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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为很美好的有些东西,比如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第n种感情,有时候就象天上的月亮,当我们举头凝望它的时候,毕竟是美的,虽然有时是一种凄美;但是当我们低下头,观看水中的月亮的时候,它却脆弱得经不起一丝风,便可粉碎于水的层层褶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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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我已在这座南方的海宾城市生活了四年。在这座城市里,我生下了我女儿,女儿一天天的成长,我对这座城市的情感也一天天成长,我已经喜欢上并完全融入了它。我近期的很多作品也都植根于这里,而且营养非常丰富,滋润了不少读者。在这里,我的本人比我的作品还受欢迎,用时髦的话说我有很多铁杆粉丝,她们关心我本人胜过关心我的作品。女儿和我长得相当象,别人都说一看就知道是我的女儿,简直好象从同一个美人胚子复制出来的,这在很大程度上让人们忽略了使我有女儿的那个男人,那个从生理角度的血缘关系不可否认应该是女儿爸爸的男人。女儿三岁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爸爸,不知道自己的爸爸长什么模样,在她的心里,根本没有爸爸这个概念,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有关她爸爸的事情,我觉得还没有到告诉她的时候。迟早我会告诉她的,但不是现在。
就在我还在想的时候,我把她送进了幼稚园。就在入幼稚园的第一天,女儿回到家,伤心的哭了。
“妈妈,妈妈,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女儿扑到我怀里,一边抽噎一边用红红的小眼睛盯着我的脸“妈妈,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没有,为什么就我没有?”女儿的话如同小铁锤一样敲打着我的心扉,我原有的心理准备之外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宝宝有爸爸,只是爸爸在另外的城市,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
“很远是多远?”是呵,很远是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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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有着绚丽夕阳的晴朗的傍晚,当最后一抹夕阳被地平线完全扯落以后,王涵如平时一样在我的期盼中出现在我租住的房间,我以为,我们也能和平时一样相拥度过属于我们的互相不用负任何责任的半个夜晚或者整个夜晚,这主要看他是怎么告诉他老婆他什么时候回家。当我兴奋地告诉王涵“这次我大姨妈该来没来,过了四十天还没来,我就去药店买了一盒试纸,一试还真准,红的”的时候,在橘红色的柔和灯光下,我从他的脸上却没有找到一丝我期望中的那种喜悦,那种男人期望自己的基因被遗传下来的喜悦,我看到的只是他脸上僵化的笑容,他额头上淋漓的汗水,他眼底里仓皇的恐惧。
“不是说好怎么”这个说爱上了我的男人居然在此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他对我的爱,替而代之的是无限的窘迫,甚至是无限的失望和无限的懊恼,他肯定觉得我还是让他上了当,我到底还是象有些女人那样,设下一个圈套让他上我的床,然后再设下一个圈套怀上他的孩子,继而以这个与他dna有着千丝万缕铁的关系的孩子作为筹码,威胁他在我和他老婆之间作出抉择,要是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他也会失去他所拥有的,包括一切,这确实可能会使他致命地毁灭。大多数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或许都有这种反应,谁想为自己承担更多的责任呢?虽然都标榜开始是与那个所谓的爱有关,在有些事实面前,爱就是渺小的不堪一击。
我会遵守我的诺言的,我只是想让我爱的那种基因能够延续下去,仅此而已,我不会让你承担任何责任的,这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我会自己生,我也会自己养。我忍住眼中充盈的泪水,轻轻地说完,更象是自言自语,因为在瞬间我已经明白了一切,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然后作了一个送客的手势,轻轻的关上了门。
关掉手机,拔掉电话,我进入了无穷空洞的黑暗。黑暗中,我决定逃离我爱过的王涵,逃离我漂了八年多的这座城市,逃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生下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孩子。这一切只与我自己有关,没有怨,也没有恨。止于所当止,是我对这件事的原则。我注定是又要漂走的,确切的说是逃走,但我不会回头,我不想自己成为圣经里的罗得之妻。
