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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麟比常人都要高些,哪怕是同样身为剑修的巫曦,也矮了他两三寸,虽然本人脾气好想得简单,但在外面还是很能装高人样子的。
巫曦被吓住了。
倒不是别的,当着剑道天才的面,央求他师妹出手救人,甚至要舍出一点火灵精粹,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这要是宗门里的任何人听到了,大约都会想要将他赶出去。
墨麟还不知道真相,但夏天无让开了,接着接过了巫曦手上那薄薄一卷东西。
前来想要给师妹撑腰的人很受伤,“师妹?他要逾矩什么东西?你还收他的逾矩的东西!”
夏天无觉得墨麟今天有点莫名其妙。
或者说,最近这几天,遇上的人都有点奇怪。
先是小师叔居然吃药之前不抱怨了,然后是崔瑜君和倪瑾萱说话都奇奇怪怪的,现在是师兄说话也有点让她听不懂。
“只是给我看一眼什么古籍秘方而已,师兄你让让,挡着我光了。”
墨麟松了一口气,给夏天无让了让,“你看你的。”
他今天就要站在这里,盯着巫曦,看看他究竟要干出什么离谱的事儿!
夏天无快速看完了,“你真的觉得这是正经古籍吗?”
说实话,每个城里摆地摊卖功法的,都是从土堆里刨出来的,你也不知道那坟里埋得东西正经不正经,更不提功法正经不正经了。
或许真的侥幸有些真正的上古高级的功法残卷,但大多数都是不入流的,甚至还有刻意做旧卖的假书。
反正都是一锤子买卖,地摊流动性大,你也不能再找到人算账。
巫曦愣了一下,“我师父曾经教过我,我看了这个纸质和残留的灵韵,的确已经有几千年了。”
哦,有点智商,但不多。
夏天无有了定论,“老瓶装新酒,再做旧,你知道吗?”
她垂了眼眸,指了指那上头的字,“这种用秘法做旧的字,虽然用的古早的墨,但毕竟不是一起和纸放了几千年,否则笔墨应该已经和纸页灵韵融合,该是一样的。”
女子声音清凌凌的,极为理智,条理分明,细致无比。
巫曦先是跟着她的指教认清了的确有异,随后脸上一下子灰败了下来,满脸失望。
“这么说,这个秘法,也是假的了?”
夏天无比巫曦思量地更多些,这个秘法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可崔瑜君中了寒毒的事儿理应没有旁人知道,难不成在崖底之时,还有人在暗中窥探?
小师叔那时候抓出来的那个精魂,似乎就是暗中窥探的东西,难不成还有?
今日巫曦要是真的敢开了口,问她要异火精粹,她定然会觉得归元宗的亲传弟子脑子是有些问题,大概需要诊治诊治。
要是两方闹起来,岂不是两个宗门交恶不和?
什么人如此离间两宗门的精英,不会又是邪魔作祟吧?
夏天无在心中思量了一圈,皱着眉头答道,“至少我觉得无从考证,我师父也没说过这个。”
“抱歉,巫道友,这东西我要拿走给长辈一观,如此造假,钧定府该查一查的。”
她说完,转头就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了巫曦。
那人一脸失魂落魄,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已经全部丧失了。
“巫道友,还有一件事。”
巫曦抬起头,强压落寞,正了正脸色,“夏道友请说。”
“且不说你没有求证这其中的真实性,今日你问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不仅仅是在强人所难,甚至可以说是个坏人道途的请求?”
“我修医道没错,天下该我救济的人千千万,从没听说过,医修要用自己性命救治一个人的。”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有没有问过崔道友本人的意思呢?”
夏天无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巫曦垂眸,面色苦涩难堪,良久,低下了头,哑了嗓音,“我想过的,可我没有办法。”
他站在命运降下的高山面前,无比清楚自己的无能和渺小。
很多很多时候,都是如此。
到底从什么起,他的日子里,就只剩下了亏欠和无奈。
即便那不是君子所为,即便无耻又可笑,可他依旧抱着那最后一丝希望……想要试一试。
墨麟深深看了巫曦一眼,接着追上了夏天无,“师妹,他刚刚到底求你什么了啊?到底逾越了什么啊?”
夏天无:……
“师兄,听闻雎渊师伯和巫曦道友的师父是至交好友?”
“嗯?我师父和裴钦师伯,一般吧,酒友而已,他又打不过我师父。”墨麟不解道。
“我看合该是个朋友,要不怎么教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棒槌。”
夏天无说完,直接运起灵力,飞回了天芮峰峰顶。
墨麟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师妹说的棒槌是谁?
不会是他和巫曦吧?
天芮峰峰底,崔瑜君披着一件大氅,刚听到推门声,连忙雀跃地转头,“天无姐姐你回来了?”
“我和你说……”
“师姐。”男子的声音沉沉的。
崔瑜君笑容一僵,暗道一声晦气,接着唇边灿烂的笑变得浅淡收敛,“你怎么来了?”
巫曦站在屋外,犹豫了片刻,直接跪下了。
崔瑜君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一步,“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她人还没死呢,也不想认这么个好大儿。
正在不远处的林渡手一抖,姜良新给她做的薄荷糖都吓掉了一颗。
刚刚追来的墨麟默默划了个小结界,将小师叔和下山拿东西的夏天无一起罩了进去。
吃瓜看戏那得找个好掩体。
三个人挤在结界里,瞪大了眼睛。
“师姐,巫曦无能。”
“师姐两次舍身救我,而我每一次都没能救好师姐,巫曦问心有愧。”
“我今日来,不求师姐原谅,也不为自己辩解,为今之计,只有两个。”
“我用天材地宝养着师姐,师姐想做什么,想去哪儿,我陪师姐去,快乐过完这一辈子,不留遗憾。”
“第二个,师姐若不嫌弃我的躯体,我自愿让给师姐夺舍。”
“若没有师姐,我的命早没了,如今师姐陷入死局,我愿自行入地府。”
屋外不远处,结界内的三人齐齐抽气。
林渡含着薄荷糖,又掏出从花玉楼顺的瓜子,“嗑瓜子吗?师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