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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所谓标记和钥匙
第六十二章
蒙面姑娘此时连苏曜都忽略掉了, 招手让苏念坐在自己身边，声音也温和了许多：“今日寻到你的那个老头, 就是以寿元交换了仙器, 他以为交换的只是那一次的寿元，却不知道交换的是他的总寿元。”
苏念有些不明白，说道：“修士每次境界的突破都会增加寿元, 他是一直境界没突破吗？”
蒙面姑娘对苏念很有耐心, 解释道：“并非如此，算是话术, 所谓的善鸟说, 你要交换仙器, 那给你留一百年的寿元, 用剩下的寿元来交换, 愿意吗？”
苏念一下子就明白了, 说道：“也就是说哪怕他境界突破，增加的寿元依旧按照契约是归到善鸟这里的，他就剩下一百年？”
一百年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长的寿命, 可是对于修士来说, 实在太少了。
蒙面姑娘说道：“对, 他被仙器迷晕了, 当时突破在即, 自以为占了便宜，增寿丹这些他服用再多, 也是无用的, 因为他的寿命被固定了, 除非他能再次和善鸟交易。”
只是一直无法如愿，这点不用蒙面姑娘说, 苏念也听出来了，感叹道：“奸商啊。”
蒙面姑娘说道：“若是你们与善鸟交易了，我也不会见你们。”
苏念安静地看着她。
蒙面姑娘没有丝毫隐瞒：“判断你们会对他造成威胁，就解决掉你们。”
苏念微微垂眸，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蒙面姑娘反而诧异问道：“我以为你会说些什么。”
苏念闻言说道：“没什么好说的啊。”
在绝对实力面前，再多的辩解都是枉然，因为蒙面姑娘实力比他们强，所以可以武断的决定他们的生死，不公平吗？这世间哪里有真正的公平。
苏念的语气没有怨怼也没有不平，就只是在回答蒙面姑娘的话。
蒙面姑娘想了想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苏曜和奇如今更像是多余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也不去打扰她们交流。
蒙面姑娘接着说道：“关于废土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苏念问道：“被恶鸟抓走的人，都死了吗？有些人好像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有什么可以自己选择到这里的办法吗？”
这里虽然危险随时可能丧命，却绝对是个宝地，就好像秘境一般。
蒙面姑娘说道：“在第十日离开的时候，会听见一个声音问你，十枚黑晶换一次来废土的机会。”
苏念想到了红叶秘境的主人：“这个机会是只能自己使用吗？”
蒙面姑娘说道：“不是，只有激发的条件，并不是认主的，除此之外会到这个地方就是空间裂缝了，瞧你们一无所知的模样，怕是被别人坑进来的。”
苏念点头，又看了看四周感叹道：“不知道这里面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不是相同的。”
蒙面姑娘说道：“每个小世界的时间流速都不同，但是废土不管对应哪个小世界，时间流速都是相同的。”
苏念伸手抓了一把沙子，心中松了口气，她其实一直在担心，从废土出去发现已经过了一年，秘境关闭了他们要怎么办：“那十枚黑晶交换进入的机会，会不会有陷阱？”
蒙面姑娘发现苏念问的问题都在关键的地方：“会，在这里时间越长，哪怕你不与善鸟交换，身上的死气也会增加，而恶鸟狩猎的条件就是死气，越浓郁恶鸟越喜欢，每天废土上暖意升起的时候，虽然能驱散一部分的死气，可是驱散的数量有限。”
也就是说如果不知道节制，那么迟早都要成为被抓走的猎物。
蒙面姑娘直言道：“却也不是绝对的，离开废土后，时间久了身上的死气也会散去，只是多久时间每个人都不一定，很多人在尝过好处后，很难控制住自己。”
苏念明白蒙面姑娘话中的意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很多人哪怕知道死气的事情也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在身上的死气没有散去之前再次进入废土，这还不包括和善鸟交易过的人，那些人身上的死气更重。
蒙面姑娘接着说道：“白日是恶鸟和善鸟的狩猎时间，而夜里实力恢复后，就是那些有实力没运道之人的狩猎时间，有些实力强知道规则的人并不会自己和善鸟交易，而是会抢夺旁人交易的东西、控制其他人来坐享其成，或者说接受强者的庇护，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念想到羊角人，当时说的是上交一枚黑晶，若是他们真的选择了这条路，说不得那些人是有什么手段能逼着他们兄妹妥协，毕竟不同小世界的人修炼体系是不同的，手段也防不胜防。
