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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鹤轩看着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就凭借野史上的几句瞎编乱造,就真的可以这样确定么?
却听掌柜的话锋一转道:“当然了,这只是个说法。
“不管怎么说,这盘子的确是前朝的,盘底也的确没有落款。
“只要咱们咬定它就是那批瓷器中的一件,别人难道还能证明咱们是假的不成?
“前朝都覆灭多少年了,早就死无对证了。”
许是因为心里想着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之后会引来多大的轰动,他说不定也会因此一举成名,掌柜的心里就十分激动。
即便当着秦鹤轩的面,说话都有点儿搂不住了。
秦鹤轩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捂住晴天的耳朵。
这孩子听到什么都能记住,可别跟着学坏了。
好在晴天没怎么听懂掌柜的说了什么。首发
倒是旁边的叶向磊,一脸学到了的模样。
掌柜的抱着盘子,简直爱不释手。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都已经把如何放出消息,如何造势,如何吊着众人的胃口,最后再让盘子闪亮登场的一系列运作都想得差不多了,恨不得立刻开始着手准备。
“小少爷,您只管放心,这盘子就交给小的,保证给您卖个好价钱!”掌柜的说完又立刻看向叶向磊和晴天道,“不过这件事一定不能说出去,不然可就不灵了!”
叶向磊赶紧保证,自己一定守口如瓶。
晴天也懵懵懂懂地跟着点点头。
“行了,那盘子就交给你了,你怎么操作我不管,但是必须把事儿做干净利落了,别最后弄一堆烂摊子再后面找麻烦。”
“小少爷,您只管放一万个心,小的在这行也干了三十多年了。
“再说了,咱们这东西是真的,又不是弄虚作假。
“卖古董嘛,总是要讲个故事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秦鹤轩说完,带着晴天去店里参观。
倒是叶向磊还守在柜台旁边,看掌柜的用一块丝绢细细擦拭着盘子。
他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这盘子不是已经洗干净了么?怎么还要一直擦啊?”
掌柜的一听这话便来气道:“这种东西是随便弄点水洗洗就行的么?真是乱来!”
叶向磊道:“盘子上都是泥沙,不用水洗怎么洗啊?”
“上面都是泥沙就更不能乱洗了!”展柜的胡子都要吹起来了,“那些泥沙会破坏盘子的釉面,造成很多细小的刮擦。
“这些痕迹也许你用肉眼看不出来,但是就会破坏盘子的光泽和品相。
“幸亏这盘子品相还算不错,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不然这价钱上没准儿都要打很大一个折扣的。
“像我这样多擦拭一下,会让盘子变得更亮更好看的。”
许是看叶向磊是跟着秦鹤轩一起来的,所以掌柜的态度十分和善,有问必答,一老一小在柜台那边聊起来了。
掌柜的见叶向磊一脸迷惑,不是很理解自己最后的话,便放下丝绢,举起盘子对着光亮让他看。
“看看跟之前有什么区别不?”
这盘子,自打晴天将它从废窑里带出来之后,叶向磊前前后后也见过好几次了。
因为他对古董感兴趣,所以在叶大嫂把盘子洗干净之后,他还特意翻来覆去仔细端详过,所以对其还是十分熟悉的。
但掌柜的站在这里就擦了一小会儿功夫,这盘子竟然就突然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叶向磊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原本的盘子其实就已经很漂亮了。
但当时也仅限于花纹图案漂亮而已。
现在整个盘子的颜色仿佛一下子鲜活起来,图案都跟着缥缈灵动了起来。
叶向磊只恨自己之前没好好读书,一下子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掌柜的见他的眼睛都亮了,笑着收回手,继续细细擦拭这盘子。
“看出来区别了吧?”
