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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往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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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如常,直到二哥崧月的生日宴,众宾客齐坐一堂,等着寿星进场,不曾想等了半天,只见到神色慌张的妖后进场,走到妖王身边低语。

    妖王听完神色凝重,站起身来,让大家吃好喝好,招手让风朗过去,低声嘱咐几句,就和妖后匆匆离开。

    众宾客对此表示非常困惑,好在风朗出来主持局面,“大家不必担心,父皇和母后是为二哥准备寿辰礼物去了。”

    这一句话跟定海神针一般,瞬间稳住躁动不安的局面。

    “什么礼物,这么神秘?”夕颜本想找人交谈,但发觉自己周围,只有冷着脸的三哥能说话,瞬间没了聊天的欲望。

    今日三哥看起来好吓人,唇色惨白,眼底透着墨色,隐隐有种安神香的味道,从他的衣襟里渗出。

    安神香的味道很好闻,夕颜也不敢过多追问,他总觉得三哥自小就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叫人不敢亲近。

    若说大哥是和煦春风,二哥是夏日赤阳,那三哥就是千年不化的冰川,让她难以靠近。

    雪宸捏着眉心,很不舒服的样子,起身带着他安神的香气离开,这下子夕颜身边都空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坐在位置真像是留守儿童,夕颜也管不着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直接拍屁股走人。

    七拐八绕,她又到了后花园,现在是夏日,池中荷花开的正盛,夕颜本能的往路中间退了一步。

    其实三哥不坏的,夕颜依旧记得她二十岁时,还是个很小的奶娃娃,顽皮爱闹腾,趁着侍女不注意,偷偷溜走,在后花园迷路了。

    那是她遇到过最冷的冬天,天昏昏沉沉,暴雪遮住阳光,将一切掩埋,寒风呼啦啦的从她耳边掠过,白雪比她的小短腿还高。

    “母后,父皇,哥哥...”夕颜含含糊糊的叫着家人的名字,轻飘飘的声音早被狂风吹散,回廊好远,怎么都走不过去。

    松松软软的雪踩上去有嘎吱嘎吱的感觉,夕颜觉得好玩,低着头在上面乱踩。

    突然左脚踩的雪下陷,右脚又是一滑,重心不稳,身体落入冰冷的水中。

    挥舞小手拼命挣扎,只呛进更多冰水,她的天仙期修为本该是会飞的,奈何什么都没学过,只会吃喝玩乐,喊母后。

    大雪下的太过于突然,湖面只来得及结一层薄冰,就被雪厚雪掩埋了。

    “妹妹!”稚嫩的声音被风雪卷走,但没能吹跑他瘦弱的身子。

    雪宸逆着雪飞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夕颜没入白雪。

    他想都没想,扯掉招风的披风,顺着妹妹消失的冰窟跳下去,身体像是被冰刺扎着一样痛,他鼓足劲游动,可算是抓住妹妹的手,游动身体,带她脱离冰湖。

    上岸,确认妹妹无生命危险,立刻通知母后过来。

    那日之后,夕颜时常做噩梦,半夜惊醒,哇哇大哭,妖后为此很是烦恼,下令四公主以后身边必须跟着人。

    今日夕颜靠近荷花池,后头一看,几个侍女都是一脸紧张的样子,她撅着嘴将头转回来,突然发现这花园也没有记忆里那么大。

    傍晚,没见到二哥的神秘礼物,夕颜自己反倒是收到礼物,大哥找来的两个玩伴。

    “南诗见过四公主。”第一个面含笑意与她行礼的叫南诗,算是王城中贵族人家的小姐。夕颜曾在宴会上见过她几面,温柔谦顺,对她不会过多谄媚,倒是让她很有好感。

    夕颜挺开心的,转头问哥哥,“为什么突然给我找伴读。”

    “这个...哥哥们都忙,平日里没人能陪你玩,所以母后商量着给你找了几个玩伴。”其实不然,上次四公主闹出的笑话可让不少人背地里骂妖王教子无方。

    妖王觉得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受到挑战,下令找一些温婉淑德,博学多才的大家小姐给夕颜当伴读,想让她跟着这帮小姐多学着点。

