教他怎能轻松得起来?
司空琏不用上朝,自然不明白早朝时的火爆气氛,司空观气得想亲手杀他为女儿讨回公道,裴侍郎则是在旁虎视耽耽,而皇上云仕炀嘛
别看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好似体谅他这个重臣,还为他找了个好台阶下,一下朝,皇上便在私底下追着他问怎么回事了。
毕竟他纳的小妾,说是皇上的远房亲戚,可事实上是前皇云庆瑞,也就是新皇云仕场的亲妹妹。
所以这事皇上怎么可能不管?弄个不好,他被冠上个背心负义的名号,到时候不只司空亲会找他算账,皇上还会拿他问罪,罪名则是辜负皇族公主!
所以,不管司空琏想闹什么脾气,事情还是得先解决。
视线一转,蓝慕晨把眸光调向了正被司空琏哄着喝茶吃点心的红净悠,瞧司空琏如此护着她,他心底便有了个底。
“这位姑娘便是你纳的妾吧?”蓝慕晨轻咳一声,试着引司空琏回头应话。
其实仔细想想,这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司空琏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当妻子的人还跑去纳妾,这成何体统?
不过就因为司空琏名义上是他蓝慕晨的妻子,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用这个名字去纳妾,因此才会拿着他这宰相丈夫的名号出去晃吧!
“我不是想干涉你的感情,但是小琏,你拿我的名字出去用、还纳妾,这可就过分了点。”蓝慕晨低声道。
“什么?”司空琏蹙了下眉心,回头瞧向蓝慕晨。
蓝慕晨有没有说错啊?他拿蓝慕晨的名字出去招摇纳妾?什么时候的事?
“我言明在先,免得你说我没知会你一声。”蓝慕晨见司空琏对红净悠保护有加,心里明白这个小姑娘大概就是事情的起因了。虽然详细过程他尚未查清楚,但是有些话不得不先交代。
“小琏,我不能、也不会娶这个姑娘,更不会承认她就是我纳的妾。”倘若司空琏妄想叫他这宰相丈夫纳红净悠为妾,好让红净悠能正大光明地过门,而他只需和她当假夫妻,但事实上司空琏与她才是真夫妻
这种事他办不到,也不想这么做。
当初娶个男人为正妻,就已经是件极荒唐的事,所以这样的事他不想再招惹,免得关系越来越复杂。
况且他若真的顺了司空琏的心意,那招来的可不只是个人家务事的问题了。
认了这新小妾,等于承认他这个宰相曾上过白阳县强抢民女,可他又确实没离开过京城,这事是怎么看都不合理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你纳她为妾?”司空琏柔细的声调霎时一冷“谁要你娶她?净悠是我的妾,我是真心疼她的,就算挂名,也该挂在我名下,我可不想她当你的小妾。”
总之,红净悠的丈夫就只能是他司空琏,挂谁的名他都不许!
“君扬”红净悠没什么插嘴的份儿,只能乖乖听着两个大男人吵架,但司空琏这话,却着实让她眼眶泛泪。
他是为着她在力争呢即使面对着宰相蓝慕晨,他也丝毫不肯退让
其实,她不该高兴的,毕竟害得司空琏与蓝慕晨吵架并非她的原意。可是见着司空琏为了她而不肯妥协退让,她的心底便有着无比的满足与幸福。
他是真心疼爱她的,所以才愿意为她坚持到底
“你放心,你这辈子只会是我的妾,其余的人别想叫你为其披嫁衣。”司空琏柔音尽散,轻声安抚着红净悠。
蓝慕晨见两人就这么在他面前卿卿我我的,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
也不想想,他现在是为了谁的事忙到焦头烂额?
不过看司空琏这副坚决的模样,看来他绝不只是玩玩罢了,而是真心的。
他与司空琏相处多年,不敢自负对司空琏有十成十的了解,但至少还猜得出来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过去司空琏相当好玩,脾气虽好、性子虽柔,但偏偏定不下来,耐性稍嫌不足,对什么事都有漫不经心,彷佛天塌下来都不关他的事,也是因此,司空琏才能够无所谓地当了十几年女人,直到嫁给他、当上宰相夫人,还向他提出当假夫妻的荒唐提议,司空琏依旧是有些我行我素的。
他好自由,却也相对地了少点担当。
不过就眼前的诡异情况看来,为了红净悠这姑娘家,司空琏似乎变了不少。
他愿意为红净悠扛起责任,而不是玩够就适度地收手
而且这个小姑娘,似乎也爱着司空琏,
照这情形看来,裴侍郎所言极度不可信,因为司空琏与红净悠完全是两情相悦,没什么抢不抢的问题。
所以,这事肯定有内情,必须从头向司空琏问个清楚才是。
再怎么说,比起那个裴侍郎,他倒宁可相信总爱借着他的名号在外帮着百姓的司空琏。
清清喉咙,蓝慕晨决定先把话说个清楚“小琏,我不知道你跟这位姑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今早裴侍郎上奏,说白阳县出现一名叫司空君扬的年轻男子,带着我题名的扇子,以宰相之名在白阳县作威作福,甚至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也就是富商之子洪悟的未婚妻”
“慕晨,你平时的聪明才智都跑哪去了?”他话还没说完,司空琏就已经听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连篇鬼话啊?像这种事蓝慕晨也信?真不晓得他平日理政的能力都用到哪儿去了!
“我是不觉得你会做出这种事,但我想裴侍郎胆敢如此呈报,就表示你应该做了什么事,”说着,蓝慕晨又转向了红净悠。“况且你真的带了个姑娘回来,我想她就是传言中洪悟的未婚妻,那个被你强抢的民女吧?”
蓝慕晨平静地瞧着两人,终于将理智找回来处理事情的他,面庞露出些许自嘲,摇头续道:“我对这传言自是不信,但真相我非知道不可。”
“瞧你这表情我跟净悠的事到底闹成什么样了?”司空琏敛起方纔的抱怨,认真回应。
“是闹得挺大”蓝慕晨想想今天早朝时司空觐一副想拔刀砍他脑袋的样子,还有皇帝云仕炀下朝后叮嘱他绝不可辜负妹妹云庆瑞的表情,只能摇头苦笑——
“若是事情再不说清楚的话,恐怕你就要当寡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