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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姚元公主还是没能留下元音,正如当年的杜衡没能留下她一般。
他学识渊博,才华弗伦,品质修为无可指摘之处,又有常人无法匹敌的天生悟性,加上矢志成佛,和一心想要成为高僧的愿志。即便她为他停滞在普陀近三年,也无法阻止他往前走的心意。
有多少的真情,就有多大的不甘。
后来元音下定决心要改回这一段不存于世的错误情爱,开始对她闭门不见。只留下一方素笺,上言:心底上无波涛,随风皆风恬浪静;性天中有化育,触处见鱼飞鸾跃。姚元,万事看开些,勿念勿躁。这混沌世间的极恶事,皆有一咎一堄处,无需计较太深。只要能放下,也能像以前一样,寄情于山水之间,保素持盈。始终要谨记,鱼吞饵,蛾扑火,未得而先丧其身。故姚元更当明白,明镜止水以澄水,泰山乔岳以立身;青天白日以应世,霁月光风以待人。遇恶事之时,当动心忍性,静以恃之,更行一切善,以斡旋之。如此,姚元定能于寒灰之中耀耀夺目,于顽石之中拔擢而出,拨开云雾,重见天日。最后问安,勿念。
“定能于寒灰之中耀耀夺目,于顽石之中拔擢而出,拨开云雾,重见天日?”姚元手中捻着这方信笺,涕泪纵横。她早已为他坠入了无边黑暗,凭什么他不要时就一脚把她踢开,自己成佛成仙?
彼时盛夏,天音正在普陀寺中虔心钻研佛学经纶。亢阳如故,烈日炎炎,天干物燥,酷暑炙热。他到底是难捱炎炎溽暑,竟一发病了,病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姚元意难平,情更难弃,令人前往皇宫中取来玉枕,以帮助他解除体内不断窜乱的热懑之气。也借着他意念不清的时候再次与他一度春宵,留下一首决绝的诗之后便带着儒音回到了皇室之中。
只是千里迢迢也放不下元音,她索性假装怀孕,想借此逼出天音。可惜从她和杜衡和离,再到与璞纶同结百年之好,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她不得不放弃了打算,本以为假孕一事可以偷梁换柱,瞒天过海,谁知道会在最紧要的关头被人识破。
灵芸宫里,她唯有几声嗟叹。
如今,她的母后,她的皇帝,两人皆是满面悲伤。太后颤声叱道:“姚元……难道母后对你不好吗?你非得做些辱尽天家颜面的事来,抽母后的心,剐母后的肉,辱没母后和你已故父皇,你皇帝的颜面?”
世人皆道,姚元公主就是大元皇朝的天。她不必像其它公主那样深受贞烈教导,不必拘泥于祖制史训,不必束缚于规章典仪。司帏彤史,记载的全是她的良德仁善,睿智尊荣。所以当初御史台在接到此事之后,略略查到此事牵涉她的密辛情事,牵涉到煌煌天威神圣不可侵犯的时候,他们亦觉得棘手不好处理。于是呈上奏文给轩辕泽,要他亲自来处理自己的皇姐——就在假孕一事曝光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