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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市警事局门口静悄悄的, 几乎所有人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如此得戏剧化。
刚刚还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儿,我们的枪是不是可以收起来了。”侦缉队的队员看看面无表情扶着人的裴泽弼,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枪, 不由侧轻问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这不废话, 叶医生的舅舅,亲的, 再把枪对着人家, 裴处能拿枪对着。”侦缉队队边说着,边迅速把枪收了起来。
侦缉队众人从凶恶煞到和蔼可亲,也就是那么几秒的事。说女人变脸速度快, 但在某些情况下,男人的变脸速度也绝对不慢。
张鸿在裴泽弼扶住他右边胳膊的刹那,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本来酸麻刺痛的右腿,瞬间好像直接失去了知觉。
“走吧, 我扶您进去休息休息。”裴大处表情僵硬但语气确实相当温和。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自己走。”张鸿虽然不认识裴泽弼, 但是也依稀猜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裴泽弼啊,饶是身在杭城, 张鸿也听说过这位全国警事系统里赫赫有的实权人物, 他刚刚叫他什么?您?
张鸿咽了咽口水, 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没受过这种惊吓。
“我跟叶医生交情甚笃, 原先不知道您的身份,冒犯了您,您也给我个赔罪表现的机。”裴泽弼边说着, 边用余光偷偷瞥向叶柏。
两人的目光隔着张鸿在空中对上,受到裴泽弼目光中的点点无措和委屈,叶柏眼中的笑意闪而过,他对他点点,同时对张鸿说道:“舅舅,是他不对,让他扶扶,应该的。”
叶柏的话落,大门口是安静了几分,裴泽弼身后的警员们,眼观鼻鼻观心,尽职地装个没有耳朵的木人。
旁的周大是凑上来笑呵呵地道:“舅舅,您要是觉得裴处扶地不舒服,要不换我来,叶医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您如早表身份,哪有这遭,这叫啥,这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家人不认得家人。”
裴泽弼心里有鬼,不敢直接叫舅舅,但周大可“光正大”得很,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直接就叫上舅舅了。
“不,不用,不用。”张鸿连连摇,他知道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推拒恐怕就是不识好歹了,张鸿只好连说着谢的话,僵着身子让裴泽弼扶着往前走。
只是平路里还好,右腿虽然不舒服,但还能挪动,然而到了台阶上,张鸿的腿就怎么抬不起来了。
直注着张鸿状态赔罪心切的裴大处立刻上前半步微弯下身道:“我背您吧。”
张鸿清晰地听到耳边传来阵阵吸气,他下意识地朝周围看去,不管是裴泽弼手下的警员还是他杭城的同事,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张鸿看向叶柏,叶柏也显愣了下,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他早不是当初那个愣青了,他很清楚在这个等级还没有被完全消除的年代,裴泽弼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没事的,舅舅。”叶柏看了裴泽弼眼,轻道。
张鸿被叶柏扶上裴泽弼的背,路穿过院子进入警事大厅,他整个人晕乎乎轻飘飘的,有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
“哐当。”警事大厅里,某人搪瓷杯从手中掉落。
印着美人图的搪瓷杯在滚过大半个警事大厅,滴溜溜滚到了台阶下方,搪瓷和水泥碰撞发不的响。
张浩成顾不上心疼新搪瓷杯身上被摔起皮的美人图,他愣愣地看着他们裴处略显狼狈地从外面背进个大男人来。
大男人?还是跟他们样穿着黑制服的?侦缉队那么多人,还有周科也在?为什么要裴处亲自背?
“裴处。”
“裴处。”
“裴处好!”
警事大厅里的警员们看到裴泽弼进来,立刻站起来问好,他们立正站好,情严肃,如没有那时不时暼过来的打量的目光,他们这副严肃的模样大概可信点。
裴泽弼没有理众人的问好,“周大,把办公室的门去开开。”
裴泽弼办公室在楼,以张鸿现在的状态自然不适合上去,所以楼周苗的办公室就被征用了。
周苗面上不忧反喜,领导能第时间想到用的办公室,这说了什么,说了是他的心腹啊!
周大立正站好,大应了“好”,随即快步跑过去开门去了。
留下警事局大厅里面面相觑黑制服们。
“这……这人谁啊?”
“叶医生亲舅舅。”有侦缉队队友好心告知道。
“哦,叶医生亲舅舅啊。”那就难怪了,黑制服们个个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潜意识里觉得凡事扯上叶医生的事,他们裴处干什么正常。
咦,这种想法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和这群黑制服样心情复杂的还有拨人。
张鸿的同事们,也就是以孙队为首的杭城警员几乎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队,这……我们要跟上不?”