苏曜也想到了，微微垂眸心中盘算了起来，从这两日的夜袭来说，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正巧他也不准备放过那些人，敢打他们兄妹的主意，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妹妹缺黑晶，那些人有组织想来在废土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存了不少黑晶，他不会无缘无故去伤人抢劫，却也不会心慈手软放过对他们有恶意的人。
蒙面姑娘说道：“只要是规则就有漏洞，而我说的可以联系其他小世界的人，也正是寻到了规则的漏洞。”
苏念想到忽然出现的建木种子，还有有空间法则的黑晶：“是以废土为跳板吗？”
蒙面姑娘没料到苏念会这样的敏锐，只是这样一来，她更加看重苏念了，若苏念太蠢或者太过天真，那就太过无用了：“废土是游离在所有小世界之外，处于空间裂缝之中的特殊存在，不同小世界的人选择同一个坐标点进行接触即可。”
不仅苏念，就连苏曜和奇都听的极其认真。
苏念点头：“类似中转站。”
蒙面姑娘说道：“因为不同小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所以无法相约同一时间到废土，却可以把想要交换的东西放在废土之内，以为通行令牌为媒介，用意识来获取，与储物袋的用途类似。”
这是把废土当做储物袋来用，却比储物袋高级，是可以沟通不同小世界的储物袋。
苏念问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蒙面姑娘很喜欢苏念的冷静，若苏念不是天星门的弟子，她都想要收苏念为徒，把她留下来了：“收取十分之一的物资。”
苏念神色变了变，并不是十分之一太多，而是这样的条件对于他们而言绝对算的上福利，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看向了蒙面姑娘：“这位前辈，能做主？”
蒙面姑娘歪头看了苏念一会，说道：“能，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给你信物后，会去寻你们在的小世界伤害到你同门，我根本无法离开废土。”
苏曜已经猜到了，怪不得蒙面姑娘知道他们没有与善鸟交易，能轻易寻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又知道这么多关于废土的事情。
苏念下意识掏出一瓶灵果奶喝了几口压压惊，然后又取出几瓶分给其他人。
蒙面姑娘对于苏念的反应很感兴趣，拿过灵果奶后打开闻了闻，这才取下面罩喝了起来，和她的手一样，她的脸同样满是伤疤，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苏念并没有特意避开蒙面姑娘的脸也没有一直盯着看，当初孤儿院里面也有很多残缺的孩子，他们其实最讨厌别人特殊的对待，不管是同情也好害怕也罢，想要的就是被当做普通人一般，尊重每个人已经是苏念刻在骨子里的观念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蒙面姑娘喝了几口灵果奶说道：“果然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苏念看了眼已经被喝光的灵果奶，又递了一瓶过去：“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蒙面姑娘笑了起来，这一笑更显得容貌狰狞，她接过灵果奶又喝了几口：“我融合了废土的一部分意识而已，这点事情足够做主了。”
为什么会融合废土的一部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蒙面姑娘没有说。
苏念察觉到不对的地方：“既然你融合了废土的一部分意识，那为什么找我交换美颜丹？”
这不是自相矛盾的事情吗？
蒙面姑娘说道：“你们门派里的管事能动库房吗？”
苏念眨了眨眼，明白过来，蒙面姑娘虽然融合了废土的一部分意识，不仅无法离开废土，还不能随意动用废土的资源，但是仓库管理员最了解仓库情况，也能寻出一块地方让他们暂时存放东西进行交换。
蒙面姑娘直言道：“而且善鸟和恶鸟都不会与我交易，它们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
苏念说道：“你想要换美颜丹的话，这么多年不可能寻不到旁人来换。”
蒙面姑娘笑了声：“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不少，你怎么知道我没换过？不过没用罢了，而你们小世界的药对我有用，只可惜这么多年来除了你们两个，再也没有旁人到此处了。”
苏念想到一种可能，咽了咽口水，为什么只有他们小世界的药有用？是不是说明这位姑娘变成现在的模样是她那个同门做的？这真的不是来寻仇吗？
