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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社会,你放我下来!”

    他捏住我一只手,咔嚓一折,狞笑道:“再不懂规矩乱吵,第子就把你脖子也一并折断!”

    虽然痛的一头冷汗,我却不敢再开口乱叫了。

    戏园子外面停着一辆墨绿色的老式汽车,他将我粗鲁的丢进车里,苗着腰也坐进来,然后命令司机开车。

    我搭着手腕偷偷打量他,虽然这人没有戴墨镜,却能大致从长相身高和凶狠的语气断定,这一定是愚人码头勒索我的那个黑社会!那他口中的老板,岂不是那个脱我衣服的变态妖怪?!这个认知令我差点我跳起来。

    黑社会他冷哼一声,“怕死就给我老实点,最讨厌你们这些吃软饭的小白脸!”

    啊呸!什么吃软饭的小白脸?我吃哪个一粒软饭了?

    等等!听方才梨园大师傅的话,这里仍是青宛,可是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看他们打扮,倒是和祖父在世时差不多,或者更早。

    咝……我捏了捏自己的脸,痛。难道这次又是南柯一梦?为什么会再三遭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呢!

    在我内心纠结不已的时候,黑社会揪着衣领将我提下车,完全不顾勒半死的对象如何。

    看着眼前崭新的府宅,我嘴巴张的能吞下个鸡蛋。

    虽然它头顶悬着景府两字,可我又怎能认不出,这里明明是……祖母家!

    总而言之事情好像越来越奇怪了!我只能像傻子一样任他拖着走,眼珠半天都不能动一下。

    “老板,人带回来了。”黑社会敲敲书房的门,很恭敬的说。

    “让他进来。”

    门被打开,黑社会像扔皮球一样把我丢进去,“那我先下去了。”

    我呲牙咧嘴的坐起来,看到面前放着一双黑亮的皮鞋,头顶一个冰冷的男声问道:“你是谁?”

    这个声音……我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随口编了个名字给他,“我叫丁飞。”

    “把头抬起来。”

    “诶?”

    他手毫不客气掰起我下巴,“少装傻,说,身上为什么有属于我的印记?”

    “什么印记?”我用天真无邪的眼光望着他。

    他手滑到我肩膀,用力一按,痛的我眼泪都要流出来,“这里是什么东西?”

    “是胎记,我妈生下的时候就有的。”我继续装淡定,实则牙齿都在打战。

    他眼睛中果然露出一丝疑惑。

    就算你是不老不死的妖怪,又怎么能猜得出自己数年后会莫名其妙在一个男人身上做标记?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也就是说,你天生就是属于我的?”

    “不是!”我跳起来,“这个胎记很平常的啦,我见很多小朋友都有的。”

    他露出嘲讽的笑,伸手扒开我的上衣,食指轻轻划过那个妖印,然后一把将我推开镜子面前,“你确定自己印记跟别人的一样?”

    我侧过身,看到那胎记已转为赤红色,浓的仿佛用鲜血描上去的一般,试探着用手指碰一碰,立刻紧张收回来。

    “好像都差不多,”我硬着头皮说。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梨园?”

    “看戏,不小心睡迷糊了,就……。”

    我被他不信任的眼神逼到快无法呼吸了,不禁恼羞怒怒,“我出现在哪儿关你什么事?管的着吗你?我要回家!”

    “你家在哪里?”

    “我家在……,”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打量四周后我心酸的想哭,这里就是祖母家也就是我家啊!

    他扯扯薄唇,“满嘴谎话的骗子。”

    我是无家可归的骗子。

    一个声音道莫丁果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为什么要像条狗一样留在这里吃白食呢?

    另一个声音道你就安心住下去,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反正本来就是你祖母家不是么?

    除去自我矛盾外,所谓的大老板还发狠话,我左脚出房间门就打断左腿,右脚出房间门就打断右腿。

    看在已经骨折了只右手的份上,我决定暂时先好好对待自己,还是先吃饭吧。

    吃饭是个大问题,左手拿着筷子奇累无比且什么都夹不到。

    只犹豫了一分钟,我就用嘴撸起袖子,直接下手抓了。

    管它卫生不卫生呢,人逼急了什么事情都会干出来的!

    吃完饭后,我看着自己油乎乎的爪子,忍着恶心在胸口上抹了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顺便加道防护措施。

    晚上景老板果然过来视察,进门起眉头就拧成了疙瘩,叫一个女孩子进来,“你去把他给我洗干净。”

    我嗷一声叫起来,“我不洗!”

    “先生,请别让我为难好么?”漂亮小妹妹楚楚可怜的望着我。

    景老板道:“你真当自己是小孩子?身上脏兮兮的晚上睡觉不会恶心?”

    “我不恶心,我习惯了!”