    “哦~”

    “你好啊,我叫夕颜,你叫什么?”夕颜绕开哥哥,探头询问戴着叮铃铛铛银饰的紫衣姑娘。

    姑娘欣喜的回答:“珏霜,我叫珏霜。”

    南诗淡漠的看了一眼珏霜,脸上并未闪过一丝不悦。

    “你身上这是什么?好好玩,我也想要。”夕颜那渴望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

    “我给你准备了。”珏霜讨好的拿出一套银饰送给夕颜。

    小姑娘就喜欢亮晶晶的小东西,收到之后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的,让银饰碰撞出悦耳的脆响。

    “这悦耳的响动,我看这王城的乐师都演奏不出。”南诗脸上笑意不减,随口一说,引得夕颜心中更加雀跃,“我也这么觉得,哈哈哈。”

    “那我俩倒是想到一块去了,这就叫心有灵犀。”南诗捂嘴笑道。

    夸了,但又让人说不上,明明是珏霜精心准备的东西,倒让南诗借花献佛,她觉得心里闷闷的,只是一个照面就觉得这南诗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风朗开口道:“既然你们相处的不错,那我先走了。”

    “等等哥哥,我还有一件事。”夕颜小跑着拦住风朗。

    “怎么了。”

    “我想再加一个玩伴。”

    风朗有些意外,“是谁啊?”

    “我带你去找她。”夕颜抱住风朗的胳膊,就带着他往门外走。

    走出寝殿,就见一个生面孔跪在地上,几个侍卫对着她拳脚相加,更有甚者直接拿鞭子来抽她。

    “你们在干什么?”往日和顺的侍卫竟还有这副残忍的面貌,真让夕颜大开眼界。

    侍卫见是四公主,赶忙跪下,恢复往日乖顺友善。若满脸青紫,浑身血痕的姑娘不在,她都以为刚才是错觉。

    “你们欺负她做甚?”

    “这个人冒充云雀小姐来聘请公主伴读,我们想给她一点教训。”侍卫自觉有理,直言道。

    女子跪地膝行,拽住夕颜的衣角辩解道:“殿下,我冤枉啊,我是云雀闺中密友,本想陪着她上王城,不想路上遇见强盗。云雀不幸被害,而我侥幸逃脱。想着王命难违背,就拿着信物来了皇城。”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珏霜听完嘲讽的哼脸一声,转头见南诗还是那般冷淡沉稳,风朗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收敛神情。

    跪地的侍卫无语的抿起嘴,这种把人当傻子的拙劣谎言谁会信啊!

    “我信你。”

    啊?侍卫脸一抽一抽的。

    夕颜任性的伸出手,拉起跪在地上女子,好声询问,“你叫什么?”

    “奴婢叫君笑。”君笑本都准备好被人驳回,不想传闻中聪明伶俐的四公主居然信她。

    “不用叫自己奴婢,你以后就是我夕颜的朋友。”夕颜转身,生气的指着跪地的侍卫,“我讨厌你们,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啊?

    几个侍卫一脸懵逼,被迫立刻消失在公主的面前。

    “随你,我和母后说一声。”风朗招手道。

    夕颜开心的拉着哥哥继续走,到了一处偏殿,打开门,对着屋子里大喊一声,“大蛾子。”

    “嘿嘿,你们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知汝抱着院子里的大榕树,闭着眼睛碎碎念。

    “哥哥,她上次不小心飞入皇宫,被侍卫大哥打了一顿,我看她可怜,就收留她。”夕颜抱着风朗的胳膊,晃来晃去,“哥哥,我想让她当我的玩伴,这样她就能一直住在皇宫里。”

    “这不是金家跑丢的三小姐,知汝嘛?”南诗走近榕树仔细一瞧,开口道:“知汝走丢了,她的家人一定很着急。”

    珏霜站在一边啧啧道:“终于忍不住了。”没人答复,转头就瞧见君笑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只有冷漠,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管不住嘴的呆子,甚至还不如挂在树上的呆子。

    “大蛾子,原来你叫知汝啊。”夕颜兴奋的对她招手。

    知汝听到这个词,突然尖叫着从树上掉下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这玩伴不说有点学识,能教你什么知识,至少也要是不会闯祸的正常人吧。”风朗柔声劝阻。

    “她说有人会伤害她,我真的想保护她。”夕颜正义感十足的说道。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榛苓的。”风朗道。

    “对啊,榛苓现在宫里当差,不是挺好的。”夕颜不以为意。

    “行吧,那就这么定了,以后不许随便加人。”

    “我保证不会。”夕颜束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其实,我还想随时能找榛苓玩?”

