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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夜晚,这个以烧烤主打的自助餐厅里,换草会的灯光明媚。
化了一点淡妆的陈晓晓就在这个换草会里。
陆安茜被爱情滋润得眉眼生辉,天天撺掇陈晓晓,恨不得一脚将她踢出去谈场恋爱。
陈晓晓嘴巴上说不急,但心里其实急死了。
二十七岁,尴尬的年华,简直是一篇文章里优美的过渡段,承上启下,转接未来。前几年,人们习惯将二十八岁以上的单女叫剩女。而现已二十七岁的她正埋头为小房子奋斗,猛一抬头,却发现连二十五岁的妹妹都已经脱单,只有自己被剩女大军收编了。
而且身边的朋友们接二连三地跳下爱情海,更是留下了大片的寂寞给她,“傻子过年看街坊,左顾右盼形单影只”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这像什么呢?就像学生时代考试,你稳坐钓鱼台不急,可是身边的哥们儿姐们儿在你做第一题的时候,就哗啦哗啦翻卷子做第二页了,你耐着性子做完第一页,人家却已经交卷了,请问你还怎么稳?估计心理素质差点的,哪怕最后一道题还没做完,都会起身交卷。
所以,鉴于白佩换草成功的前例,为房子奋斗告一段落的陈晓晓踏着幸福的脚印也去换了。不太认识什么草,就向白佩借。白佩果真给力,当天就给她配置了一员大将,据说是她的邻居,久追她而未遂,上次白佩就是带他去的,换了半天,她这朵名花有主了,他那棵小草还是无人问津。
陈晓晓在餐厅门口联系到那员大将,人高马大,身材还行,脸盘长得确实不好看,善良一点形容:“是个特别的男孩!”恶毒一点形容:“过目不忘!”见到陈晓晓,他很有礼貌地一点头,喊了声:“姐,你好!我叫高沛!”声音还瓮声瓮气的。
陈晓晓终于明白为什么连肥胖时期的白佩也要拒绝他了。心里暗乐,这样的草也好,至少是真的草,自己这朵花也不会去监守自盗惦记他。
也不晓得是通过怎样扭转的关系,竟凑足了十对花草。于是二十个人包了那张长条的大桌子,大家边吃蛋糕、水果,边用眼睛瞄着其他九个陌生的异性。
瞄准了,就起身攀谈、微笑、碰杯。比《非诚勿扰》的电视相亲轻松了许多,还多了许多情调。
陈晓晓去了一次,就舍不得不去第二次了。还别说,在那里面认识了许多的男人女人,竟打开了新工作的大门。
这么多的人,总有人需要租房子、卖房子或买二手房子。
有一个小伙儿叫简飒,他就有个特殊的要求:“美女,听说你是房中介所的啊,我有个苛刻的租房要求,不知你能帮忙不?”
“什么?请说!”陈晓晓早就注意到了简飒,他长得有点帅,像芒果台的主持人海涛,而且并不那么胖,身材很棒。并且他很特别,似乎不是为了相亲来的,而是真正地来吃烤肉。
“我想住一个一室一厅的单元房,新一点的最好。但是我没有那么多钱交一个季度或一年半载的房租,我想一个月一个月地交。”简飒很认真地将他的条件表述清楚。此话一出,刚才围在他身边的几个美女顿时大失所望,没五秒钟就各自寻觅新欢去了。
“你还真挺实诚的,就不怕你中意的美女嫌你穷,离你而去?”
“我租房子就因为这个。你看,我住在那个小房子里,大家就以为那是我的,于是我可以带我将来的女朋友回去住,她们头些日子也不方便问,再过些日子有感情了,知道了也不会离开我了。”
陈晓晓简直哭笑不得,这个简飒还真是太实诚了。
“这样吧,互换一下电话吧!要有这样的房子,有这样的房东肯不嫌麻烦一个月一个月地收房租,我就联系你。”
不久,陈晓晓就真的帮简飒租到了这样的房子。只是房子装修的风格有点女性化,很像公主房。
陈晓晓对简飒说:“如果有妞儿问你怎么是这装修风格,你就说房子主要是给女主人准备的,哪个女人不喜欢公主房?这是专意为她准备的!”
简飒挑起一根大拇指说:“聪明!”
陆安茜说:“大姐,你把你的房子租给那棵草了啊?你不是说不租给男人吗?”
陈晓晓不以为然地说:“但是这个男人不一样,他要求一个月一交房租。你以为就房东一个人嫌弃一个月交一次房租麻烦啊,房客也会觉得麻烦的。我的房子租给别人,谁会一个月让我上门收一次房租呢?”
