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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子一听此诗,就知是不错的佳作,大惊之余周身不禁轻微一震,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谢瑾一定是从那里抄袭得来的,因为他根本不敢相信谢瑾竟会作出这般优美的诗句。
霎那间,陈夫子勃然大怒,拍案喝斥道:“大胆小子,以你之才如何作得这等诗句?可是无意间听到别人吟诵,诈称己作,故意欺瞒吾等?”
谢瑾心里本在忐忑之中,看到陈夫子突然变得这般声色俱厉,不吝于当头棒喝,疾声辩解道:“夫子,这首诗正是学生昨夜所得,不敢有所欺瞒。”
“放肆,为师怎不知道你竟有这般文才?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谢瑾正欲再辩,谁料孔志亮已是微笑摇手道:“训廷万不可冤枉这少年,这首诗没有精工华美的辞藻,却是语言清新朴素而韵味含蓄无穷,可说大巧若拙,实乃一篇非常难得的佳作,倘若已行问世传咏,必定会在文林中掀起不小的波澜,你我岂会不知?”
说完之后,孔志亮再看谢瑾的目光已是不同,从时才那略带漫不经心的态度,渐渐变作了认真欣赏,轻轻笑道:“昔日谢怀玉登门拜访,曾作一诗请求老夫评点,全诗二十八字老夫改动七个,仍觉不甚满意,没想到怀玉之子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日小郎君之诗,老夫一个字也改不出来,本就完美至极,何须画蛇添足?还有你这训廷,时才告诉老夫说他学问不精,现在看来却是谦虚之言,能教出这样的学子,真不愧你这身学问,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说罢一阵朗声大笑,模样好不畅快。
陈夫子听得又惊又喜,顿时有了一种与荣俱荣的感觉,谦逊笑道:“先生过奖了,学生教授学子一直尽心尽责,谢瑾他……呵呵,的确令学生没想到……”
孔志亮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昔日楚人卞和在荆山得到一块璞玉,两次进献楚王而无人能识,楚文王即位后,这才令人剖璞,果真发现一块美玉,从而和氏璧才能名满天下,玉石尚且如此,况乎人也!世间磐磐大才不知几多,关键在于是否有慧眼识才之光,尔身为夫子,更应该做到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学生受教。”陈夫子深深一躬,抬起头来之时望向谢瑾,念及昨日自己还将他赶出学堂,心里不禁五味陈杂,不知说什么才好。
过得半响,陈夫子喉结动了动,颇为艰难道:“这个……谢瑾,先生时才之言你也听了,但不可心生骄傲,明日……早些前来学堂,去吧。”
谢瑾猛然一阵点头,又对着陈夫子和孔志亮拱了拱手,这才转身而去。
望着谢瑾离去的背影,孔志亮暗暗寻思不止:好一块璞玉,可惜我天生没有教书育人的志向,否者收他为学生,倒也可以消磨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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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陈夫子居所,谢瑾沿河长街喁喁独行,心里面却是一片振奋。
刚才他不仅取得了夫子的谅解,更凭那首莫名其妙得来的诗句令夫子刮目相看,现在回想,当真觉得犹如梦中一般,特别是临走时,夫子那句明日早些前来学堂之话,谢瑾觉得这更是对他一种肯定和鼓励。
倘若以后真的能够参加科举考中明经,别的先不说,他一定可以改变如今这寄人篱下的命运,说不定还能凭借此点重新夺回大房日渐旁落的宗族地位,他一生的命运也将为之而改变。
心念闪烁间,原本藏在谢瑾心头的郁结消失不见,他举目远望着秦淮河畔的垂柳,柳枝轻轻迎风飘拂,直如他现在的心情,快乐得想要飞起来一般。
翌日一早,谢瑾准时来到崇文私塾,刚登上楼梯进入学堂,原本还有些吵闹的课堂顿时静的鸦雀无声,二十余名学子全都将目光落在谢瑾身上,显然有些奇怪他为何还有脸再来。
面对一干包含着惊讶、嘲讽、冷漠的目光,谢瑾意态从容,没有丝毫的窘迫和难堪,他淡淡一笑,步履从容地穿过中间甬道,来到自己的位子后坐下,开始整理前日突然离开忘在几案上的书卷。
谢太真屁股尚在隐隐作痛中,此际见谢瑾还敢前来学堂,立即借题发挥的喝斥道:“谢瑾!前日夫子不是已将你赶出去了么?没想到你这厮脸皮忒厚,居然还有脸前来?”
谢瑾头也不抬,更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收拾着书卷。
“放肆!”谢太真陡然一声大喝,上前疾步来到谢瑾旁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卷,怒声道,“不学无术被夫子赶了出去,整个谢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现在前来哀声请求夫子原谅,岂不是整个谢家也要跟着你蒙羞?快滚快滚!不要惹得夫子心烦。”
话音刚落,立即有与谢太真关系交好的几人应声附和,学堂内顿时一片声讨。
眼见谢太真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般在面前咋呼不停,谢瑾一双剑眉微微地蹙了起来,冷声质问道:“谢太真,你我毕竟是同宗兄弟,况且我还是大房嫡长孙,这般对我难道就不怕族人们说闲话么?”
“什么大房嫡长孙,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无父儿!”谢太真前日被谢瑾连带受罚,心里面早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此刻当着满堂学子发泄大骂,竟是说不出的畅快。
“你说什么!”谢瑾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眸中迸射出令人心惊胆颤的怒火。
谢太真被他凌厉的眼神惊退一步,想及此刻所有同窗都在盯着自己,立即不甘示弱地上前一步,双手叉腰昂昂道:“大房没落二房当家,这是事实!你那阿爷了无音讯,也不知死在了何处,你不是无父小儿是什么?倘若不是我祖父怜悯你们母子,赏你们一口饭,给你们一件衣穿,说不定你们早就已经饿死街头!”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陡然响了起来,惊得所有学子心头都是一跳。
谢太真只觉面颊被寒风刮了一般生疼无比,他跄踉后退数步一脸惊愕地望着谢瑾,捂着火辣辣的面颊不能置信道:“你你你……谢瑾,你居然敢在学堂上对我动手,我要告诉夫子,你……你等着……”
“不用,为师已经来了!”
一席话落点,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自禁地望向楼梯口,一身白袍的陈夫子正在那里负手而立,面上有着隐隐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