    风朗语气极重叹道,“行...”

    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南诗与珏霜明白一个道理:只要够惨,就能获得夕颜的青睐。

    几个人对她都很好,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修炼,一起照顾知汝,由于夕颜是年纪最小的,她们都很关照她,夕颜最喜欢送东西给她们,看着她们收到礼物开心的样子。

    在宫里偶尔遇见榛苓,她看起来很忙,和哥哥们一样。

    说起哥哥,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二哥和莲稚姐姐,上次生辰宴就听婢女说两人一直没有出现。

    意气风发的父皇脸上出现些许颓然,偶尔几次见到母亲,她的眉头总是皱着,时不时会叹气,一种莫名的恐慌笼罩着全家。

    “大家都怎么了?”夕颜郁闷的趴在阑干上,看着地下行色匆匆的路人。

    平时君笑和南诗表面看起来不争不抢,其实找到机会就巴结四公主,现如今珏霜好不容易找到和公主独处的时候,肯定要好好表现。

    “有几天没去看知汝了,我想去看看她。”夕颜想到做到,不想被珏霜拉住胳膊,“殿下,知汝最近有柳问渠的照顾,特别喜欢出去玩,你去了不一定找到她。”

    “也是哦,自从柳问渠来了,知汝都不怎么理我。”她的眼神尽是落寞。

    珏霜眼珠一转,提议道,“殿下,你也别难过,我在宫里发现了一个好玩得地方,就是有点远,你要不要去?”

    这么一说,极大的刺激她的兴趣,二话没说,直接跟着她走了。

    “确实挺偏的,我记得三哥就住在这附近。”

    一个正统皇子住的这么偏,珏霜不好随意评价,“是嘛?这边挺安静的,适合静心修炼。”

    夕颜不以为意道,“对,母后也说三哥不喜欢热闹,给他挑了这边的寝殿。”

    “哦,原来如此。”珏霜有些明白。

    珏霜惊呼一声,“殿下你刚才看到一个黑影过去吗?”

    “黑影?”

    “你看门口的守卫都晕倒了。”

    “这是三哥的寝殿,不行,我要提醒三哥。”夕颜想都没想,飞身落地,走进寝殿。

    雪宸的寝殿清冷异常,哪怕有阳光直射也不觉得多温暖,院子里没有任何花草,唯独一簇翠竹在墙角生长。

    “三哥的住处和他人一样,好冷啊。”夕颜打了个哆嗦,刚才的冲动全没了。

    可珏霜看着她一副:殿下好厉害,殿下好勇敢的样子,夕颜要是现在退缩,实在是没脸,她只得硬着头皮往屋里走。

    寝殿本就三五个侍从,现如今都倒地不起,院落寂静的只剩她俩的呼吸声,夕颜见着觉得不安,轻轻推开虚掩的大门,一股不寻常的冷气扑面,让人直哆嗦。

    “好冷啊!”说话间,夕颜呼出一团水雾。

    “殿下,我相信你,可以的。”珏霜和夕颜贴的更近,这阴冷的环境她也害怕。

    地毯上有很明显的金色粉末,亮晶晶的想不注意都难,夕颜顺着痕迹一路找到墙角,掀开装饰的帘子,见到墙上有四条凹痕,像是门的形状。

    珏霜随手触碰一只花瓶,“这是什么?”

