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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服下了那枚凝碧丹,如今的她已经习惯了生吞丹药。
甫一吞下丹药,她就知道了系统出品和姜良出品的不同。
姜良的丹药用于她心脏绞痛难忍之时,但只能压制,可只要服下这枚凝碧丹,她日常持续不断的隐痛都消失不见了,那种时刻能感受到心脏不适的虚弱感像是被浓稠的蜜蜡包裹,彻底隔绝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愧是系统啊。
本来还以为,靠着姜良自己后面可以过河拆桥来着,看来还得等自己完全好了之后再做打算。
她深吸了一口气,先前肺腑的顽疾一枚益气疏郁丹就化开了一半,两个月的冰泉逆流勇进,将近半个月的苦药攻击,如今肺腑已经通了将近八成。
这第二枚丹药,或许用来冲击筑基最合适。
林渡服下了那枚一直留着的丹药。
“舒坦。”她喟叹了一声,正经打坐起来。
一股清凉的药力自胃部化开,紧接着经脉迅速顺着运转起来,林渡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按照阎野一直教给她的吐纳方式呼吸了起来。
少年盘腿坐于寒冰床上,那双偶尔会带着些疏冷甚至戾气的下三白此刻放松阖着,因而整张脸都显出一种脱俗的安恬。
不过几息之后,四面灵气犹如深海之中突然多了一个吞噬的巨龙,呼啸席卷而来,少年周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
与此同时,一直静坐在洛泽之上的白发青年忽然站了起来,一步瞬移到了一个石洞之外。
他站在洞府门外,神识扫过那门口用麻绳挂着的牌子,上头的字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请勿打扰。”
阎野轻嗤一声,脸上露出一抹笑,“小兔崽子,本事不大,花样不少。”
青年抬手,袖中飞出几样散着淡淡银光的东西,分落在了洞府四周,继而迅速连接成一个结界,银光一现,又迅速消散在了空气中。
阎野转身就走,身后一切景物如常,宛若他从未来过。
对外界的一切林渡都无知无觉。
她能感受到自己吸纳的灵气越来越多,这些灵气在她体内奔流不息,丹田内鼓胀难言,甚至多得她要炸开了。
林渡想要停止吸纳灵气,却也全然不受控制,这具身体好像一个永不知足的大胃王,曲水流觞席面只怕都得进她的肚子。
她只能忍受着丹田之内灵气挤压碰撞的鼓胀,就连体内的经脉也在不断被大量涌入的灵气冲刷,就好像是强行要将大象塞进名为林渡的冰箱里一样。
她被迫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如同每一次在冰泉里到精疲力竭才被泄洪一般冲至静水湖一般,人心有余,但力已不足,只能无为而治,任由它洪水滔天。
终于,丹田之内的灵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挤,丹田却并不能伸缩。
众所周知,气体会在高压之下变成液体。
丹田内的灵液出现的那一刻,林渡松了一口气。
谁知她还没真的放松下来,更多的灵气就涌入了她的体内。
林渡堵也堵不住,干脆躺倒摆烂,任由体内丹田的灵液一点点变多,看着那无数泛着光的小水滴慢慢融合汇聚。
灵气旋从狂暴的龙卷风慢慢变小,成了寻常的气旋。
等到月落日升之际,林渡的身体终于陷入了饱足的状态。
她睁开眼睛,抬手挥开洞府的门走了出去。
头顶本该是青天白日,可此刻黑云压城,不见天日。
林渡放目远眺,发现别处依旧是晴好的天。
她安静地站在原地,发现自家师父远远站在一处,正安静地看着她。
“师父,你信不信,天道都听我的,就比如现在,我让雷劈我,它都不敢劈别人。”
林渡说着,举起手,“雷来。”
阎野眼皮一跳,骂了句小兔崽子。
那本就越来越浓厚的劫云感受到了选定的人物,黑云中闪过一道紫色的亮光,林渡顿时身上一麻。
她不曾注意到,天雷落下的一瞬间,似乎被什么不可见的结界拦截了那么一下,再落到她身上的雷已经细了许多,也暗淡了许多。
过了几乎一秒,就在她痛到骂娘的时候,一声炸雷淹没了她的叫骂。
很好,修真界也不能违背物理定律,光速大于声速。
林渡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念头,继而感受着在自己体内乱窜的电流,她试探着调动灵力,梳理着这些电流。
就在她好不容易快要梳理完的时候,第二道天劫又毫无征兆地到来。
第三道、第四道……林渡闻到了电烤肉的味道。
接着骂了一句,“我半个月都不想吃烤肉了。”
她勉强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也不管第几道雷了,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跟冬日不小心静电一样,那一瞬间的疼痛,带着麻痹感持续不断地在每一寸皮肉上上演。
林渡却无暇管自己的体外,只管内视自己的身体,全身的经脉和五脏六腑骨骼都在被雷电打磨。
而不知是否是灵气的原因,她的神智依旧还算清楚。
阎野是个瞎子,他不能用眼睛看,此刻也不能神识感应,否则会干扰天道的判断,他只能侧耳听着那一处的动静。
林渡从没在他面前喊过一次疼,现在也是这样,他听不到林渡的任何反馈。
这是一场豪赌,就算他布的阵是在天道允许范围内挡住了一定的伤害,但对于身体孱弱的林渡来说,算是杯水车薪。
因为有神识外放当做眼睛,阎野很长时间都无所谓自己的眼盲,却在今天头一回生出一点,如果眼睛能看到该多好的念头。
很多年了,大约,自修道之日起,他就没再生出过这种念头了。
阎野轻轻眨了眨眼眸,洁白的羽睫轻轻一颤,如同枝头落雪。
“林渡还活着。”一道声音落到他的耳边。
阎野意外地挑了挑眉,神识微微外放,只落到自己的身后,“姜良?”
“这雷劫,比寻常一九天劫力量要强,你的阵法挡住了五成,相当于寻常一九雷劫的的强度了。”
姜良捋着胡须,不去看阎野,只落在雷劫之上。
“不应当啊,我当年的雷劫,也不过比寻常筑基天劫强了三成而已,难不成我的徒弟比我天赋还高?”
阎野皱起眉头,“这天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还是单纯就不想林渡活?”
“你慎言。”姜良截断了他的话。
阎野扭过头,面上显出一份担心,“最后一道了。”
“林渡可以,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姜良顿了顿,补充道,“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救回来。”
阎野啧了一声。
无上宗的人,每个人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都有绝对盲目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