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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儿,曾名远第一次对自己父母的决定感到痛心。从小到大,尽管他们并没有花多少心思教导自己,可他也知道这是为了安国公府几百年的传承,不能让所有的后代都过于出粹。所以他一直按他们的想法,整日碌碌无为,可对于十二,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命运的女儿,他却灌输的大量的情感,自己没有儿子,连庶出的儿子都没有,曾经为这件事他感到庆幸,至少曾家嫡系不会再有一个男子和自己有着一样的痛苦。
而此时,他感觉如果有一个儿子,是不是小七就不用从小注定被送入中宫之中,以便以牵住曾家。而十二是不是也不会被当作弃子,从小被刘氏养得如此奢华无度,张狂无礼。
同样,也就不会被太皇太后薄薄的一张赐婚文书要的性命。
曾名远伸出手颤抖的摸着女儿暂时还有点柔软的脸,再过不久,这张曾经鲜活的脸就是慢慢地变得僵硬,冰冷,再也不会有其他表情。
看着手下原来圆润健康的小脸,在这半个月来变得如此削瘦,曾名远却是感觉心痛的半分情绪也没有了。十二看上去很安祥,这样走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痛苦,母亲终究还是心疼孙女的。
“好好给姑娘更衣上妆。”狠心的将手收了回来,曾名远闭着眼对屋内的众人吩咐道。
迈着毫无感觉的步子走到外室,就看见大少奶奶刘氏脚步苍凉的走了进来,看着曾名远,抬头就给了你一巴掌。
自己却捂着嘴,颤抖着身子,却连半丝的哭声都听不到。
曾名远只是任她打了这一巴掌,从十二卧床开始,刘氏就被母亲同样以养为由关在了院子里,今天如此不是十二走了,估计她还是照样不能出院子。
眼里全是歉意的看着这个嫁给自己二十几年的女子,开始并没有多少感情,自己对于这个同样被清远侯刘家娇惯养大的女子不抱任何希望,所以当初小七才生下来给父母亲自教养,他是感觉高兴的。
所以这位当今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眼里对于中宫之主并没有多少感情,她关心的一直只是现在躺要床上不能动的那一位。
走过去抚了抚她颤抖的肩膀,安抚道:“她走时没有多少痛苦,你去看看她吧,让她安心的走。”
感觉到手下原本圆润的肩膀同样变得削瘦,曾名远感觉自己是何其无用,人家只为封妻荫子,可自己却能妻女都护不住,小七身为一国之母,可自己嫡亲的妹妹却因为一纸的赐婚,母家为了保住全族,尽然亲自动手除去,她如何在那吃人的后宫中立足。
用力的拍了拍手下依旧在颤抖的肩膀,曾名远迈着沉重的脚步朝外走去。
门口子矜和几个小丫头正跪在那里伤心的哭,见到曾名远出来,忙爬过来拉住他的裤脚道:“大爷,您要为郡主作主啊,如果不是秦万蓝,郡主也不会就这么去了。大爷---!”
曾名远朝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小厮马上过来用力将子矜的手掰开,复又重重的将她摔到地上。以前郡主得势的时候,这丫头没有少仗着郡主的势给自己和其他的人使拌子,这一个月来郡主卧病,可她依旧看不清形势到处得罪人。
曾名远看着子矜倒在地上后,复又爬了起来,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不一样的执着。这个小姑娘自己以前也是见过几次的,平时都和十二一块张狂无度,她也没有少借着十二的名头做下事,如今十二不在了,她还能如何?“子矜从小跟着郡主一块长大,郡主以后一个人怕是有点不习惯的,子矜你进去陪她一下吧!”朝那小厮沉重的点了点头,曾名远感觉心里好受一点。
自己救不了十二,可依旧还是可以让别人的女儿也活不成不是么?曾家的这个姓氏,带给了自己荣华富贵的同时带给了自己不可掌握的命运,可同样有多少下人的命运在自己手里。
四十几年的碌碌而为,并不是不知道深宅大院里的阴私,可第一次曾名远感觉剥夺别人的生命是一件如此快意的事情。娴毓的死慢慢地在他的手里变得没这么难受了----
曾名远并没有意识的走着,过了一会才发现这是朝着安国公夫人所居的春晖堂的方向。他站了一会,想是不是要往回走,可过了一会,脚下一用力,似乎打定什么主意了朝前走去。
春晖堂内依旧一片安宁,好像那个小院里不在了的并不是这院子的主人的什么人。守门的小厮看见他过来,忙行礼招呼道:“大爷来了!”
里面院子里打帘的小丫头忙将帘子打开,本来午后光线就足的内室,这会更是显得里面阳光有些刺眼。安国公夫人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一照之下,眯了眯眼,任由曾名远跪在了自己的脚下。
过了一会,曾名远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叫他起来,母子二人就这样一个端坐在榻上,一个挺直着背跪在地上。
旁边的兰芷也并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上的绣花鞋。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大爷说会话。”半晌之后,安国公夫人原来沉静的脸开始出现裂缝,对着兰芷摆手道。
兰芷福了下身子,对屋内的其他人招了招手,出去了。
看着跪在地下的年过不惑的长子,安国公夫人感觉自己很累,嫁到曾家近五十年,当年为了这个长子,姨娘妾室通房哪一个没有被自己灌了药,可生下来刚满了月,祖婆婆就叫自己到她房里,整整的谈了半宿,自己也哭过,谁会希望自己原本充满希望的长子要被养成一个无用之人,可最终为了曾家,她认了。可今天,为了一个同样被弃了的孙女,这个四十年来一直听话的儿子,却这样一言不发的跪在了自己脚下。
“老大你也起来吧!”深深的叹了口气,安国公夫人朝曾名远伸出了手道。
曾名远却一动不动,依旧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在怪国公爷和我,可谁又想这样呢?”也不再勉强,跪会也好,这样他才知道,曾家这些年的日子并不好过。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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