这就是我的决定,这对于我来说才算是正常的决定,我的决定往往只与我自己有关。或许在有些另一种正常的女人眼中,我的决定简直是不可理喻,但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个有些自我疯狂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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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来对男人是不屑的,甚至可以说是怨恨、憎恨,因为我觉得好象天下就没有好男人。
我爸爸在学校学过两年画画,毕业后一直从事着这个职业,也就自以为是个画家,宣称画家的生活应该是自由的,包括肉体和灵魂。他喜欢长期在外流浪,很少回家,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是模糊的,可有可无的模糊,若即若离的模糊。就在我六岁的时候,有一天,爸爸突然领回来了一个年轻得时间还未来得及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完全可以毫不吝啬的用青翠欲滴来形容的女人,对我们宣布:从此他要和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和一个已经成为黄脸婆的妈妈和一个只能算作纯粹的累赘的我。当时妈妈简直是央求他看在孩子我还小的份上,不要这么绝情。可是这个男人还是抛弃了我们,头也没回。
那是我对爸爸印象最深刻最清晰的一次。就从那个时刻起,我就觉得天下没有好男人,爸爸只是其中之一。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男人的感情从怨恨成长为憎恨。
妈妈和爸爸曾经是非常相爱的,可以用死去活来来定义。他们曾经是郎才女貌的完美组合,但由于当时我爸爸的家庭条件没有我妈妈的家庭条件好,也就是门不当户不对,我姥姥姥爷死活不认可,还以断绝父/母关系相要挟,还以抹脖子上吊相威胁,结果还是没能挡住爱情的巨大力量,结果两个人私奔了。然而自从结婚以后,尤其是有了我以后,那所谓的伟大的爱情就在现实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土崩瓦解了,两人在一起除了吵架还是吵架,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都已被具体的生活漂得惨白惨白,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在两人大量使用的挖苦语言面前苍白无力。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却为了生活中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互相伤害着,甚至可以说是互相折磨着。
从他们的身上我发现,即使相爱的两个人结婚也不一定会幸福,何况人们说在茫茫人海找到相爱的人还要靠一种被称为“缘分”的根本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决定,而缘分这种东西还是可遇不可求的,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还要看是不是既有缘又有分。如果两个人只有缘而没有分或者缘分尽了也是最终要分开的,就象我爸爸妈妈那样。于是我就有些不相信缘分和爱情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也就不相信婚姻了。我更不相信什么永恒的爱情,我觉得顶多也就只可能瞬间的永恒或者永恒的瞬间。我甚至假设过罗密欧与朱力叶之间的被人们所传诵的经典爱情,如果他们结婚了,能不能继续经典还值得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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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拨王涵的手机号码的那一刻,我对男人的态度依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依然是怨恨或是憎恨,对缘分或者爱情依然是怀疑的。虽然我此时已经三十岁了,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我也接触了不少的各式各样的男人,也为了让别人认为我是正常人有过两次不怎么象样的和男人谈情说爱,但没有一个男人能让我彻底心动,没有一个男人让我完全改变而相信缘分,没有一个男人让我完全改变而相信爱情。
这一次我也只是因为编写一本有点类似关于三十个成功男人的幸福婚姻的写真集,虽然我从骨子里不相信这种类似熊掌和鱼兼得的事情,我从骨子里都不相信有这么幸运的女人——既拥有这个男人的财富,还真正拥有这个男人的心。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这个文人骚客云集的国际大都市,在这个后工业(消费、媒介、信息、电子网络、数字化)程度相当高的大都市,知道我人的没有几个,知道我作品的就更没有几个。虽然我在此地举目无亲,我要自己挣钱交房租、养车、糊口,可我从骨子里还是想从某种程度上维护文学本身的部分严肃性,我给原来的书起名为捆绑婚姻的成功男人,后来书商说,为了能在有些后现代知识分子从女人的名牌内裤和男人的避孕套里寻找到灵感创作的诸如套的诱惑、恋上ck女(副标题为一个穿ck牌内裤的女子)等等n多书名中吸引读者的眼球,毫无商量余地地让我把书名更改为成功捆绑女人的男人。