    “别让我的话说两遍。”

    “先生……。”

    我咬牙,“洗就洗,不过我要自己来,不用你帮忙!”

    “您的手……。”

    “没关系。”我继续打肿脸充胖子。

    磕磕碰碰的将就着洗了洗,穿衣服时居然发现自己脱下来的衣服不见了,衣架上只挂着一条崭新的大浴巾。

    难道是被拿去洗了?我抓抓头发,困难的将浴巾缠好后走出去,却见景老板居然还坐着没走!

    忽感身上一阵凉意,不知该遮还是躲回浴室,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睡觉么?”

    他命令道:“你过来。”

    我立刻警惕十足的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对男人没兴趣的!”

    他伸手一勾,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冲了过去。

    端详了会儿,他鄙视十足道:“相貌倒是不错,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倘若不是你身的印记,莫说是用强,就是你主动投怀送抱,我都不见得会看一眼。”

    我长长舒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啊!痛痛痛……你在做什么?!”

    他漠然将我手腕接回原处,那里已经红肿了一大圈。

    “怎么弄的?”

    我白他一眼,“还不是你的那个大个子手下干的好事。”

    “你身体太弱了,”他说:“胆小又懦弱,简直一无是处,我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在你身上印记。”

    “是胎记。”我更正道。

    景老板冷哼一声欲起身,却被我拉住袖子。

    “那个,”我松开手,“反正你对我也没什么兴趣,大家好聚好散,明天我离开可以不?”

    “不可以。”

    “为什么啊?我还要想办法回去呢,我祖母,还有小叔叔知道我失踪后肯定要着急了!”

    “我叫。”他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啊?你什么意思?”

    “属于我的东西,便不要再跟外面人有什么牵扯。”他留下一句警告后潇洒离去。

    混蛋,去死吧!什么叫属于你的东西?

    我躺在床上,反复的摸着那个印记,气的怎么也睡不着,都怪这个该死的妖印!如果有什么方法能去掉它就好了……

    第二天大早我去找,“我要离开。”

    他冷冷道:“话我昨天已经说过。”

    “可是,”我冲他得意的笑笑,“胎记已经消失了。”

    “不可能。”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拉开衣服给他看,“不信你看?”

    空气凝了有半分钟,他捏起我的下巴,“别再做这种可笑的事情,别说是蹭破一层皮,就算你把肉全刮下来,属于我的印记也会刻在骨头里。”

    我挣扎开,揉着脸颊和肩膀上的痛,没好气道:“不放就不放好了,动手动脚做什么!我饿了,想要吃饭。”

    “不听话,罚一天没饭吃。”

    我傻眼,“真的假的?”

    “我像在开玩笑吗?”

    的确不怎么像,可是罚不准吃饭……不是像对小孩才会做的事吗?我一个堂堂男子汉为什么要受这种待遇?

    “好饿,胃疼,我想吐……。”

    他皱眉,“又撒谎。”

    我愤怒了,“我要吃饭!把我饿死你就爽了是不是?都没有自由的人了要口饭吃还这么难吗?”

    黑社会一直站在旁边,此刻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

    过了会儿,道:“朴劳,带他去用饭。”

    福利果然要靠争取!我小跑跟上黑社会脚步。

    “你这个奸人。”黑社会突然停下脚步。

    “呃,你说什么?”

    “你跟老板告状说我坏话是不是?”

    我连忙举起双手,“没有没有。”

    “别狡辩了,跟老板那么久,他都没有说过什么。今天他居然要我收敛点!不是你,还能有谁?”他冲我吼。

    我豁出去了,“是我又怎么样?你还想打我么?别忘了我可是会告状的!”

    他瞪我了会儿,咬牙切切齿的说:“你真不要脸。”

    大妖怪手下的一条狗罢了,他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过为避免他待会儿把我毒死,这话就暂时只在心里说说罢。

    住了大概一周后,我身体伤已经基本全好,得了空便琢磨可行的逃跑计划。

    爬墙?装病?借故外出?绞尽脑汁把可能的理由通通想一遍,全都不靠谱,突破口还是在身上。

    “我要见你家老板……。”

    黑社会立刻问:“你想做什么?”

    “不是告你状啦,有点小事想跟他商量一下。”

    他这才半信半疑的去跟通报,转过来时警告我,“管紧你的嘴巴,少在老板面前胡说八道!”

    正在看文件,见我进来便问:“找我什么事?”

    “我想要出去转转,总在房间呆着太闷了,会生病的。”

    他不应允也不拒绝,我都怀疑他是否有听到我说的话。

    “就让我出去吧,哪怕一小会儿也行。要不你说怎么才能让我出去?”

    他这才漫不经心道:“等会儿去梨园听戏,想不想去?”

