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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宗地界。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斩杀异兽,双手操剑如风车旋转,在血肉丛中杀出一条大路。在他背后有八股剑气来回纵横,五光十彩,煞是绚烂夺目。
凶猛的异兽像待宰羔羊般惨叫,奔逃不及的,便身首异处。
那泼洒而出的异兽浊血被一层淡淡的罡气阻隔,白发老人身穿素色的长袍,在血雨中漫步,却一尘不染。
身边一人手持羽扇,也正杀得兴起:“这些异兽蕴化了许多灵草灵泉的效力,用来炼制丹药一定对修为大有益处。”
“莫要大意,再杀一头兽王便打包回去。”
“等等,你们看,符鸟传讯!凡儿有难!”
众人急忙抬头。
天空中一只发光的符鸟扇动着翅膀飞来,似是完成了使命,点点光团簇动,逐渐消解不见。这是紧急传讯的玉符,非危难时刻不用。
一名老者望向远处:“糟糕,莫不是遇到了兽王。”
“边走边说。”
七名老者当即一起御剑而行,朝着外围飞去,“让他们在周边历练,怎么闯到里面来了,别说凭他们灵识入境,就算我们这样的高手,也不敢太过深入啊。”
一老妪声音沙哑:“既然呼救,定是遇到麻烦了,不要再追究对错,救人要紧。”
“放心,我们的弟子不是傻瓜。能够来得及发信号,还不出了大问题,将他们带回去就是。”
七人踏在剑上,直破苍空,耳边风声呼啸。
不多时,群山的轮廓已经远远甩在背后。
此刻,却听有一段魔音入耳,震慑心神,引得剑身抖动不安,就快栽进山谷。
为首的老者心中一沉:“不好,是六灭天魔音,有魔道高手!”
几人听闻赶忙运行功法抵挡,收起御剑之术,落到地面。顷刻间,数道光华闪动,剑气纵横数百米,将周围的山石草木统统削去,让人没有藏身之地。
剑气漫卷烟尘,翻滚呼啸,好似一场沙暴推移到极远。
就在薄幕般渐淡的灰尘之中,缓缓走出一人,身着灰衫,罩一层黑色纱袍,朗声长笑:
“好一招‘剑冢藏黎光’,可惜,火候不到家。”
老妪陡然心惊:“你是谁?”
“在下白行简。鬼黎剑派的各位道友,幸会。”
烟尘拂过脸颊,一个俊朗的中年男子露出面容,看他文绉绉的样子,像是个读书人。
为首老者冷声道:“白行简魔教大护法!”
“欸,话不要乱说,我逆武教自三十四年前就已被大商承认为‘三教九流’之一,是名门正派,现在大商天子亲手书写的牌匾‘正道楷模’还挂在堂前呢。倒是你们鬼黎剑派,听说常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哼,少逞口舌之利。贵教与我派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阻击我等。”
白行简笑眯眯道:“我教圣女正在前方历练,遇到了一些麻烦,看样子是和诸位的得意弟子们打了起来。所以,你又说错了,我不是要阻击各位,而是要杀了各位。”
几个老头老太勃然大怒,身形飞错,将白行简团团围住。
“列阵!”
剑光照亮荒野,如游龙飞舞,紧跟着雷霆电火四射,威力无比,那慑人的光彩直耀到天际。
“白行简,你好大的口气!我们七个人打你一个,还会输不成?”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胜负已分。
“我们输了。”
为首的老者双膝跪地,其他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基本上都少了几条胳膊腿,血流不止。
“我们不去寻弟子了,请饶我们一命。”
白行简拍拍身上的尘土:“不去了?那你们的弟子可就没命了。”
“弟子可以再找。”
老妪捂着断臂,咬了咬牙。
白行简抚掌大笑:“上路子。可是我凭什么要答应你们呢?”
“我们猎得兽宝,身上财货,悉悉数奉上。”
“东西杀了你们照样可以取,这不,反而多了一个灭口的理由。不然收了你们的东西,传扬出去,‘正道楷模’的牌子可有些挂不住了。”
“你”
白行简不再多说,指尖划开茫茫一线,数个头颅飞出八丈外,血泉冲天。
“好手段!”
忽然,一声称赞传来。
大护法惊讶望去,心头狂震。
居然有个男人四脚朝天赖在地上离他不到百米,腰间别一个葫芦,双颊通红,胡须和衣襟都被酒水沾湿。
“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丝毫没有察觉!”
就算是刚才和鬼黎剑派的七大长老交手,他也留有几分余力,时刻提防着暗处的偷袭。
可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汉子就地躺倒在他不远处,却没发现。
这个人修为深不可测!白行简心道。
他试探着慢慢走近,每一步都感到莫名的压力,距离五丈之时,突然听到酒徒醉醺醺地说:“你的千魔勾魂手已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些老鬼还想抵挡,不自量力。”
白行简脚步一滞:“请问”
“别问,问就不知道。”
酒徒打断他,道:“我来问你,那个闯入此地的小姑娘是什么人?”