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里,按名和利的标准找三十个成功男人简直就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至于幸福生活只要他们自己能杜撰的自己觉得幸福不会被人揪住致命小辫儿就行,其实我和聪明的读者也明白,名利上的成功男人是绝对的,因为有被大家盲目崇拜的数字标准,但不管是什么人的多么幸福的婚姻都会有各自的种种不幸,因为婚姻是现实的、是表面的。成功捆绑女人的男人只是一个噱头而已。作为一个漂亮女作家,我的采访比预计进度快很多的时间,王涵已是我的第二十八位被采访对象。
王涵是一个称得上是我朋友的电视台记者介绍给我的,他说他和王涵认识,采访过他好多次,也上他家采访过他老婆,至少表面上看王涵应该符合我书中要物色的那种男人之一——中央直属单位干部,才四十岁就已混到正厅级别,现在管理着八九个分支企业,业绩蒸蒸日上,老婆是京剧名角儿,比他小六岁,娇小玲珑的,给人感觉两个人还挺相爱的,妇唱夫随,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后继有人,有点官场得意情场也得意的派。
电话通了,传过来的是一个成熟的极富磁性的男人的声音,我的心居然机灵灵一颤,这让我自己都吃惊不小。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我能感觉我的耳根有些许骚动了,火热火热的。我费了不少劲让自己用近乎平静的不卑不亢的口吻与他约好第二天上午十点在他办公室见面。
挂断电话,我的手还有些兴奋的颤抖,我有一种马上想见到他的冲动,想见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男人拥有这么动听的声音,巴不得现在与明天上午十点的这段时间被删除,直接就跳过去。我对自己的心思着实找不着合理解释的理由,我甚至放纵我的心求夜快点过去,黎明快点来临,太阳快点出来,十点钟快点到。我第一次感觉到时间与我如此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而我不是自己的主体,我是那么无助的面对时间的无情。
在东方吐鱼白之前的夜里,我一直都在描绘匹配这声音的应该是一张什么样的脸,脸上长着什么样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唇、牙齿,是否有胡茬儿,眉宇间是否有痦子,耳垂是否厚实,头发朝那边分扇儿我澎湃的思潮一直到东方吐鱼白时被沉沉的困意完全击跨。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其实我在想这些的时候我并没有想拥有这个男人,并没有想与他之间有什么样的一段故事,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拥有这样好听的声音而已,我现在还只是对这种声音有了好感,并不是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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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地知道,我和王涵只是在互相挠着爱的痒痒肉,与婚姻无关,与物质无关,与其它的所有事情都无关,纯粹的理想之恋,这就是我对我们之间这种关系的原则。我只是想在这里拥有花朵,并不奢望最终得到果实。
一年多来,我照样爬格子挣钱养活我自己,我从不要求而且拒绝他给我任何物质上的赞助,虽然对于他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他的生活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改变,除了有时侯晚上他告诉他妻子晚一点回去,多晚都会回去;或者有时侯出差告诉老婆时把回家的日期推迟一个晚上,也会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准时回去。我只要求这样的一个个晚上已足够,我不奢求他给予我其它的任何东西,我不想把这种关系搞得那么复杂,结果大家都那么累,还有可能伤及那个单纯的女人,那个拜读过我的散文集爱的痒痒肉并把它推荐给王涵继而把王涵推向我的那个女人。我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痒痒挠。
顺便解释一下,爱的痒痒肉只能算是我无病呻吟的大作,主要是从别人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三年之痒”、“七年之痒”“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之类的事情中找到的一些灵感而拼凑成的,没想到还真成了不少爱来爱去的人的痒痒挠,我感到惭愧的同时又感到欣慰。