    我毫不犹豫点头,“想去想去!”虽然说咦呀吟唱之类的听不太懂,好歹却比呆在房间里有机会。

    半个小时后坐车赶到梨园,进去时已经开场有段时间了,台子上白娘子小青正同法海纠缠得紧,“老禅师,你身在佛门,慈悲为本,开个方便之门,放许郎出来,莫叫鸳鸯两处分……。”

    观众席依旧人山人海掌声雷动,最好的位置是预留出来的,我沾了的光混了个前排。

    看那白娘子越看越熟悉,老半天才暗骂自己眼拙,这不是那个混蛋陈生嘛!

    忍着烦躁坐了会儿,我终于鼓起勇气起身。

    视线依旧盯着台上,口中却问:“去哪儿?”

    “上厕所,肚子有点痛……。”

    他伸出食指,点一个方向给我。

    立刻有人过来引路,走到一半我将那人哄开,打量四周才确定的确没有人跟踪。

    经由一大叔带路找到后门,我立刻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出去转了圈,觉得如此顺利太过诡异,梦魇一般想起句最危险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横着心又转了回来。

    躲到后园破门板后,直到天黑也没人来寻,我这才彻底放下心。

    拍拍衣服站起来,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却听一人道:“谁在那里?”

    我愣了愣,“陈生?”

    对方走过来,轻声道:“是我,你是谁……。”

    我冷笑,“你看我是谁?”

    他视力好像不太好,贴到我脸前瞅了好久才呀一声叫出来,“是你!”

    “是我!”

    他露出很害怕的表情,脚步飞快的往外跑,我理直气壮的跟上去。

    “你,你跟着我干什嘛?”

    “是你害我到这里的,不跟着你我跟谁?”

    陈生仿佛怕我打似的捂住一边脸,“我听不懂你的话,不过你打也打过了,有气也应该发泄了吧?我要回家,你千万别再跟了……。”

    看起来像个软柿子,这样就最好!免得我捏不了……

    我寸步不离跟着陈生,他又紧张又害怕,小步跑的飞快,钻到巷中一户院落前敲门,“阿姐,阿姐,快开门!”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举着蜡烛走出来,抱怨道:“今天怎么这么晚……这位是?”

    “我是陈生的朋友。”我厚着脸皮走出来说。

    “不是……。”

    我将手搭到他肩膀上,用力捏了下,他再不敢搭话了。

    没记错的话,陈生的姐姐是叫陈笑吧?

    屋里很暗,要仔细看才能看清东西,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一碟酱肉一份土豆丝。

    陈笑很热情的招呼我用饭,又从坛子里捞了些酸白菜出来,再添一幅碗筷。

    陈生始终低着头,是因为女角唱多的缘故么?私底下也畏畏缩缩的不像个男人,这让我有些鄙视他。

    用完饭后,陈笑道:“家里没什么多出来的东西,你晚上就跟阿生一起睡吧,有什么需要就同我说。”

    “好的,谢谢您。”对于这个姐姐,我还是很待见的。

    陈笑留了一截蜡头给我们,自己举着烛台去了隔壁屋。

    我坐在床上,借着晃晃悠悠的烛光打量房间。这家真的很穷啊,除了两件老式家具外什么都没有。

    陈生站在门口,想要追陈笑却又不敢离开的样子。

    我用很凶的声音问他,“你唱了一天戏不累吗?”

    他摇摇头,“不,不累。”

    “过来睡觉!”

    他呢喃道:“我没跟别人睡过……。”

    “只是睡觉又不是睡你,怕什么!”我没好气道。

    陈生这才摸索过来,差点撞到板凳摔倒,我不由伸手扶他一把。

    他小声道:“谢谢你。”

    我像是被烧到一样收回手,“不用谢,条件反射而已。我恨你都来不及,才不想帮你呢!”

    他默默坐到床上,只解了外套便和衣而睡。虽然床很硬棉被也不够柔软,但对我来说有片遮天的瓦片就觉得很不错了,困意也渐渐泛上来。

    就在快要进入梦想的时候,听到陈生犹豫着问:“你为什么讨厌我?”

    “因为你忘恩负义!”

    “我没有……。”他声音透着委屈,很认真的又重复一遍,“我没有。”

    该怎么跟他说呢?告诉他N年后会化鬼杀了我吗?这也太可笑了,荒唐到我自己都说不出口的地步。

    “烦死啦,睡觉!”我翻过身,对个背给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我醒的很早,但是发现陈生竟然比我还早。

    走到院子中,看到他正提着桶往大缸里注水,身子单薄的像张纸一样。

    “你走开,我来。”我一把将他推开。

    他在一旁表情傻傻的看着,没有上妆的五官比女孩子还要清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