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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一宸,我要和你离婚。”平静的语气不带一点悲伤,像是心死般,没有期望,没有惋惜,有种恨不得立刻离开魔窟的急切和决绝。
欧一宸背脊一个战栗闪过,不可置信的眼光在灰暗的房间里不停地闪烁,犹如一记晴天霹雳,在黯淡中,不期而至。那么忽然的令人晃神。他简直不敢相信谢晚晴竟会憎恨他到如此地步,难以经受的疼痛像刀割般,让他鲜血淋淋。
“晚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欧一宸说完这句话,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软弱的泪水让强硬的男人坚实的心,还是忍不住柔弱成一团,像是蜷缩在墙角的小猫,那种失去心爱食物的悲痛。
天空,在一瞬间发出微光。虽然是灰蒙蒙一片,但谢晚晴能清晰明了地看到盖在身上的被子,还有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还有被微风晃动的枝桠。黑夜,终将过去,而我们,即要走向离别。像是认识不久,只为求得生理安慰,互不拉扯,互不留恋。
“你做错什么,我只是没有勇气在这样和你生活下去。”谢晚晴声音仍是冷冷清清的,像是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她不要再优柔寡断,难以抉择,她知道她的过去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灾难,即便有了各自的生活,可是过去仍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时间剥夺了你与那人的过去,但是仍会给你停留当初的某些画面。让你想忘记忘不掉,想记起又是面目全非一片。
“勇气?呵呵……和我生活居然是一种勇气?”欧一宸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声音有些轻浮,与往日的他截然不同。谢晚晴恍若做梦,觉得这一夜过去,欧一宸又会是以前那个云淡风轻,温柔体贴的男人。可是,即便如此,她还会转变心意吗?
“我很感激你,这些年,如果不是你……”
“打住!”
欧一宸愤然打断,或许谢晚晴不知道,每逢她说出感恩戴德的言辞,欧一宸的心都会惘然所失,他觉得在她心里他连陌生人都不如,她和他生分着,把他当做慈善家一样供奉着。
谢晚晴怔住,面无表情地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天花板,却不曾将眼光游移到距离几公分的欧一宸脸上。这样的对话气氛很奇怪,看似心平气和的同床共枕,可对话尽是同床异梦的分裂言词。
“晚晴,我希望你冷静点,毕竟我们结婚不过几天,我不想让业界的人贻笑大方。”欧一宸说得云淡风轻,像是上级对待下级的命令口吻,不带一点情分和温度。
“放心,我不会让你贻笑大方。”谢晚晴带着嘲讽轻声说,可心底的波澜如潮汐涌来,他担心离婚的原因竟是顾全面子和声誉,而不是为了她。谢晚晴,你真是自作多情呢?谢晚晴暗自在心底自嘲。才几天,他们矛盾四起。猜忌,误会,战争,不和……都像凶猛奔流的潮水,将她重重包围,她除了放弃,妥协,什么也做不到。
“你是想名存实亡?晚晴,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底善良,通情达理的女人,没想到,你和那些女人一样!”欧一宸这句话彻底激恼了本歉意深深的谢晚晴。他的言外之意是谢晚晴在乎的是名利,把那些挤破鼻子想要拥入豪门的拜金女混为一谈!这样的羞辱与误解让她怒目惊心,终于盛怒难挡地朝欧一宸瞪去。
“既然你担忧太多,那么,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坐拥欧太太这个头衔。还有,若是觉得我图谋不轨,请让我净身出户!”谢晚晴说完,胸口起伏不定,愤怒窝在心底将心口灼得很痛。
欧一宸气得脸色铁青,他明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每次都曲解他的意思,难道她就这么迫切想要和他分道扬镳?
“什么请让我净身出户?呵呵,我亏欠你那么多,我带着债务离开,我会把亏欠你的如数奉还,即便我现在没有那个能力,我会还到死!”还不容欧一宸回话,谢晚晴又自顾嘲讽起来,一脸轻蔑,那种满不在意的语气让欧一宸心痛难当,在她心里他连恩人都算不上,相反的,他还让她为难了,让她不快了。他们现在只是简单的债务关系。
“晚晴,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如果你真这么想,我无话可说!”欧一宸气急败坏道,一个激动从床上坐起,然后捡起地上凌乱一团的衣服,心里怔怔地发呆,明明是欢愉的场景,为什么会演变成火药味十足?本激情过后的抚慰,竟变成了无法挽救的结局。
“我承认我无可理喻。一宸,清醒点吧,你是真的爱我,还是还过去那个美好的我?现在的我,不过是残花败柳,没有什么值得去爱。”谢晚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根本不在意自己寸衫未披,坦诚相待。仿佛自己已经失去最后的尊严般,那种灵魂深处的放纵后的不在意。一双眼睛黯然神伤地看着那炫白无奇的天花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全身的酸痛让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你说得很对,我爱的是那个笑得明媚,一副强势得不肯认输,风吹雨打都不怕的谢晚晴。不是你这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说完,欧一宸愤然离去。谢晚晴平静的面孔下,有水滴滑落,颗颗如珍珠般的晶莹就那么轻易地掉了下来,像一群赶集凑热闹的小朋友,在谢晚晴脸上欢跳,完全不顾那颗痛得几乎快死掉的心脏。她模糊的双眼禁不住搜索那道背影,也看到他离开的决绝,连头都没回一下。
那些美好的誓言,在一句放弃之后变得廉价得无法变卖,感觉从前说的一切都是笑话,都是戏言。一点都没有真实性。
天,瞬间亮起来,似乎根本不顾忌此刻伤心人儿那颗在死亡边缘摇摇欲坠的心境。难怪有句话说:外面的天虽亮了,可我们的心却暗了。是不是到了绝望时刻,连呼吸都勇气都没有了?