    墙面消失,露出黑黢黢的密室来,珏霜贴心的拿出宫灯为其照明,“殿下你小心点。”

    “这里冷的不寻常。”夕颜呼着热气,往里面走,用宫灯一照,见密室中央摆着透亮的东西,是整块千年冰髓。

    “冰里好像有东西。”珏霜将灯朝冰髓靠近些,夕颜第一眼就见到里面是什么,一个怀抱荷花的半人半兽。

    “啊!”夕颜惨叫着坐倒在地,惊恐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尸体的脸和二哥一样。

    “二殿下怎么会在这?”

    “这一定是假的,假的...呜呜,谁假冒二哥躺在里面。啊!我不相信。”夕颜发疯一样抱着自己的头,缩成一团痛哭,这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这妖界就他们一家是神兽,那本体是一点都不可能模仿的。

    “我不相信,三哥为什么会把二哥...我该怎么办?”夕颜无助的抓住珏霜的胳膊,哽咽的话都说不利索。

    珏霜反应不是很大,“要不,我们告诉你父皇母后吧,让他们过来看看,他们什么都知道,也不会冤枉了三皇子不是?”

    “呜呜...不要离开我...”她害怕的抱紧珏霜,哭的不能自已。

    冰髓散发的寒气,一点点侵夺她们身上的温度,夕颜嗓子缩成一团,哭的嗓子哑了,珏霜只想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半拖半拽的带着夕颜离开,两人走进院子,珏霜甚至觉得自己活过来。

    后面的事不必多说,妖王知道后,立刻让人将崧月连带着冰髓送到大殿。

    妖后一直不信,直到尸体被抬到大殿,她的心像是被万箭射穿,不顾冰髓的寒冷,伏在上面撕心裂肺的痛哭。夕颜瘫软的跪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心痛的呼吸困难,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妖王手放在冰髓上,眉眼低垂,透过冰层细细的看着崧月,眼眶血红,这一刻他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帝王,成了失去儿子的可怜人。

    殿内没有侍卫,妖王将他们都屏退,不想让外人瞧见这一幕。

    “父皇,母后,我将三弟找过来了。”风朗走路带着风,不失身份的行礼,后面跟着的雪宸早就红了眼,眸中含泪,面色憔悴。

    妖后知道是雪宸来了,瞬间来了精神,冲上去,巴掌甩在他脸上,响亮的声音惊的夕颜一激灵,狼狈的爬起来,上去想劝阻。

    然后,就没有然后。

    这段记忆成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再一次有画面的时候,就对上风朗渐渐褪去血色的脸。妖后的尖叫声刺入夕颜的脑海,她低下头见到这辈子最恐怖的一幕,自己双手握着剑,而那剑刃没入大哥身体,鲜热的血接触冰冷的空气带起丝丝白雾。

    “啊!”夕颜猛地撒手,难以置信的摆手,惊恐随着冷气蔓延她的四肢百骸。

    “你在干什么?”雪宸最先反应过来,一手接住往后倒的风朗,嘶吼着质问夕颜。

    妖后想要扑过去看看自己的儿子,突然被人揪住衣裳。原来是妖王受到刺激,疯狂的咳嗽,没两下直接喷出血来,往后倒,妖后踉跄着搂住妖王,惊道,“陛下你怎么了?”

    妖王每咳嗽一下都涌出大口鲜血,颤抖的抬手,想要说什么,可口中的血只是让他含糊的发了两个声,手就无力的落地,眼睛还是瞪的大大的,不过身体一点点凉掉了。

    “夫君!夫君!”妖后不可置信的摇晃着妖王的尸体,看着他一点点的化为原形。

    一向强悍的妖王突然离世,让谁也猝不及防。

    雪宸惊得如五雷轰顶般飞窜过去,想要见见父亲的最后一面,却被妖后一把推开,顺带一巴掌呼在夕颜脸上,那一巴掌力道极重,直接给她打翻在地上,大吼一声,“你们都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夕颜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脑子空白一片,现在的她谁都无法倚靠,甚至不敢唤一声母后。