苏曜不愧是苏念的兄长，也想到了这点，整个人都绷紧了，只要有一点危险他就要护着妹妹。
奇思索了下说道：“是你们的小世界有什么特殊之处？”
苏念看着蒙面姑娘。
蒙面姑娘这才看了奇一眼：“年纪不大，想得挺美。”
奇：“……”
蒙面姑娘看向了苏念：“这一身伤确实和我要寻的人有关系，一身伤和命，若是你，你选哪一个？”
苏念想到自己被善鸟认证的美貌，毫不犹豫地说道：“命！”
蒙面姑娘微微垂眸，说道：“他提过用了药以后会有一些后遗症，若是不用药我就没命了，我选择活下去，而药引是他的茧。”
若不是觉得再见面的一线生机是在苏念身上，蒙面姑娘根本不愿意提及这些过往：“他那时候没到结茧破茧的时机，自然要付出代价的，他的天赋毁了一半，我也失去了他的下落，我试过很多别的世界的美颜丹都没用，他既然是你们小世界的人，想来我需要的是你们世界的美颜丹。”
茧？
结茧和破茧？
苏念又想到画像里的翅膀：“蝴蝶？”
蒙面姑娘点头。
苏念开始是有些怀疑蒙面姑娘说的人是她师父的，可是有些条件也对不上，她师父最喜欢白色，根本不喜欢艳丽的颜色，而且她师父性格大方，虽然爱吃蜂蜜绝对不小气：“我不知道门派有没有这样的妖修。”
就连她师父的本体是什么，她都没有去问过，这毕竟也算是隐私了，说不说的决定权是在妖修身上的。
苏念又注意到了一件事，表情有些怪异：“所以每个小世界都叫美颜丹吗？起名都这么敷衍的吗？”
苏曜解释道：“美颜丹只是一个统称而已，就像是天星门，美颜丹又分为不同种类，比如保持、美白很多的。”
苏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蒙面姑娘打断了苏曜和苏念的交谈：“如何？”
苏念看向了苏曜。
苏曜刚准备说话，蒙面姑娘就直接说道：“我感觉希望在你身上，所以要的是你的答案。”
苏念闻言愣了愣，当初少主也说她是有缘人，如今这位蒙面姑娘又说希望在她身上，她哥能和奇结交，也是她靠直觉带的路，最适合她的职业莫非是中介？专门给人牵线搭桥？
蒙面姑娘见苏念没有回答，说道：“我们可以立下契约。”
苏念在心中盘算了起来，看向蒙面姑娘说道：“可以，十年，主动权在见到信物的人身上，就算有人问我关于信物的事情，他不愿意见的话，我也不会帮你们传话的，必须是血誓。”
若是换个人敢在她面前这般，蒙面姑娘早就动手杀人了，只是这么多年来，苏念是她唯一看到的希望，再加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她选择了让步，说道：“好。”
两个人同时起誓，并且按照苏念的要求是血誓。
血誓是最牢靠的誓言一种。
苏念也第一次知道蒙面姑娘的名字，茧。
茧重新把面罩戴上，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说道：“伸手。”
苏念按照茧的要求伸出了手，茧同样伸出满是疤痕的手，两人手心相抵，苏念就感觉到一股能量进入了她的体内，那股能量的到来，使得建木种子异常的兴奋活跃了起来，苏念好似听见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一段很玄妙的法决出现在苏念的脑海中，苏念感觉到是建木种子传给她的，下意识按照法决运转了起来，她好像整个人脱离了肉身，变成了一粒沙子随风而动。
与此同时，茧的神色一变，她感觉到体内那些一直无法炼化的能量顺着掌心源源不断的被苏念吸走，还有她吞噬掉黑晶却无法掌握的那些空间法则碎片，最重要的一点是茧发现她根本没办法阻止苏念把她的能量吸走这件事，她甚至没办法移动分毫。
两人周围忽然起了风，在苏曜和奇反应过来之前，本来平静的沙子猛地涌起把苏念和茧两人包裹了起来。
苏曜神色一变，持剑就要冲进去，却被雪鸦的意识阻止了。
奇此时才反应过来，却发现苏曜猛地停下来，神色难看的盯着苏念所在的位置，皱眉说道：“莫非是陷阱？”
苏曜手按着雪鸦的位置，在传了平安的意识后，雪鸦的意识就消失了：“我不知道。”
奇站在苏曜身边神色严肃，并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是心里打定主意，若是苏念出事了，哪怕苏曜要闯龙潭虎穴，他也要陪着一起去。
苏念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经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听见了很多的声音。
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不同，那个时候她经历了暴晒和洪水，最后见到了那棵苍天大树，而那棵树正是建木。
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苏念还是被吸引着朝着一个地方飘去，然后被无数的黑晶包围了！