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谢晚晴想到这些,竟然大笑出声,像是受了莫大刺激一般,接着,却是一阵哑然失声地哭泣,眼泪即刻变成不值钱的东西,在谢晚晴的脸上如洪流般滚滚。
欧一宸走后,谢晚晴便起了床,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了一身很朴素的衣服,将几件衣服揉进旅行包里,把欧一宸送给她的衣服,饰物全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梳妆台上,然后看着整洁的房间,心里莫名一阵惆怅。已经习惯这儿的生活,一时间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可是只要一想到欧一宸那些讽刺的言语,心里会黯然生波。面对不了的,那就逃避吧。
走过长廊,谢晚晴去谢谢的房间转了下,同样也拿了属于谢谢的衣物,琳琅满目的玩具和少儿读物,都仿似在告诉谢晚晴,这是个幸福的孩子。可就要因为她的不珍惜让他即将失去这一切了。谢晚晴没有因为富贵而惋惜,只觉得往后的日子又要让谢谢同她吃苦了。
将东西提下楼,小宁在打扫屋子,谢晚晴嘴角微动,思考要怎么和小宁说。正当她思忖半天不知如何说时,小宁转过身,正巧看到提着旅行包的谢晚晴。
“晚晴姐,你提着包是要去旅行吗?”小宁声音很好听,带着天真和喜兴的成分,所以即便心情糟糕,也会因此变得轻松一些。
谢晚晴局促一笑,然后低下头审视自己这副打扮,继而了然一笑,心想,那就将计就计吧,也免除了离别的尴尬与不舍。
“是啊,最近一宸太忙,我在家也蛮无聊的,所以就想去旅行,放松下心情。小宁,一宸就麻烦你照顾了。”本来很开心的事情,却在谢晚晴口中变得那么有气无力,眉眼间的笑容,蓦然消失不见,挤都挤不出一抹笑意。
虽然这样的言语对此时心乱如麻的谢晚晴来说太过生硬,可在小宁那儿却是恩爱表现,一点也听不出怪异的成分,自然也没有感受出什么不对劲。
“晚晴姐,你放心去旅行吧,记得给先生带礼物哦,他一定会很开心!”小宁说完,脸上荡漾着欢快笑意,眼里似星光闪烁,整个人神清气爽,谢晚晴却相反,一脸无精打采不说,还要将痛意埋藏得很深很深。
“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谢晚晴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轻柔地说,心中早已泪意潸潸,可不想被小宁看出破绽,更不想哭得似个泪人儿,所以才会佯作一脸无所谓。
“我走啦!”谢晚晴生怕多做停留会控制不住自己那哀伤的情绪,所以故意扯着嗓门,冲一脸不舍的小宁喊道,仿佛所有的留恋与感伤都随着这声大喊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晚晴姐再见!我会很想你的!”小宁对着离去的谢晚晴情难自禁地大呼道。谢晚晴背脊一颤,停顿一刻,看着四周豪华的一切在自己眼里逐渐模糊,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背,提着的旅行包在手掌中央烙出了个鲜红的痕印,传来酥麻的热乎的疼痛。她抿唇,忍住想要痛哭的情绪,一个疾走,消失在这座豪华至极的别墅里。
书房的门,留了一个缝隙,很微小的缺口,却将刚才那强颜欢笑的一幕告别看得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门全开了,修长的身子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将整栋别墅显得格外凄冷。他双手握拳,唇齿咬得泛出微白来,心里像被刀剜了一块似的,那种迷失的缺口,似乎整个身心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枯败的身体,没有灵魂的温度。横溢流出的眼泪告诉他,他的难过,难以诉说的悲伤。
欧一宸知道谢晚晴在转身的那一刻肯定是泪流满面,虽然强忍着哭声,可他能感觉得到她肩膀此起彼伏地战栗。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小宁忙碌的身影,偌大的房子让欧一宸的落寞感油然而生,混杂着浓浓的感伤,心里千疮百孔的痛,齐刷刷聚拢来,吞噬着那颗痛到麻木的心。
出了欧宅,谢晚晴有种举目无亲的孤零感,四下张望,面无表情地看着车来人往的繁华大都市。这个城市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寂寞而消停下来,相反,它会将繁华演绎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