    “啊!”妖后痛苦的尖叫,疯癫的发泄丧夫痛苦,跌跌撞撞的冲出门,跑的无影无踪。

    “母后!”雪宸追了出去,未见到半点影子,许是离开这伤心之地。

    榛苓在宫中当值,听到一些消息,直接翘班,站在殿外来回踱步,询问每一个守在门外的侍卫,可谁也没给她答案。

    隔着大门听见女人的尖叫声,榛苓吓疯了,见妖后满脸泪痕的从空中掠过,她实在没忍住,直接硬闯进去。

    见三殿下似朽木一般颓唐跪地,榛苓心中的不安更甚,不顾礼仪的冲向殿内。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夕颜就在殿内,但中途没忍住转头,刚好对上雪宸那空洞无神的双眼,给她吓了一跳。

    夕颜哭傻了,呆木头一样瘫在地上,眼泪从未停止过流淌。

    “殿下!”榛苓越过所有障碍,冲向夕颜,将她紧紧抱住,“殿下。”

    终于是一个不会伤害她的人,夕颜眼中出现一个神志,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抱紧榛苓,“榛苓...我好怕好怕好怕...”

    “不怕,有我在,我会拼死保护你的。”榛苓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视线逐渐模糊,热泪盈眶。

    “不要离开我,不要!啊!”瞥见雪宸的身影,夕颜下意识的害怕尖叫,在榛苓的怀抱里缩得更紧。

    “好,不离开。”榛苓转眼瞥见横躺在地上的尸体上还插着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将夕颜扶起,张开双臂护在面前,“你想干什么?”

    雪宸喉结动了动,并未说话。

    “殿下,我掩护你离开。”强大的实力悬殊摆在那,愣是视死如归的榛苓声音都有些颤抖。

    两人对视一会,雪宸依旧没有动手的迹象,未知的恐惧快将榛苓折磨疯了,在某一刻突然鼓起勇气,拉着夕颜直接从雪宸边上绕过。

    雪宸终于有了反应,颤抖的掀起地上的香炉朝着二人砸去,香炉仅仅与两人擦过,并未伤她们分毫,榛苓有惊无险的带着夕颜逃了出去。

    几个向着夕颜的人聚集在一起,分析目前的状况,珏霜将当时发现崧月尸体的情景,生动的讲了出来,加上榛苓也见到雪宸确实有对夕颜不利的行为。

    所有人没有明说,心里却达成共识。

    榛苓提出自己护送夕颜安全前往封地若英城。

    君笑和南诗负责将四公主所有的灵石宝物全都带走。

    珏霜主动提议将妖王,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遗体都带走,防止被雪宸玷污。

    妖王一死,朝中上下乱作一团,魔界又开始侵犯妖界,妖界需要新的统治者,雪宸也被推上妖王的位置,登基当天带着朝中大臣前往边境抵御魔族侵犯。

    妖界大臣本都是能文能武的厉害人物,遇见这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妖界的血性男儿都跑去战场,王城几乎都空了,这也方便几个姑娘行事。

    珏霜用药直接迷晕守灵的侍卫,将尸体都打包带走,空余时间还不忘‘帮助’君笑她们打包王城财物。

    君笑和南诗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直接比上谁拿的东西多,夕颜的寝殿连铺路石都扒走了,也没决出胜负。

    她们的战场又转移到国库,经过两人一天一夜的奋战,整个国库被洗劫一空。

    三人带着成箱的储物袋不知疲倦的赶路,一路跋涉,终于到了若英城,相互监督下,所得的宝物尽数上交。

    魔族大将觉得雪宸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赶鸭子上架成了现在的妖王,对他非常的不屑一顾。

    年轻的君王沉住气,借着着对手的轻敌,凭自己出色的指挥能力,在第一场交锋中大获全胜,他话很少,但能用实力说话,此战所有人重新认识这位不受宠的三皇子。

    三年苦战,雪宸令妖界勇士击退魔族,妖族大胜,与他一同作战的将士打心底认可这位新妖王。

    边境的雪染白了雪宸的青丝,也往他的眼神中注入冷冽,自此妖界多了一个白发君主。

    在前线得知王城被夕颜洗劫一空,雪宸当即下令将夕颜逐出妖族,并将皇城搬到本该是自己封地--风雪城。

    风雪城中的高山上多了一座金殿,巍峨庄严,睥睨四方。

    夕颜被逐出妖族,几人都气不过,怂恿夕颜自立为王,取名为灵界。

    灵界与妖界千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夕颜的心智一点点成熟,有友人相伴,却越发觉得孤独,难受,时常梦见那日,醒来哭的撕心裂肺。

