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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尴尬,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个我、我叫陈海凌,是xx派出所的警员,这是我的证件。”说着,我掏出自己的警察证给她看了一眼。
果然,黎绮雯眼神里的警惕味道立即就消除下去了七八分,她微微点了点头,往一侧欠了一下身子,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就亲切了不少:“找我有事吗?”我抓抓头发,不用看也知道,现在我面上肯定已经通红一片了。
连我自己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耳根子的地方仿佛燃着了一把火。最终,为了节省时间,尽快说明来意,我只好还是实话实说了:“哎那个。
其实我们之前见过的,就是在帝都商场里面,我是张小姐的保镖”见她依旧有些不明白,我咬了咬牙,只好说得再清楚了点:“张语绮张小姐。”
我本来就担心她们二人之间会有什么瓜葛,没想到我这么一说,黎绮雯真的就变了脸色,原本上扬着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你说你是谁的保镖?!”
我微讶,同时有些汗颜,没想到还真的被我猜中了,看她这个模样,今天这事情估计不太好说,但我还是得规规矩矩地回答了下去:“其实是领导的命令,要我去给张小姐当一段时间的贴身保镖。”
黎绮雯冷笑了一声,微微挑起一点眉毛:“是吗?!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说着,就要作势去关门。
我慌张了一下,赶紧抬手用力将门抓住,往后使劲一拉,同时慌慌张张的解释道:“那天在商场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是今天找您是真的有急事!张小姐张小姐她这次真的摊上大麻烦了!”
我这几句话落了地,黎绮雯突然手上松了力气,往后撤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双眸子里看不出一点情绪:“进来吧。”
她这个反应的前后反转太大,倒是叫我有些猝不及防了,我愣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刚才下了出租车,我几乎是全程没停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的,额头上的汗水一层接着一层,后背的衣服已经死死地贴在皮肤上了。
粘腻得有些刺痛,现在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东子,现在累的有些不知所措。黎绮雯提拉着拖鞋。
或许是察觉到我没有跟上去,于是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过一点头来,眸光中闪烁着冰凉如霜雪的寒光,语气也是如同山上雪、树上霜,森冷入骨:“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说事情了?”
她最后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和讽刺的意味。我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关上门小步快走进去。
房间里布置的很温馨,乍一看给人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与她这个冰冷的表情和语气有些格格不入。一进门,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足无措地站着。
与我相比之下,黎绮雯就表现得冷静了很多,她先自己坐下,然后推过来一杯温水,平静道:“坐吧。”我低着头挑挑选选弄了半天。
最后有点别扭地扯了一个绿色的裹着小碎花布的凳子坐下,有些局促地将那杯温水捧进手心里,小声地道了声:“谢谢。”
黎绮雯依旧眉眼无波,摆了摆手往后一靠,摆出个气场很强势的架子来:“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说吧,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我咽了一口口水。
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这股冰冷如霜、强大异常的气场让我觉得莫名有些虚弱,不得不说,这一瞬间我发自内心的觉得黎绮雯和张语绮还真是有些相像,尽管我是个特别没有眼色的人。
当下也看得出这不是个什么喝水的好时机,于是放着面前那杯温水没敢动,有些晦涩地说:“张小姐她现在遇见了个大麻烦,我需要您的帮助。”
黎绮雯挑挑眉毛,自顾自的从一旁拿起一杯淡褐色的茶水抿了一口,轻轻笑了一声:“她现在那么厉害,又找了个能干的男朋友,呼风唤雨的本事大着呢,怎么,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连她都能困的住?
再说了,我只不过是个平常的小警察,也没有太大本事,说什么帮助不帮助的真是言重了。”她这个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我听的有些难过,心脏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攥住了,看来这件事情难办已经成为了个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得不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我努力地提起个十分勉强的笑脸来:“瞧您这话说的,哪是那么回事儿啊。张小姐自己也说了,您应该会念着从前与她的交情帮上一把的。”
“是吗?”黎绮雯云淡风轻地放下杯子,又翘起了二郎腿,摆明了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事实上张语绮当然没有这么说过,我扯这么个谎话只不过是想搞得听起来亲近一点罢了。
没想到还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是是啊,要不我今天也不能直接就来找您您说是不是?”
