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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宁寿堂和老夫人同住后,初微感觉自己仿佛梦回学生时代,再一次体验到坐班主任眼皮底下听讲的感觉。
还好之前经历过和陆今安同居的考验,她的精神状态已然领先旁人不少,到底还是抗住了这波压力,在宁寿堂西厢安生住了下来。
初微搬到宁寿堂后,早膳也跟着老夫人一起用,便暂时解除了陆峥的饭搭子身份,只让正院小厨房开火给陆峥送早膳。
陆老夫人听说了这件事后心中有些不悦,觉得陆峥只是陆今安带回来的一个养子,却被纵得这般娇气,还要一个小厨房专门开火做早膳,实在有些不该。
老夫人都发话了,钟嬷嬷也只能去西厢跑一趟,去找初微传达自家主子的意思。
初微记得原文当中提到过,陆今安和原身和离的事情十分突然,是陆峥当时听了都怔住许久的那种。
初微寻思着陆今安没准那天抽风提了和离,自己就要卷铺盖走人,也不追求在府里长期稳定发展,所以不用太过在意老夫人对自己的看法。
况且这件事她本就没错。
大嫂房中陆思锐的饮食从来都是单做,老夫人从没说过什么。
在初微看来,老夫人对这件事提出异议也不是心疼人力物力,是单纯不想给陆峥这个待遇,总怕陆峥因为长辈的优待养大了心思,对陆今安日后亲生的孩子不够谦让服从。
如果陆峥真的是老夫人以为的这种人,她这么防范也无可厚非,可陆峥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总这样区别对待就有点欺负人了。
初微觉得,陆峥好歹叫她一声母亲,请同学给她预留铺面,还在搬家时帮她存放重要物件,她也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护他周全。
初微假装没有听懂钟嬷嬷的暗示,自顾自道“这孩子读书辛苦,说起来也是给家里争光,让人做些可口的早膳送去也是该当的。”
初微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人微言轻,陆老夫人也从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但陆今安不同,老夫人在整个家中最重视的人就是他。
见钟嬷嬷无动于衷,初微话锋一转,默默抬出来工具人陆今安“二郎马上就要回来了,这大过年的,回来看着孩子功课好气色也好,他心里想来会高兴的。”
初微这话意在提醒钟嬷嬷和老夫人,好好待陆峥是陆今安的意思,老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顾着陆今安在外面不容易,也不该为难陆峥。
可这话听在钟嬷嬷耳中,却成了另一种意思,觉得初微做这一切的原因都是陆今安马上要回来了,她此时对陆峥的好也都是想做给自家夫婿看的。
回到正屋之后,钟嬷嬷便把自己和初微交流的结果报给了陆老夫人。
“二夫人应该是想着峥哥儿得二爷重视,想要表现一番,做这些事情也不为旁的,就是为着讨二爷的欢心。”
老夫人瞬间接受了这一番说辞。
毕竟初微这样一个家世平平,娘家父母又完全指望不上的姑
娘,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博取夫君喜爱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老夫人便不再陆峥这件事情继续计较,随便初微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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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这日,陆琳琅也回到了家中。
初微听说消息后去找她说话,发现原本就身形清瘦的陆小妹这段日子又消瘦了一些。
初微不由蹙眉道“舅母家里是都不给你备饭吃么怎么短短两个月不见又清减了不少。”
“我刚才还在跟祖母说呢,舅母月前得了风寒,膝下两个姑娘都嫁了出去,余下的几个妹妹年纪还小,这些日子大都是我在她身边服侍照料所以也回来得晚了一些。”
初微点了点头。
原来最近她们境遇差不多,干的都是伺候病人的活儿。
但为什么陆琳琅瘦了,王姒直说她去了趟京城回来看着圆润了呢
到底还是京城饭馆的伙食太好了
过年前期的准备工作都是老夫人带着王姒在忙,人情往来也没用初微插手。