“嗯嗯!”叶向磊连连点头,“颜色鲜亮了,图案好像都不似之前那么硬邦邦的了。”
他肚子里墨水有限,抓耳挠腮也只能想出这样的形容了。
掌柜的却没计较这些,反而觉得他的话虽糙,但其实都说到点儿上了。
“你小子还算有点悟性。”掌柜的此时终于对叶向磊有了几分兴趣,手里动作不停,但是眼神终于从盘子里拔出来了,上下打量着叶向磊。
“你是小少爷身边的小厮?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今年多大了?识字么?”
这番话倒是跟之前玲珑阁掌柜问得差不多了。
还不等叶向磊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秦鹤轩就领着晴天回来道:“这是老高新收的徒弟,你就别惦记了。”
掌柜的闻言撇撇嘴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倒是少爷您是不是偏心了些,有好苗子只想着老高,都不想着小的。”
“他自己挑了玲珑阁,与我什么相干。”
晴天对古董铺子里的东西没什么兴趣,所以秦鹤轩便也不在这里过多逗留。
不过此时,外面已经天色渐晚。
秦鹤轩适时道:“如今京城周边那伙匪徒尚未被抓到,我爹之前刚好在丰乐县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你们若是现在回去,难免有些不太安全。
“不如便在这里住上一晚,明个儿一早再启程回去为好。”
叶老大被他说得有些混乱。
之前那伙匪徒虽然凶残,但是被劫杀的商队不是在白天遇害的么?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他主要还是惦记叶老太太的身体,而且郭氏这边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个结果,该尽早回家报个信才是。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叶娟儿,询问她的意见。
叶娟儿并不想在京城留宿。
她已经把儿子安顿好了,交给师父之后就不用操心了。
留下来住哪里?
住秦家她怕自己睡不着觉。
住客栈她又心疼钱。
所以见叶老大看过来,叶娟儿便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抓紧赶路,天黑透之前应该能赶回家。
“主要是明个儿有个酒席必须要去,亲戚家孩子成亲,早就应下了,不去可就失礼了。”
一听说叶娟儿坚持要回家,叶老大立刻来了勇气,婉拒了秦鹤轩的好意,打算跟叶娟儿两口子一起回去,路上还能做个伴儿。
秦鹤轩原本是想留他们住一晚,晚上带晴天去看马戏的,但是见他们执意要走,也不好再留。
“我爹一时半刻怕是无法回京了,正好家里要派人给他送些换洗衣物和日常的用品过去。
“让他们跟你们一起走,人多有个照应。”
叶老大赶紧道:“多谢秦小少爷了!
既然他们坚决要回去,秦鹤轩就也不再拖延。
要带给秦松胤的东西一早就准备好了,秦鹤轩安排了十几个人跟着叶老大他们一起去丰乐县。
一来是送东西,二来这些人到时候就直接留在县城伺候和保护秦松胤。
秦鹤轩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所以秦府的人很快就准备好跟着叶家人一起出发了。
临走前,秦鹤轩还准备了一个小箱子交给叶老大道:“这里是旁人送的笔墨纸砚,我用不到,你们拿回去给昌瑞练字倒正合适。”
小箱子沉甸甸的,里面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叶老大领会到秦鹤轩的意思,想必是这些文房四宝达不到他平日用度的标准。
但是能被人送到他面前的,估计也是叶家平日买不起或舍不得买的档次。
叶老大如今也渐渐摸透了秦鹤轩的性子。
他不是那种嘴上客气的人,喜欢直来直往。
既然他都把东西准备好了,自己推辞也是白费,最后总归还是要收下的。
所以他便道:“那我就替昌瑞谢谢秦小少爷。”
但嘴上虽然这么说,叶老大心里却是苦得很。
原本还想着多打几张好皮子送到秦府,勉强算是能把之前欠下的人情还上。
可如今非但原本的人情还没还上,又欠了新的。
但是秦鹤轩都是一番好意,叶老大自然也不可能不领情。
如今倒颇有些债多了不愁的感觉了。
秦鹤轩又叮嘱道:“对了,还有一事,这文房四宝,不要给晴天用。”
叶老大闻言一愣,心道秦小公子平日不是最疼晴天了么?