在成功捆绑女人的男人-王涵中,王涵是这样描述他妻子的:她是一个简单得让我感动的女人,简单得看不到事物表象背后还藏有本质,只要给她一点阳光,她都那么灿烂;她是一个透明的女人,透明得藏不住一点心事,值得我用一辈子去珍惜,而且我也会珍惜。这是我对他和他妻子间的所有了解,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谈论关于他妻子和他儿子的任何事情,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与我们两个人本身有关。
当他给我讲他妻子的时候,当我在这个人身上寻找与动听的声音相匹配的因素的时候,从他深邃的眼底流露出来的是只有女人才能捕捉到的某种难以名状的柔和佐证了他的描述,于是我便相信这确实应该是一个幸运的女人,但这种幸运是她应得的。同时我对这个男人也有了好感,他深邃的双眼深深地吸引了我。我的心里对男人怨恨或是憎恨的地平线被这深邃双眼里的柔和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升腾温情的海。
后来这个动听的声音居然告诉我他也读过我的爱的痒痒肉,是他妻子推荐的。他说他原来还以为作者是一位已婚的成熟中年女性,对爱、对性、对婚姻悟得那样透彻,还真触准了他的痒痒肉,他心里一直还真认同这个作者。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年轻漂亮的未婚女士,他说比认同爱的痒痒肉的作者他更认同我本人。然后,他深邃的眼睛好象要在我脸上寻找某种答案。
我当时能感觉得到,只要我允许,我们之间肯定会发生一些男女感情有关的某些事情,但我身体里还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我:你不可能给他答案的,他是一个已婚男人,有老婆、有儿子,有幸福的家。这个声音给了我一具镇定自若的面具,掩盖了我内心荡漾的春水,我适度热情地谢过了他的夸奖,以职业本身的姿态告别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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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时候,回到出租屋,我扯下面具,让心完全暴露给自己。不可否认,我的心已经被一个男人完全占据,这个男人稳稳地盘踞在一道崭新的爱情地平线上,而我却无能为力,这是我第一次对男人有这种屈服。泡了一个热水澡,也无济于事,心里居然还增长了一种叫作思念的东西,扯得我的心有些隐隐作痛,一种类似于失去了本身属于我的珍贵的东西的那种痛。
关于男女之间的n种感情,我姑且给它套上爱情的外衣,一见钟情似乎是更让人有充分理由觉得那是自己应该拥有的一种爱情,不管自己是否真正有合理的资格拥有,但回想时都愿意把它本身看成一个美丽的传说,一个有着极富浪漫主义色彩开端的传说。我知道,此时或许对于我和王涵之间假设的关系来说爱情这件外衣有点不合体,所以我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把这当作爱情。
我知道,这肯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所以我煮了一大壶咖啡,我准备仔细读读自己写的爱的痒痒肉。其实我以前从来没有认真读过自己的成品,我一直觉得写的东西既然是为别人写的,所以写完了就完了,写完了就与我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尤其是这本爱的痒痒肉,写的更是与我自己无关痛痒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而我今天想要品读它,是我有一种冲动想要在我的书里去发现王涵的痒痒肉,我想知道他的痒痒肉到底是属于哪一种类型的。仅此而已,我觉得我是不会成为他的痒痒挠的。
我们的关系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当我打开门发现王涵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居然首先接受的不是那一束散发着迷人芳香的玫瑰,而是拿玫瑰的这个男人。我没有经过思索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王涵说他自己都难以相信,他平时不是一个随便的男人,但他见了我之后居然好象找到了第二个春天,而我就象那迷人的花仙子,把他的魂魄拐跑了,他知道自己爱上我了。他经历了十个小时的煎熬,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不来找我,哪怕只是来看一眼也行,因为他给不了我任何承诺,他给不了我任何结果。他说在他进门之前,他已做好了准备,被我扫地出门。
我此时就象一个失去了思维的小女孩子,我被他的坦诚感动得哭着说,我不要你的任何承诺,我就是你的花仙子,我只要你的花朵,我不要你的任何结果。我这里,你可以随时来,随时走,你依然自由。
十二点的时候,王涵带着我的体温回到了他妻子和儿子的身边,我偎依着他的体温继续寻找着他的痒痒肉,我知道,我已经成了他的痒痒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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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有爸爸,我迟早会告诉她关于她爸爸的事情的,只是不是现在。我现在只能告诉她爸爸在另外的城市,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