    她先后为父皇和二哥下葬,轮到大哥,情绪崩溃,再也无法忍受他们的离开,将大哥的遗体一直放在陵寝里,想家人的时候就去看看他。

    直到二十年前,她突然收到雪宸战死的消息,一种无名的悲伤折磨的她痛不欲生,她日渐消沉,常常在陵寝一待就是一整天,精神愈发颓靡,而她也发现自己那些珍视的好朋友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的痛苦,关心只停留在表面,心情坠入谷底。

    某一天的早上,她对镜梳妆时发现自己眼角起了皱纹,用手怎么抚都抚不平, 她伤心的跑到大哥那里诉说这些年的痛苦。

    在她看来一切都没了,疼爱自己的家人没了,真心相待的好友没了,最后连自己的美貌也没了,什么都没了,绝望之际,她拿出乌桕汁一饮而尽,在撕裂的痛苦下结束自己的生命。

    女帝在乎一切,却唯独忘了自己的臣民。

    月疏桐脱离夕颜的回忆,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不知如何评价。

    接受到夕颜视角的故事,谜团是更多了,唯一确定的是那个幽若谷老婆婆和珏霜有问题,珏霜早死了,不知道埋哪块土下面,雪宸也死了,不知道埋哪块雪下面,现在只能去幽若谷碰碰运气,也不知道哪个老太太有没有死。

    月疏桐连夜藏书阁翻阅古籍,找寻关于幽若谷的一切。

    顺着幽若谷这条线索,摸出巫蛊之术,又从巫蛊之术摸出腾蛇一族,但当她准备翻阅有关腾蛇诅咒时,惊讶的发现这古籍摆放的位置不太对,上面冷灰很少,定是近期被人动过。

    “看来有人来过,已经先我一步查到诅咒。这蛊虫的事,真是没完没了。”在灵界这几个月真的很累,跟鸭子一样被赶着往架子上走。

    时久恐生变,月疏桐匆匆与妈妈告别,踏上找寻真相道路。

    不过去寻真相之前,她还要见一位故人。

    天将明之时,林间雾气蒙蒙,远山若隐若现,似在梦中,怀中的鲜花蒙上一层淡淡的水汽,暗香浮动,流转于她身间。

    “舒白,这么久才来看你,莫要怪我。”将鲜花轻置于坟前,见坟前摆着几盘糕点,蝴蝶酥,枣花酥,藕粉糕,“这蝴蝶酥,还是第一次在灵界见到,他来过吗?”

    “呵...”想着热泪盈眶,心中酸涩,“我才知道真想死的人,是不会把死挂嘴边,直到突然死的那一天,惊到所有人。”

    “咳咳咳...”月疏桐一阵剧烈咳嗽,感觉要将心肺都咳出来,好不容易止住,放下手,见手心尽是鲜红的血,许是受到刺激太多,内心郁结已久,今日终究是爆发。

    一点点擦去掌心的鲜红,她突然感到疲惫,情绪也归于平静,“哭不出来了,哭也没用。”

    她慢慢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寂寥的土堆上摆满的鲜花,孤独的离开。

    这一晚,青霜难得没在酒里找醉,睡梦中又见那日在观星楼被堵的情景,早上脑子清醒多了。

    她这么一想,想知道知汝怎么死的,不该直接找那帮在观星楼上的侍卫?

    为什么要听月疏桐那个贱人的。

    她立刻就去找知汝以前的侍卫,几经辗转总算找到知情人士,在各种逼问下,那侍卫很快就招了,告诉青霜是个男子指使知汝杀了君笑。只有又将跑回去的知汝捅死。

    青霜让那侍卫将男子画下来,最后拿着一看居然是孤鸿,瞬间暴跳如雷道:“月疏桐,你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