陆琳琅在屋里缝制福包,剪窗花,做福果儿,说是这些东西外面买的虽好,但终归还是自己做的更有意义,初微便跟在陆琳琅身边划水,帮着剪个料子递个针线什么的,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
和陆琳琅相处的过程当中,初微发现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觉得她的突然消瘦应该不止是照料病人劳累这么简单,还有其他事情在里面。
又过了两日,陈珲过来家中送年礼。
陆老夫人见到侄孙自是高兴“这没几日就要过年了,不拘什么年礼,让琳琅捎来便是,你父亲怎么还让你过来跑一趟”
陈珲笑道“父亲说了,眼看着我明年下场,有几位先生的年礼还是我亲自送去还好。自然了,姑祖母这里是父亲叮嘱第一要紧的地方,所以孙儿来了青州便直奔府上。”
说罢,陈珲又转头看了初微一眼“请二嫂嫂安,还望嫂嫂代我同表兄问好。”
初微笑了笑,点头应了下来。
陈珲坐在宁寿堂中陪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却全程当中没有看陆琳琅一眼。
不是未婚男女之间的矜持和羞怯,而是负气一般,多看一眼也嫌。
初微觉得有些奇怪。
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学生时代恋爱时赌气大都从不过夜,就算是真的闹上了别扭,日也该消气了。
况且陆琳琅是从小懂事的性格,不是那种凡事以自我为中心气性极大的年轻姑娘,按理说不至于如此。
陈家人在老夫人这里一向吃得开,眼看着到了吃饭的时辰,便留了陈珲一起用膳。
陈珲还是和方才一样,跟陆琳琅全程没有交流,甚至眼神也都没有半点交汇。
不光初微看出来了问题,王姒也一样看出了不对。
用过午膳后,王姒就邀请初微来自己屋里喝茶。
“这二妹妹和陈家公子之间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初微摇头
“这事我不清楚。”
“看你和二妹妹镇日待在一处。”王姒道,“她就没跟你说些什么”
初微认真回忆了一下“的确没有。”
“你也是琳琅的嫂子,都说长嫂如母,你可要多看着些。”王姒将老夫人从前说教自己的话又一字不差的给了初微,“我听城南的徐夫人说,那陈家姑父刚升了四品知府,陈珲也跟着变得炙手可热起来。祖母说好了要给二妹和陈珲年后定亲,若是这会儿出了什么事情,怕是要误了这桩大好姻缘。”
“那陈珲我没觉着怎么好。”初微忍不住反驳道,“倒是咱们二妹妹看着着实不错。”
“二妹没了父亲,母亲又是姨娘,外家没半点助力。虽然有两个兄长,但将来还要分家过日子,总比不过父母。只有嫁了陈家,才能靠得上祖母。”王姒叹道,“依着我说,陈珲对二妹来说就是极好的姻缘,不是谁都有弟妹这样好的福气。
她说的福气是指自己嫁给了陆今安初微内心直摇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但大嫂有句话说的不错,陆琳琅状态不对,的确是该多看这些。
“好,我跟二妹说说。”
陆琳琅年后就要订亲的事是初微没想到的,她从王姒房中出来后,便径直去到了宜秋院中。
陆琳琅正在房中针线,见初微到来起身招呼道“原以为二嫂歇了晌觉之后再来,没成想这会儿就来了。”
“刚被大嫂叫去说了好一会儿话,我也睡不着了,便过来问你一句,你和陈珲两个究竟怎么回事。”
初微稍稍停顿后,又补充道,“祖母没准过两日也要问,你总该给我交个底。”
陆琳琅心里委屈,一听初微这话便红了眼眶。
陈大夫人把她当做未来儿媳看待,知道她针线做得好,总暗示她作为女子就该贤惠,让她时不时给陈珲送些自己亲手做的物件过去。
总这么被未来婆婆暗示压力不免有一些大,陆琳琅便给陈夫人侍奉汤药之余,抽空做了一件外衫给陈珲送过去,结果却在他房中看到一个年轻婢女帮他叠被铺床,举止十分亲昵。
她和陈珲自幼相识,又时不时过来陈家小住,陈珲身边的几个小厮和通房都是一早就知道的,可这个婢女却并不认识,便不免多问了一句。
陈珲道,这是家中老夫人看他身边伺候之人不上心,专程拨来服侍他的。
说到这里,陆琳琅忍不住有叹了口气“我当时只看他有些冷脸,便没有多想,可他后来便一直这幅样子了。我也找他问过一次,他只说房中之事不喜旁人多管,让我摆好自己位置,莫要生事。”
这算什么恼羞成怒初微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
这世道长辈赏丫头不稀奇,问一句反应就这么大的不多见。
“我回家后也同姨娘说起过此事。”陆琳琅道,“他说世间男子皆是这般,表兄不高兴被干涉也很正常,让我想法子去哄一哄他”
可她根本不是这
种人,主动说话送个帕子香囊已经是极限了。
