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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燕王府,啪的一声,奏折落地,燕王慕容轩似没感觉手中的折子落地,“王家准备提亲?是向萧宁?”
“回殿下,是向萧家大小姐提亲。”
慕容轩揉了揉太阳穴,“王家族老同意了?怎么可能?本王明明去信给他们警告,他们敢违逆本王?”
“据探子回报,是王家族长亲自定下的。”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阵风刮过,隐隐泛着一丝的血腥之气,慕容泽又蓄起了胡须,两年前慕容泽以自己的鲜血为管宁书写碑文,且在灵前发誓,不灭南齐永不剃掉胡子。慕容泽将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天下人都知道南齐上将军的英勇善战,知晓南齐萧宁善谋,又不弱于名将的谋略,管宁家眷由齐王府照料,慕容泽不会告诉任何人实情,就连慕容轩也只是猜到了一点。
慕容泽将佩剑扔给身后的随从,揭开染着血的面具,大咧咧的坐在慕容轩旁边,拿起冰镇的西瓜开吃,战袍上满是血污,一连吃了几块西瓜,慕容泽在战袍上擦了擦手,从怀里掏出一本折子,扔给慕容轩,“乞颜部俯首称臣,北燕西南彻底平定,南齐休想再用乞颜部牵制北燕铁骑。”
平定了西南,慕容泽专心向南齐发起攻势,想到马踏南齐,拿住萧宁,慕容泽不由得热血沸腾,慕容泽不知道俘虏萧宁会如何面对于她,是打掉了她的傲气让她臣服于身下?慕容泽舍不得,慕容泽恼恨萧宁利用了他,但慕容泽同样知道从见面的第一天起,萧宁就说过,他们分属南齐北燕,永远没在一起的可能。
敌国——萧宁利用慕容泽很正常,就如同二哥慕容克明明知道南齐长公主是用情困住了他保得南齐太平,慕容克也心甘情愿收敛杀气陪着石华。慕容泽恨过萧宁,恼过萧宁,刚接到战报时,恨不得亲手掐死她,但他看见萧宁时,慕容泽知道,萧宁为南齐没错,自己也没错,南齐是他们之间存在的障碍,有南齐存在一日,萧宁就不会真诚对待慕容泽。
如此慕容泽就先灭了南齐,萧宁一定会想通天下大势在北燕。慕容泽知道萧宁担心成为城破的‘礼物’女奴,他会亲自领兵去南齐,保下萧家的尊荣,不让她孤身飘零,萧宁在南齐名声显赫,得百姓敬仰,慕容泽也不打算大肆屠杀南齐百姓,他不会像坑杀蛮族一样对待南齐,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萧宁扬扬名,有了这些,萧宁会觉得安全些,会认为他们之间是平等的,慕容泽唇边勾出了一丝笑意,既然爱上了萧宁,便给她想要的一切。
“哥,如果我当皇帝,我就是个为萧宁误国的昏君,烽火戏诸侯,为搏萧宁一笑,我做得出。”
慕容轩目光一凝,咳嗽起来,略显得病态的脸上扯出一丝的无奈,前些天慕容轩得了重病,慕容轩同属臣说过,万一自己故去,由慕容泽继承他的一切,慕容轩为夺北燕帝位的安排全都交给慕容泽,按慕容轩布置的走下去,慕容泽一定能坐上皇帝宝座。
“阿泽。”
“所以说,哥长命百岁,北燕才不会再出昏君,弄得天下大乱。”
慕容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引得慕容轩气恼不已,“王家打算提亲。”
“哪个王家?”
“南齐世家之首王家以宗妇之位聘萧家嫡长女萧宁为妻。”
哗啦,慕容泽推翻了桌子,“王渊敢娶萧宁?”见慕容轩点头后,慕容泽大步向外走去,“哥,我去南齐,除我之外,敢娶萧宁者,杀无赦。”
慕容轩抬抬手,“阿···阿泽···”慕容泽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慕容轩放下手臂,“如此也好,总得有人阻止此事,以萧宁的脾气嫁了人就别想再碰她了。这倨傲洁癖的性子,一点都不像南齐长公主,她实在是···实在是···”
“齐王殿下去南齐,会不会有危险?”