黎绮雯抿抿唇,狭长动人的丹凤眼微微眯了一点看着我:“那你说,究竟是什么事情。”我在脑子里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
然后尽量的将想要表达的意思用工整的话语表述出来:“是这样的,张小姐突然被人诬陷说涉嫌一起绑架案,但是她并没有做过。
由于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所以我们的诉讼全都没有效果,现在如果再不能赶快反转局面的话,张小姐就真的要被当成嫌疑人给抓走了,我们实在都是没有办法,这才来向您求助的。”
我自以为这一番话说的固然真情实意全在其中,却没有想到,黎绮雯听完之后,勾起一点唇角露出个略略有些讽刺的笑容来:“张语绮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可以摸着良心说与我并没有半分关系,从前我也天真过,真以为能把一个倔强到了极点的人给拉回来。
可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有些人啊,她之所以深陷泥潭无法自拔,那都是因为第一步是她自己迈进去的,没有人强迫她,自己种下的因,不管结出来的果子是甜还是苦,都没有资格去质疑和抱怨,你我都是成年人了。
这点道理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我怔了一下,听黎绮雯这个意思,张语绮从前果真是个警察,且还是由于某些原因一步一步堕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来的,以前黎绮雯也曾经伸手帮助过她,却没有效果。
但是我作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对于她们两个之间的往事一无所知,单单凭借着这几句话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听的云里雾里。
我试探性地妄图争取最后一丝生机:“但是前辈,我们做警察的,不管是什么人,我们要坚持的不都应该是还他人一个公道吗?前辈作为一名有着多年经验的老人,对于我来说您就是老师了。
晚辈刚刚做这一行,却也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张小姐正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我们应该尽力去帮助她、还她一个清白啊,不是吗?”
黎绮雯看着面前这个据理力争得面红耳赤的男孩子,有些微讶,她没想到自己已经泼了那么多冷水,这个孩子竟然还能坚持着说下去。
也真是挺不容易的了,这一下黎绮雯对他的印象倒是一下子改观了许多,起码比上次在商场强了。
那个时候她正在气头上,听张语绮说什么贴身保镖,还以为是编出来的,实际上是张语绮养的小白脸呢,不过,现在他这是在做什么,和自己讲警察该干什么吗?那么警察究竟该干什么呢?
黎绮雯盯着面前那大半杯褐色的茶水,不由自主地出了神,思绪仿佛变成了一只小船,顺着记忆的河流慢慢地滑到了从前的岁月。
那时候,她和张语绮大约也就是像这孩子一样的年纪,刚刚进了警局,穿了一身整齐又精神的制服,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后来的日子确实也是那样的,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她们兴趣相投,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再往后,她们渐渐地都各自结婚了。
有了自己的家室,本以为是约定好了的一辈子的朋友,没想到祸从天降,不知怎么回事张语绮家里就突然出了变故,她老公因公殉职,当时张语绮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
她担心张语绮会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还主动去找了张语绮,希望能给她一点帮助,没想到。
等自己过去的时候,却被告知张语绮也已经不在了,就这样,许多年过去了,她真就以为张语绮当时是一时想不开才扔下自己尚且不足月的儿子去自杀殉情了。
还实打实地悲痛了好长时间。可她万万没想到啊,有生之年还能活着再见到张语绮一面,只是物是人非,这些年过去了。
她几乎是一点都没有改变,那张脸依旧五官精致,妆容得体,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身材也前凸后翘,完全保持了少女般的模样。
只是旁边的人变成了郭深这个整个帝都无人不知的黑帮老大,而昔日那个热情饱满、蓬勃洋溢的张语绮,也摇身一变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花。
她原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张语绮那一次一次冷淡的面容,一句一句冰凉的话语,就像一盆盆数九隆冬时节里的冷水浇头而下,将她一腔热情终于弄得全部磨灭了,而如今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再去操心张语绮的事情了,这个孩子却又突然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