“一个月收一次房租有什么好?多麻烦啊!”陆安茜往脸上拍爽肤水,与童睿远拍拖之后,她每天回家都很晚,生物钟与去换草或去夜市卖衣服的陈晓晓达到了一致。
“你不能理解,这就像一个女人没有当妈妈,便理解不了什么是母爱。我一个月收一次房租,不就每个月都可以看到自己的房子了吗?”陈晓晓耐心地解释。
“晕!我说陈晓晓,你图啥啊?买个房自己不住,却要天天朝思暮想着。”
“图啥?为了占有呗!这样这个房子很快就全部都是我的了。”
陆安茜不再说话了,而是用充满母爱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晓晓,她是稍微懂得陈晓晓的心理的。
陈晓晓的家在宝鸡,按理也算陕西省一个大城了,但她家有些穷,属于城里的困难户。她爸在一个学校的收发室工作,是个看大门儿的;她妈则在另一个学校的开水房工作,给学生们提供开水。她们家的卧室就在开水房的里间。
陈晓晓小的时候,三个人挤在一起睡;大一点,就给她另外支了一张折叠床。每一天,她换衣服不是趁爸爸不在家的白天,就是等到熄灯之后,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换,黑暗里轻轻地动一下,小床就咯吱咯吱响一下,再动一下再咯吱咯吱响一下。
那时,陈晓晓就立志:长大了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买一个小房子做闺房。那是一方真正属于自己、属于隐私的地方,可以弥补童年和少女时期的空白。
这天,陈晓晓参加换草会回来,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她在换草会上看到张琪了。
这次的换草会是在一个大房子里举行的,家庭聚会的形式。陈晓晓一进去就发现了正在与一个女孩攀谈的男士很眼熟,但是没敢认,后来越看越确定。那不是白佩的男朋友张琪吗?
张琪这时也发现了她,举一杯酒,向陈晓晓示意,然后领先去了阳台。
“真巧啊!”张琪说。
“真巧!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陈晓晓一脸的不高兴。
“你别误会啊,我是临时被一个姐妹抓过来充数的,她很想参加这次的换草会,但是她约好的草,临时有事跑了。”张琪似乎很擅长解释。
“哦,这样啊!”陈晓晓几乎马上就相信了,她熟悉换草,这样临时起意捉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冒充绝对是可能的。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就不信了。有生之年,陈晓晓最痛恨的一件事,就是别人当她是傻子。
一棵客串的小草至于对别的女孩那么积极吗?张琪一直冲着某个衣着光鲜的姑娘使劲,那姑娘不小心碰洒了一杯可乐,在陈晓晓灼灼的监督的目光之下,他都毫不避嫌地从纸抽里抽出餐巾纸,给姑娘温柔地擦拭。
陈晓晓实在看不了了,气呼呼地离场,路过张琪身边时,故意将旁边的一杯饮料碰洒了。张琪正忙着给姑娘擦呢,一不留神发现自己也被弄湿了。陈晓晓假装没看见,径直回家了。
恰好陆安茜也在家,当然,同时在家的还有童睿远。看到陆安茜红红的脸蛋和亮亮的眼神,陈晓晓就猜到了端倪,深深地感到了不好意思,自己不是一个一百瓦的大灯泡吗?好在刚才聪明,看到门的猫眼里有亮光,没有拿钥匙开门,而是选择了敲门。
童睿远走后,陈晓晓才把碰见张琪的事对陆安茜说。
“那家伙肯定有鬼!我估计他对我讲的那些话,是早就准备好的。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啊!你没看到他给美女擦手的那个贱样儿,气死我了!”陈晓晓拍拍自己的胸。
陆安茜一听马上急了。“可是,万一咱捕风捉影,人家张琪是清白的呢?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咱不是破坏别人情侣感情吗?”陆安茜提出异议。
“那咱就当没看见?!你这样一说,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件事。我有一高中同学,她男朋友恰好与我考进同一所大学,于是她天天打电话嘱托我盯着她男友。有一次,我和宿舍的姐妹去KTV唱歌,眼见那男生搂着一个小美女从一个包厢里出来,我们走个碰头儿,那男生自然也看到我了,出门他就给我发短信,让我管严自己的嘴,说泄露给我高中同学听,她肯定会很伤心。我当时根本不晓得怎么做,挣扎半天,就什么也没做。你猜怎么着?他们半年前结婚了,超级甜蜜,现在宝宝都在肚子里了。但是,万一张琪不忠,咱是白佩的亲姐妹,怎么也不能包庇张琪啊?”陈晓晓真的左右为难了。
“那告诉白佩吧!我也觉得张琪不是好鸟,我第一次看到他,心里就没底。”陆安茜心虚地提议。
“事关重大,让我再想想。”
两人商量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最后决定这几天将白佩约出来吃饭,仔细探探口风。
只是,没见白佩之前,陆安茜在心里就已经给张琪判刑了,尤其在她征求了童睿远的意见后。
“你说,一个男的通过换草找到了女朋友,但不久他女朋友的姐姐在换草时,却发现他再次出现在换草会上,还说自己是临时被抓来帮忙的,你信吗?”
童睿远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嗯嗯嗯……不信不信!谁信谁是二百五。”
白佩就是那个二百五,待陈晓晓实在没忍住将这件事告诉她时,她粲然一笑说:“姐啊,这事张琪早就告诉我了,他那天是被一个朋友临时抓去帮忙的。你知道的,他现在没有工作,多个朋友多条路,能帮人家的就帮呗!”
陈晓晓一听,就明白这肯定是张琪的原话,白佩可没这么好的思维方式。这个男人太坏了,料到事情一定会败露,早早就做好了备案。
“你真的这样相信他吗?他在换草会上不知道多殷勤!”
白佩很二百五地说:“男人都是要逢场作戏的啊!晓晓你不必太认真。我们家张琪说了,他只爱我一个。晓晓,你看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化?是不是更有旺夫相了?我要把我们家张琪重新旺成大款。”
几句话把陈晓晓雷成哑巴了。她明白,依照白佩的思维,自己若再横加干涉,没准她会怀疑她居心叵测,怀疑她看上张琪了,才不遗余力地破坏他们两人感情。
听天由命吧!爱情啊,把白佩仅存的一点智商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