“我听祖母的意思,想年后把亲事定下来,我姨娘也发愁得厉害,如果到了那时表兄还是如此,只怕要被人笑话了。”
“先别考虑面子不面子的事了,要知道,老夫人她们想要年后就给你定亲了。”初微总觉得这门亲事有诸多不妥之处,便直接给陆琳琅建议道,“你二哥马上就要回来了,他这人在家说话最不喜欢绕弯子,你若对这门亲事有什么其他想法,尽管对他直说便是。”
陆琳琅出生那年陆今安已是宫中皇子伴读,年龄差距摆在那里,她又是那样安静不显眼的性子,这些年和陆今安一直不算熟悉,在这个节骨眼上,初微这话对她来说无疑十分珍贵。
陆琳琅感激的握住初微的手“谢谢嫂嫂这般贴心,和我说这些事情”
“我们之间无需这般客气。”初微道。
真要论起来,这话的知识产权其实是陆大哥的,她不过就是借鉴转达而已。
新年是一年当中最大的日子,陆家在青州当地又有诸多亲眷,来拜年之人也是络绎不绝。
初微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陆家人,王姒拉着作为新媳妇的她出来认人,一堆祖母伯娘婶母叫得直头晕,有人称她嫂嫂,有人称她弟妹,也有辈分小的五十多岁还称她婶娘,当真好不热闹。
陆今安如今算是整个宗族当中混得最好的年轻人,大家也一直好奇这位全陆家的希望最后会娶个什么姑娘回来,听说初微只是个八品教谕的女儿,不免更加好奇了一些,拜年之时目光也基本都围着她转。
好在老夫人还算护短,说她是新媳妇,脸皮薄,不用她应酬,整个新年老夫人带着几位嫂嫂在前面同大家说笑,初微在后面跟着叫人,时不时带上吉祥物式笑容,最终也算撑住了。
陆家虽然在青州当地颇有声望,但不是什么钟鸣鼎食的勋贵人家,没有大庆五天十天的习俗,过了初三之后家里就渐渐消停了。
送走宾客之后,老夫人就开始盼着陆今安回来。
往年的他都是初五返程,初七初八才能到家,今年却回来得早了一些。
见到最引以为傲的孙儿回来之后,陆老夫人眼睛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这次回来能待几天还是和往年一样,上元节再回去”
“我年后还要再去一趟淮安。”陆今安道,“等峥儿过了县试再回京不迟。”
“你如今不是在任的礼部侍郎”陆进之有些不明白道,“这六部官员还能总往外跑”
“陛下年前刚刚下旨,派我去到都察院任职。”
“那不是父亲从前的衙门吗”陆进之道,“你去到那里是什么职位,可是又升官了”
初微注意到王姒默默白了大哥一眼,大概是觉得他问得有些太过俗气直接。
“现任左副都御史。”陆今安道,“还是三品职位。”
“那就还是差不多。”王姒听说小叔子保住了三品官职
,也默默松了口气。
初微却不太认同大嫂的观点。
从礼部去到都察院,虽然品级没变化,属于平调,但在如今的朝堂当中,只要有调动就一定有不同,其间也定然有他们这些外行人看不到的暗流涌动,只是不知这变化对于陆今安和陆家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这个话题到此就基本结束,陆老夫人关心了几句陆今安的身体情况后,又想起一事“正院几间屋子的布置看着有些不成,我想着家里添了新人,又逢新年新气象,便让人重新布置了一番。你们两个且回去看看如何,若是觉得妥当,明日搬回去便好。”
初微被点到名字,只得起身应了声是”,跟陆今安一起回去看看。
名义上的夫婿大老远从京城回来,面上总要关心几句。
初微原本准备问一问他的身体情况如何,一路累不累之类的话,却都被老夫人抢了先。
既然老夫人刚才都问过了,她这会儿再问不免就显得有些假了。
她最近一直在思考陆琳琅说过的话,这陈珲的表现究竟算不算正常,是这个男人的问题还是这个时代的问题。
陆今安跟陈珲家世差不多,也都算是家中最受关注的孩子,可以作为实验样本类比一下。
见初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陆今安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有话便说。”
初微心一横“你府上的青黛姑娘,究竟怎么回事”
听得这句问话后,陆今安突然十分好奇,他这个妻子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她当初在府上见到青黛第一面时不问,在京中待了十几日不问,却在他回到青州后第一时间来询问此事。
还是说她其实心里早就存了这么件事,一直闷着没问,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才会等他一回来便开口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