“我、我教圣女。请问道兄是”
“圣女?勉强配得上太玄宗少宗主,嗯。”
酒徒根本不理他,兀自嘀咕。
一股莫名的威压陡然暴涨,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忽然眼神锐利,哪里像是喝醉了的样子。面颊的残红消退,酒气氤氲化作了一道道灵动的雾团,缭绕在身周,随着他起身,杀气四溢。
“道兄道兄,我们素不相识,如果有什么误会,说出来便是。”白行简慌了。
面对鬼黎剑派七大高手的时候他还淡定得很,可是,面对这个醉汉却不由得心慌气短,有种不战而败的挫折感。
酒徒也不说话,驾驭雾气,杀至白行简身前。
他一掌劈出,直取心口,白行简躲闪不及,只能架手抵挡。
看似平凡的一掌,蕴含着九重劲道,层层递进,犹如大江大河滔滔不绝。磅礴一击,比鬼黎剑派布下的合围阵法还要恐怖。
白行简内心惊叹不已,同时驾驭魔功,在体外形成一具魔神骨架,硬撼这一招。
咚——
两股力量碰撞,发出闷响。
酒徒手掌发麻,倒退几步,眼底露出欣赏之色,而白行简越发惊慌,他运用魔胎玄体化形的魔神骨架居然被打出了裂痕!
“道兄,有事好商量!”
“没事,不商量。我就想和你打一场。”酒徒笑笑,“看招。”
说罢,一阵酒气升腾,飞速卷去。
两人都没有武器,凭空拆招,以拳脚对轰,来来往往竟不分轩轾。白行简爆发出强劲不绝的力量,不敢丝毫懈怠,每一出手便是至高魔功,但是越打越感到吃力,仿佛背了一座大山。
酒徒却游刃有余,看上去从容许多。
“是酒雾!”
白行简反应过来,已经被弥漫的酒雾笼罩,它们就像活物一样缠住白行简的手足和身躯,看似轻盈缥缈,却增加了莫大的负担。
越来越沉。
他连忙吸气,调转元气再呼出,登时吹起狂风阵阵,每一缕风丝都像刀片般锐利,蕴含雷霆之势,风雷交替,将雾气切割的同时刮向酒徒。
“不愧是魔教大护法,我的伎俩骗不过你!”酒徒一边闪退,一边笑道。
“道兄谬赞。”
“可惜你还是差我一筹,令牌丢了也没察觉。”
白行简一愣,摸了摸身体,果然不见了圣使令。那可不仅仅是一块牌子,它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一件用秘法锻造的宝贝。
万万不可丢。
白行简面色一沉:“道兄,这个玩笑开不得,请还我令牌。”
酒徒又变得醉醺醺的样子:“你打不过我,我不想和你打了。现在我要你追我。”
“追你?这我没玩过。”
“追上我,就还你令牌。追不上,嘿嘿嘿”话音未落,酒徒率先提步,驾着酒雾窜向山中深处。
白行简急忙跟上。
“站住!”
“站住!”
任凭他怎么呼喊,酒徒当然都置之不理,一前一后,竞速追逐。
不知不觉间,两人一路跑到了深处,靠近太玄宗殿宇。
酒徒忽然停住,捶了捶腿。
白行简气喘吁吁:“终于追上你了,按赌约还我令牌。”
酒徒也累了,边喘边笑:“还你,还你。稍等我一下,嘶”他深吸一口气,“天承遇!有人打上门来啦!!魔教大护法在此挑战!!!”
一声比一声大,把白行简吼懵了。
天承遇?
谁打谁?
不好!你娘蛋的阴我!
愣住的白行简很快反应过来,掉头就跑。这明显是喊人助阵啊!
在他回身的瞬间,面前多出两道交叉的巨大剑痕,弥漫的酒雾被瞬息斩碎,化作星星点点的晶莹亮芒。而剑痕中渗透出无限恐怖,似乎已经劈开了虚空,强烈的杀意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一道缥缈的身影出现在白行简面前。
“你来加入太玄宗的?还是挑战太玄宗的?”
“我不是,我没有。”白行简头摇得跟破浪鼓一样。
酒徒笑嘻嘻扔过令牌:“喏,魔教令牌还你,我说话算话。”
白行简看着掉落手中的令牌,登时一喜,紧跟着毛骨悚然,默默地把酒徒的列祖列宗亲切问候了一遍。
“杀千刀的不不不,没说你啊,道兄,有话好商量哎,下面不能砍!”
“死酒鬼,你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