慕容轩弹了一下折子,“乞颜部归顺北燕,阿泽在南齐无忧。南齐皇帝最怕的便是燕王铁骑兵临城下,为了保住他的皇帝位置,他都有可能向本王称臣纳贡,南齐的气节不再南齐皇室身上,诸葛云生不逢时,可惜了萧宁···为南齐的诸多谋划,南齐皇帝决定了国运国事,即便惊采绝艳的王渊也没胆子推翻南齐皇室自立,南齐会很好的款待阿泽。”
“传令下去,调动燕王铁骑,兵临蓉城,渠城,余杭,成品字形威逼南齐建康,本王让南齐皇室不敢动齐王一根汗毛。”
“领命。”
慕容轩的手掌盖住了眼中遗憾,他也想亲自去南齐警告王渊不许娶萧宁,慕容轩没慕容泽洒脱无所顾忌,慕容轩身体尚未完全好转,他得的不是病,是中了毒,下毒的人慕容轩明明知道是谁,却因神庙的庇护而无法拿下她,慕容轩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余毒未清,神医林说少了一味药材不给他彻底根治,慕容轩对神医林没一点办法,只能忍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等候神医林找到最后入药的药材。
先谋天下,再谋神庙,是慕容轩早就定好的,只要天下一统,萧宁一定会是神庙掌使,慕容轩有信心萧宁会帮他,因为神庙的存在不仅压制了皇权,还有萧宁出身的南齐世家。南齐国破,慕容轩必会让南齐世家北迁,萧宁不想萧家烟消云散,只能听他的··不,慕容轩淡笑,“是同本王合作,共同对抗衡神庙。”
“主人,南齐密报。”
一个幽灵一样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将一封书信送给慕容轩后,一闪身便失去了踪迹,慕容轩撕开书信,看了一眼后,畅快的大笑:“天助本王,攻破南齐指日可待。”
慕容轩脸上的病态尽去,神采奕奕拿着地图,向外走去,“备马,本王出府。”慕容轩骑马去找隐居于燕京的活死人慕容克,他在南齐陪伴长公主时,一定了解燕云密道,本来只能几人通过的燕云密道,如果能入书信上说的,可绕过诸葛云的布防,绕过长江天险,直逼南齐建康,建康城破的话,南齐可平。
“二哥,你看可行否?”
“南齐亡了。”
慕容克扔掉酒瓶子,起身说道:“我去告诉石华,南齐亡于内患。”
慕容轩因天下即将落入手中,亢奋不已,等到慕容泽从南齐返回,慕容轩便同他分头行动,攻破南齐,慕容轩再次咳嗽起来,胸口胀痛,“殿下,神庙使者等候在燕王府。”
慕容轩眉头紧皱,此次神庙派人来所为何事?慕容轩见了神庙使者后,长叹一声,他无法离开北燕,平定南齐只能依靠慕容泽,慕容轩无法亲自捉住萧宁,保护萧宁,为平生憾事。燕王心情不悦,北燕朝臣倒霉了,更倒霉的是蠢蠢欲动的北燕皇帝慕容悔,就因为他背后的小动作,慕容轩只能留在北燕震慑朝局,而无法亲自出征。
“慕容悔再来。”
慕容轩再次踢飞慕容悔,木剑打在慕容悔的腿上,俯视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慕容悔,“你不是欲向本王挑战吗?再来。”
慕容悔浑身上下哪都疼,平时同人对战木剑,谁敢伤害北燕皇帝?可在慕容轩面前,他就如同蚂蚁撼树般不自量力,慕容轩一点面子都没给慕容悔留,打得慕容悔狼狈得很。
“燕王手下留情啊。”
直到拓跋玉求情,慕容轩才扔掉了木剑,“明日本王再来教导陛下练剑。”慕容轩发泄一顿后离去,慕容悔仰面躺在地上,拓跋玉抱住了满身是伤的儿子,“悔儿,你太着急了,为何不知道忍耐呢。”
“忍耐?再忍下去慕容轩就能逼朕退位。母亲让朕忍,朕是北燕皇帝,被慕容轩压得没一丝尊严,满朝文武谁肯辅佐懦弱无能的皇帝?北燕朝堂上有几个是朕的人?就因为没人为朕说话,慕容轩才会越来越嚣张。光靠着忍耐,根本无法解决慕容轩。”
拓跋玉擦拭儿子嘴边的血迹,心疼的道:“不忍又能怎么办?悔儿,等你大婚后,慕容轩便不会再有借口摄政北燕。”
“你好糊涂啊,神庙选出掌使那一日,便是朕退位让贤之时,退位的皇帝,慕容轩会饶了朕的性命吗?”