出来进去都抱进抱出的,还会十分有耐心地陪着她玩。
若是让不知情的外人看到,肯定会以为晴天是秦鹤轩的亲妹子呢!
说实话,亲妹子都很少有像他这样宠溺的。
晴天在旁边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委屈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秦哥哥已经送给她很多东西了。
她抬起手,隔着衣服摸摸怀里的小兔子怀表。
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抬眼看向秦鹤轩。
秦哥哥明明教她写自己的名字了,为什么还不许她文房四宝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写得不好?
可当时秦哥哥明明还夸自己学得快,写得好呢!
好在秦鹤轩紧接着便跟叶老大解释道:“一来晴天年纪小,筋骨也没长好,还不到开始学写字的时候。
“二来习字是不能乱来的,需得循序渐进,从一开始就要正规的学。
“不然自己乱写时间久了,就不好改了,到时候开始学写字少不得又要一番纠正,反倒更费力了。”
老叶家如今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叶昌瑞的字就是从一开始没打好底子,如今每天练字很是辛苦,却还是成效缓慢。
秦鹤轩说完,伸手在晴天脑袋上揉了一把。
“小脑袋瓜里想什么了?头都不抬,是不是偷偷骂我小气呢?”
“才没有。”晴天小声嘟囔着,没有抬头,小手却抓住了秦鹤轩的衣襟晃了两下。
秦鹤轩被她这两下晃得心都要化了,蹲下身平视她道:“是我不好,今天不该教你写字,把你的好奇心勾起来又不让你写了。
“不过练字的事儿不着急,等以后我亲自教你,好不好?
“你也不想把字写得像你大哥一样吧?”
想到叶昌瑞那一手狗爬一样的字,晴天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道:“我知道了,我自己不会偷偷写字。”
“这才乖!”秦鹤轩又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把她抱到车上道,“等腊月里再让你爹娘带你来京城玩,那时候大街小巷都是卖年货的,热闹极了。”
“好,秦哥哥再见。”晴天跟秦鹤轩挥挥手,心里隐隐有些不舍。
她在心里想,如果自家也住在京城,而不是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就好了。
不过她之前听爹娘说过,京城的房子特别特别特别贵。
爹娘赚钱攒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可以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见晴天虽然摆着手,但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秦鹤轩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骡子车缓缓动起来的瞬间,他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道:“回头空了我去看你。”
松涛在后头听得头都大了,小少爷,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能去上瘾了?
这晴天姑娘就再招人喜欢,就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吃住的水平暂且不说,哪里来的时间啊?
魏先生那边的功课排得不知道有多满,小少爷还要习武和练习骑射。
怎么想也挤不出时间来了。
不过秦鹤轩却不担心魏衍那边,只要能吃上叶大嫂做的饭菜,他说不定比自己去的还要勤快。
秦鹤轩刚回到后宅,就看见月桃一脸焦急地迎上来。
“小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宫里来了人,说皇后娘娘请您入宫呢!”
“这个时辰入宫?”秦鹤轩惊讶地挑眉,看了眼一旁的座钟,都已经酉初一刻了。
“夫人会陪您一起入宫,瑞亲王妃此时也还在宫中。
“小少爷放心,皇后娘娘应该只是想见见您。
“夫人这会儿正在抓紧穿戴更衣,咱们也得快点儿才行!”
月桃一边说一边拉着秦鹤轩进屋,立刻将几个丫鬟使唤得团团转。
几个人给秦鹤轩重新梳头,换了身新衣裳,系上腰带之后,挂上荷包、绦子。
秦鹤轩低头看了眼腰间赭红色的绦子,皱眉道:“我原本的绦子挺好,干嘛要换个新的?”
月桃心道,夫人打的绦子虽不能说差,却也着实经不起细看。
小少爷平日喜欢戴也就算了,这可是要入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