这一刻的幸福也是无法言喻的，只是这种幸福太过短暂，她只“看”的到却摸不到更没办法拥有，苏念落在最大的一块黑晶上，开始沉思了起来，这种看的到吃不到的感觉很难受，她能让自己这么憋屈吗？绝对不能。
苏念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她又不是真的沙子，凭什么不能吸收这些黑晶？她可是要养鹅宝、渡鸦和两颗种子的人，不对她还要养她哥，她的师门！她拖家带口，她不认输！
越想越激动，如果不是没有嘴，苏念恨不得跳起来喊几句口号，她既然能感觉到黑晶的存在，那就能吸收黑晶的能量，沙子没有经脉甚至不会感觉到疼痛！
苏念开始努力运转着建木种子教的法决，她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能量进入体内，飞快的消失不见，就好像石沉大海一样惊不起一点波澜。
虽然如此，苏念却高兴了起来，这说明她想的没有错，而且这些都是白得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赚到了。
苏念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在察觉到意识要回归的时候甚至有些恋恋不舍，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她哥的脸，她张嘴正准备说话：“嗝！”苏念下意识用手捂着嘴，又连着打了几个嗝才觉得好些。
尴尬！
茧神色复杂地看着苏念，奇嘴角抽搐了下，一晚上的担心消失的干干净净，反而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苏曜沉默了下，见妹妹气色红润，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就好。”
苏念双手捂着嘴摇了摇头，又等了一会确定自己不会打嗝了才放下手，深吸了口气说道：“有、有点撑。”
奇表情怪异问道：“你吃沙子了？”
苏念思索了下：“也差不多吧？”
茧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虽然还满是伤疤，可是她却察觉有些伤疤已经消失，有些痕迹也淡了一些，所以她这一身的伤疤并不是用药的后遗症？反而是因为她无法吸收那些能量，使得能量破坏了身体吗？
苏念看向了茧问道：“昨夜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们体内的灵力又不能使用了，多亏昨天拿出来的食物多，要不然今天就要感受挨饿的滋味了。
茧看着苏念说道：“这要问你自己，你的意识通过我和废土产生了共鸣。”
本来茧不想说那么多的，可是想到苏曜当时的眼神，再加上从苏曜和奇身上感觉到的压力，融合了废土一部分意识后，她也知道了不少东西，比如气运，这是废土最想得到的东西，偏偏气运和天道有关系，废土只能用坑蒙拐骗的方式来夺走，偏偏气运强的人，又不是那么容易被骗，或者说就算相信了也会被很多意外提醒。
而苏曜和奇，正是大气运者，莫欺少年穷，这般的人茧也是不愿意莫名与之为敌的。
只是苏念的情况就有些让她看不透了，苏念的气运也是不错，却又和苏曜他们不同。
茧解释道：“我本想传你如何标记废土的法决，由你自己决定和哪个小世界的人产生联系，没想到你直接吸走了我不少修为。”
苏念仔细回忆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没有吸走你的修为，我不知道，我是正经修士，不是邪修。”
茧没有过多的纠缠这件事，毕竟苏念吸走的确实不是修为，反而是那些她无法吸收会破坏她身体的能量。
苏念本来还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过茧说的事情，看茧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赌的没错，起码她被人夺走修为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她确实从茧那里得了好处，也就不得寸进尺了：“那我要如何标记废土？然后和奇交换东西？”
茧拿出一张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地图，说道：“你选一个地方留下印记，就掌握了这个地方的‘钥匙’，你就可以复制‘钥匙’给别人使用，再以通行令牌为媒介来使用，必须有通行令牌，要不然你们是寻不到废土的真正位置的。”
苏念沉默地看着那张地图，又看了眼她哥，问道：“这个标记人，是可以随意选择吗？”
茧说道：“不能，因为只有你能吸收黑晶的能量，不管是标记还是复制‘钥匙’，都和空间有关系，他们两个根本不沾边。”
苏曜伸手拍了拍妹妹的头，说道：“挺好的。”
苏念问道：“如果我死了呢？”
茧：“那标记不在，‘钥匙’自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