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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洪嬷嬷来府授课第一天,一大早儿,静依就被何嬷嬷硬拉了起来,梳洗打扮了一番后,匆匆吃了几口饭,便上东跨院儿这报到来了。
这东跨院,原是客院,院子虽不大,但胜这院子位置好,出了院子便是后花园了。这里景致自然也就是极好,小桥流水,百花环绕,假山林立,曲幽小径。这园子里冬有腊梅,夏有芙蓉,春有兰花,秋有海棠。而且顾氏还让这客院内种了不少翠竹,既多了抹绿色,又添了不少雅致。
那洪嬷嬷一来,便喜欢上了这处院子。顾氏给洪嬷嬷安排了两个使唤丫环,一日三餐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皆是有人送到院子里。
这洪嬷嬷也不少富贵人家当过教养嬷嬷,这顾氏安排着实是不错,甚至是比起国公府,也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日正式授课。洪嬷嬷手中拿了戒尺,面色严肃地看着眼前这四个孩子。这四人分别是静依、静微、静美还有三房苏姨娘生静柔,今年六岁,只比静美小上一岁。
洪嬷嬷轻咳了一声道:“今儿是第一天,众位小姐们今天就先学学闺阁礼仪。所谓立、坐、行,皆有规矩。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这便是有教养女子该做到。今天咱们就先学立。众位小姐请起身吧。”
洪嬷嬷声落,四位小姐便都起了身,来到大厅中央站好不动。
洪嬷嬷围着四人转了一圈,暗暗点头,到底是大家小姐,平日里教养就是不同。
只见那小静柔轻晃了一下,洪嬷嬷即刻上前道:“立莫摇裙!不可再晃!”
话音刚落,便见静美掩唇轻笑。
洪嬷嬷脸一沉,训斥道:“身为姐姐,不思教导妹妹,居然还以嘲笑幼妹为乐,此非大家闺秀所为。”
那静美被斥,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心下对这洪嬷嬷是暗骂了数十遍。
四人又站了半个时辰,小静柔便受不住了,身子摇摇晃晃,‘砰'地一声便坐到了地上,还轻轻地啜泣起来。那静美也有些受不住了,索性一转身,走到凳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身旁丫环可是被吓不轻,这可是当着教养嬷嬷面儿呢。那丫环忙轻劝道:“小姐,您起来吧。小姐,要不,嬷嬷该发火了。”
怎奈静美就是不动,双手还轻捶着自己双腿道:“哪有这样道理?她一个老妈子那儿坐着,偏要我等这儿站着。当我们是耍猴不成?”
静美这句话,可是把静微和静依姐妹都给绕进去了。
静依嘴角微微上扬,不动声色,仍是继续站着。
而洪嬷嬷则是冷眼旁观,这高门大宅中事儿,可不是她一个教养嬷嬷能管得了。
静微本是候府大小姐,虽说是庶出,但这后院儿一直有老夫人和白氏宠着,倒也是自。尤其是顾氏病了后,府中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嚣张跋扈惯了。后因白氏一事后,她性子柔和了不少,可到底是本性难移。再加上,这堂妹静美,不过是个平民家女儿,哪里比得上她身分尊贵?向来心高气傲静微可受不住了,她转身对静美道:“堂妹这是说什么话?什么叫做耍猴?这也是闺阁小姐该说话?”
静美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讽刺道:“一个庶女,还把自己当候府千金了!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静微被她气得脸涨得通红,用手指着静美道:“你!你一个平民家小丫头,也敢对我不敬?若不是沾着我们候府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说我?当真以为这是你家了不成?若不是母亲看着老夫人面子,你以为你能坐这里受嬷嬷教导吗?”
“你!你敢骂我!我,我跟你拼了!”静美气得是两手轻颤,面色发白,她是家中嫡女,母亲专横跋扈,何时受过这等气!两手抓起桌上东西便冲静微砸了过去!
只听'砰'地一声,紧接着便是众人尖叫声,接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
傍晚,老太爷、苏伟、顾氏还有老夫人以及三房人全都齐齐地聚了静依院子中。
静依平躺床上,额头上缠了纱布,旁边有刘太医正为她把脉。
顾氏坐静依床边上,不停地用帕子拭着眼角泪。苏伟坐床边一张凳子上,目光关切地看着躺床上静依。
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坐不远处红檀木椅子上,老夫人手里还不停地转着佛珠,口里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那太医正要取银针为静依针炙,便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太医大喜道:“苏小姐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他这一说,便把众人眼光都吸引了过去。静依看了看太医,又瞧了瞧母亲,小声道:“母亲,姐姐有没有被堂姐伤到?”
静依声音虽小,可是屋子里原本静掉根针都能听见。她这微弱声音自然也落到了众人耳中。
只见众人面色不一。只有顾氏流着泪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姐姐没事,好很。倒是你,又被砸伤了头。这可怎么是好?”
静依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是没有血色,可她见顾氏为自己如此伤心难过,心中一暖,强笑道:“母亲,依依没事。您看,依依现不是好好地与您说话吗?”
顾氏见女儿伤成这样,还安慰自己,是心痛不已,眼泪掉凶了。
那刘太医见这小姑娘受了伤,不说疼,反而还笑着安慰自己母亲,不禁暗暗点头,难怪会得到皇上盛赞,果然是个心思玲珑孩子。
刘太医轻道:“夫人莫要伤心,这次伤比上次要轻许多。而且伤口也不深。我再配些药膏,不会留疤痕。”
顾氏点了点头,道:“多谢刘太医了。刘嬷嬷!”
那刘嬷嬷忙应了,端上了一个木盘,上面放了一个鼓鼓荷包,这是为刘太医准备谢仪。
那刘太医推辞了一番后,又要苏伟劝说下,笑着收了,这才被管家送出府去。
这边老太爷看静依醒了,也不免上前细看一番。
“依依呀,告诉爷爷,可还有哪里不适?”
“是依依不好,又让爷爷操心了。”
老太爷脸一沉,轻喝道:“你这丫头!知道爷爷担心,还净做些个让人担心事儿!罢了,好你是为了护自家姐姐。以后莫要如此了!府里养那些个丫环婆子都是干什么用?哪里用得着你这个千金小姐亲自上前护着!”
静微一听,脸色一白,忙跪下道:“是静微不好,静微不该和堂妹争辩,如果不是静微得罪了堂妹,堂妹也不至于拿起茶盏就砸了过来!”说完,竟自嘤嘤地哭了起来。
刘氏脸色一白,正想说什么,便听老太爷略带怒意声音传来:“好了,都各自散了吧。天色也晚了,别影响依依养伤。儿媳妇呀,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置吧。”
顾氏点头屈膝应了,让人扶了静微起来,便让众人都散了,自己又待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回了自己院子。
顾氏走后,静依推说自己困了,便打发众人退了下去,只留下柳杏儿守屋里。
不一会儿,柳杏儿便一头栽桌子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静依看向司琴,有些责怪地说道:“你只点了她睡穴便罢了,何必要如此?罢了,你去刘氏那里打探一番吧。”
司琴点了头,又道:“那苏静微那里呢?”
“那里你无需操心。你不是说彭嬷嬷会武,而且还不低吗?你若去了,一个不小心被她发现了,反倒打草惊蛇了。她那里,我自有安排。你且去吧。”
司琴点头应了,随即消失了浓浓夜色中。
床上静依哪里睡得着?两只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头顶纱帐,像是等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