孙恩,也就是那位孙队闻言脸上露丝苦笑来,单看结,他这苦肉计算是成功了的,但是这成功的方式特别了点,搞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跟上。”孙恩低道。
两个年轻警员点点,和孙恩起向着裴泽弼离开的方向走去,这次,没有人阻拦他们。
周苗的办公室就在警事大厅里侧的走廊里,等到裴泽弼将张鸿背进去的时候,周大经贴心地将自己午睡用的折叠床给搬了来。
“腿伤是什么时候的,舅舅,我不记得您以前腿上有伤啊?”叶柏撩起张鸿的裤脚,在其脚踝处按了按。
是股骨下三分之左右的位置,节显畸形。
“老黄历了,只要不久站,不剧烈运动,其实也碍不着什么,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张鸿道。
“行,您先休息,您在上海还要呆几天,我带您去医院给骨科医生看看吧。”
“不……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今儿个才想了个这样的傻办法想见裴处面,不过我听到说们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裴泽弼闻言摸了摸鼻子,干咳道:“张舅舅您的来意,我大概也知道,无非是苏正阳的事。这事我们公归公,私归私。”
裴大处说到这儿的时候,余光还偷偷瞥了叶柏眼,见叶医生没有皱眉,才继续道:“苏正阳到杭城我确实使了力,但是到了杭城,他的事我就不插手了。所以,接下来无论们怎么斗,是们杭城内部的事情,我包括我身后的力量不下场。”
孙恩闻言大喜,他们眼巴巴地把那几个人贩子从杭城送来,为的就是裴泽弼这句话,本想着以裴泽弼的态度大概是得不到句准话了,却没想峰回路转,能得到裴泽弼正面的回答。
而且这个答案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对杭城老系的人马来说却经足够了。
“谢谢裴处,谢谢裴处!”孙恩点哈腰道,完全没有在下属面前的狠辣和决。
裴泽弼转了转手腕上的腕表,他靠在周大的办公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恩,“让张舅舅去门口站着的主意是的吧。”
裴大处面子薄,不能像周大样开口就是舅舅,又囿于他自己的心思,连带姓地喊张鸿肯是不行的,于是对张鸿的称呼,就成了不伦不类的张舅舅。
孙恩心下惊,来了。
“对,是我。原先不知道裴处和张鸿的系,冒犯了。”在裴泽弼这种人面前,撒谎和狡辩只徒惹他厌烦。
孙恩对着裴泽弼,深深弯下腰去。
裴泽弼转腕表的手顿,脸上浮现丝冷意来,然而不等他开口,只见孙恩猛地转过身去,朝着张鸿,狠狠甩了自己巴掌。
“鸿子,哥哥该死,眼瞅着时间到了,怕回去挨罚,脑子发昏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我认打认罚,只要说句话,我孙恩没有不应的。”说着又是几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脸上。
“队。”
“队!”
孙恩身后两个年轻警员看着孙恩瞬间红起来的脸颊,心下大骇,这可丝毫没有留手啊。
张鸿哪见过这种场面,着急地就要起身,叶柏连忙按住了他,“腿现在最好不要动。”
张鸿时起不来身,没来得及阻止,使得孙恩又多挨了几巴掌,直到他嘴角几乎泛起紫青来,叶柏才缓缓起身,不再挡着张鸿。
张鸿连忙道:“没事没事,孙队,前几日放我去寻亲,今日我来等着,这就是十分公平的事,是我自己身体原因,赖不着。”
孙恩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动道:“不,还是我对不住。”这情真意切的模样,跟真的似的。
裴泽弼嗤笑,面上的嘲弄丝毫不加掩饰,不过孙恩倒是个聪人,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张鸿这边说了话,裴泽弼这边倒是不好下重手了。
孙恩和杭城的人十分知趣,得到了裴泽弼的准话,又白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在这里待久了根本讨不到好,于是假意地问了张鸿要不要跟他们回去并得到否答案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孙恩等人离开后,叶柏坐到了旁的椅子上,开口道:“舅舅,那些同事,不是好人,以后少跟他们接触。”
张鸿闻言看向叶柏,摇笑道:“这么大了,还是股子孩子气,这世上,活着,哪有这么容易的。”
叶柏眉微皱,然而不等他说什么,裴泽弼经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在叶柏身边坐下,“舅舅,其实活着也没那么难,就像柏,他只要像现在这么活着就好了。”
裴泽弼伸手,想要去揉揉叶柏的脑袋,但在叶医生的注视下,默默拍了拍叶柏的背又讪讪地放下。
这股子怂样差点让旁站着的周大直接笑来。
张鸿看看叶柏再看看裴泽弼,脸上露若有所思的色,普通朋友系?这未免也太过亲密了吧,不过,在这样的世道,有这么个人护着,总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张鸿郑重地开口道:“柏儿年轻,从到大没经历过什么风雨,能得裴处庇护,张鸿万分激。”
裴泽弼闻言,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郑重回答道:“泽弼比柏年纪略,路走来,见惯风雨,觉赤子之心难得,能护此心久,是泽弼的荣幸。”
张鸿闻言,面色微变,裴泽弼的答案看似是在回答他,但未免太郑重了些,而且最后句……
不的不的,肯是他想偏了。
“朋友之间,三言两句,恐生嫌隙,若到了那时,还望裴处看在柏儿年幼,多多包涵。”
“我与柏,有过命之交,非朋友言可蔽之,吾望久,他不弃我不离。”说着,面带笑意地看了叶柏眼。
张鸿右手紧紧握住了床单,手背上青筋暴露,他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裴泽弼想到没想就应了下来,他转看向叶柏。
自家傻外甥眉微皱,似乎根本没听来两人话中的机锋。
他张了张嘴巴,半晌说不话来。
叶柏有没有听其中的机锋?有也没有,能读到医学博士,叶医生的文化课水平自然不差,就算是30年代的那些文绉绉的话,他也是听得白的。
但是裴泽弼这话说得,也太光磊落了点,反而让叶柏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看了裴泽弼眼,对张鸿道:“舅舅,放心,他救过我命,我也救过他的,我们系确实不错。”
张鸿看着叶柏,再看看脸无奈的裴泽弼,轻轻叹了口气,辈的事就让辈自己去操心吧,他年纪大了,操心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