拓跋玉道:“神庙不可能支持慕容轩,他恨代天择主的林琳夺了他的帝位,他更恼恨神庙,悔儿,你听我的话,尊敬神庙,神庙是咱们全部依仗。”
慕容悔苦笑道:“不停神庙的,朕早就死了。慕容轩不会让轻易让小姨当上神庙掌使,他定会有安排。”
“无妨,我同样有安排。”拓跋玉眼里寒光一闪而逝,“我就不信他们能甘愿同享一个女人,慕容泽,慕容轩一定会因萧宁反目成仇,神庙容不下不贞洁的女人。”
七月南齐莲花飘香,各色莲花竞相绽放,水面上浮着濯濯的白莲,红莲。在萧府水榭中,几位衣着光鲜的贵妇围坐在一处说话,不远处是十余位妙龄少女,或于同伴吟诗,或是凭栏欣赏莲花,或是用鱼食喂水里的金鱼,各得其乐。于她们所处水榭相对的另一处亭台里,萧逸以主人身份款待到访的风流名士。
“萧老人到,萧大小姐到。”
珊珊来迟的萧宁搀扶着萧老夫人走进水榭,萧宁一袭藕色长裙,比之往日多了几许的妩媚,通身的气度自然流漏,扶着祖母坐于主位上后,萧宁跪坐一旁,从矮桌上拿起白玉酒杯,笑道:“萧宁来迟,自罚一杯。”
萧宁干脆利落的连喝三杯后,淡淡笑道:“今日贵客临门,萧宁荣幸之至。”
“在下可否有幸听萧大小姐洞箫?前年寒湖萧大小姐一曲洞箫,鹤鸣惊天,绕梁三日,引得在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今天是大小姐好日子,不知可否再吹奏一曲?”
提此要求的是萧逸好友,去年寒潭文会,萧逸拔得头筹,前去观看的萧宁,以箫声为贺,文人墨客听后齐赞萧宁,以再听萧宁洞箫为荣,今日是王渊向萧府提起的好日子,风流名士赶来观礼,一是看王萧两家联姻的盛事,二惊诧于王家会主动提亲求娶萧宁,往常王家宗妇都得经过炼试才可选出,岂会主动求娶?破了王家祖训的萧宁,如何也得亲自来看,三是按照南齐风俗王萧两家定亲后,萧宁王渊会共同演绎一曲相谢观礼之人。
萧宁的洞箫,王渊的古琴,在南齐堪称一绝,文人墨客希望能亲耳听上一曲,双绝相碰可演绎则样的神曲。有人现提出要求他,众人纷纷附和,“萧大小姐,演奏一曲。”
萧宁梨涡含笑,萧老夫人示意萧宁道:“你因我来迟了,以一曲赔罪也是应当。”
萧宁抬眸看向祖母,今日祖母气色非常好,萧宁心里却隐隐难安,经过神医林指点,萧宁对于岐黄之术有所了解,今日为祖母把脉时,萧宁法诀脉象衰弱,是油尽灯枯之状,因萧宁定亲,萧老人高兴,才能起身下榻,等到余愿了结,祖母怕是···即便神医林亲临,也救不活祖母了。
“小宁。”
“祖母也想听?”
萧老夫人点头,萧宁明人取出玉箫,放在唇边时,婢女禀告:“王家少爷来了。”
王渊一袭暗红长袍,身后跟着抬着聘礼的随从,俊逸的脸上挂着满足的浅笑,萧宁脸颊染上一抹绯红,放下玉箫起身,王渊来到近前,先看了萧宁一眼后,躬身向萧老夫人行礼,“见过老夫人。”
萧老夫人笑着抬手,按照南齐风俗,萧家家主萧冀铮在夫人李氏的陪同下出现,做女方父母的是最有到场的,李氏带着盈盈的笑意,陪坐在萧冀铮身边,似岳母般的打量一番风神俊秀的王渊,向萧冀铮低声道:“宁儿好福气,得配王家嫡子。”
王渊单膝跪地,向萧冀铮行大礼,萧冀铮笑得分外的满足得意,王家嫡长子亲自求娶他的女儿,极大的提升了萧家声望,王家可不是请萧宁去链试,而是直接下聘,萧冀铮笑道:“王贤侄,可是求娶···”
“没本王的同意,谁敢娶萧宁?”
“擅娶萧宁者——死。”
一只箭翎飞过,扎进了水榭的柱子上,箭翎尾部微颤,萧宁凝神看去,“齐王慕容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