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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珉把埋头往回走的谢敬拉回来,“别走了,就是这家。”
谢敬觉得自己心都颤了,什么都顾不上,凑在容珉耳边小声说:“你傻了,怎么定那么贵的地方,住一晚要起码也要四位数吧,你知道我们要呆多少天吗?”
这次的旅行在时间上无限宽裕,谢敬和容珉就没有在时间上做过多的安排,只要把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谢敬原本打算在廊县悠悠闲闲地耗上几天的。
“你在哪里定的?能退房吗?赶紧退了我们再找地方!”
容珉还是不紧不慢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不用退房,我们就住这。这是新开的客栈,刚好开业那天搞活动,我抢到了一张优惠券。”
谢敬将信将疑。
“喏,这就是。”容珉又拿出手机调出一幅二维码,递到谢敬眼前,谢敬飞快地扫过一眼上头的黑白方块,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容珉却已经迈开长腿往里面走,谢敬只好也跟进去。
和古城里朴实的老板娘不同,这家名叫青苑的客栈里,前台服务是几个笑腼如花的年轻姑娘,个个都是大眼睛,长辫子,轻声细语地说着话,简直要让人醉在她们甜蜜的笑窝里。
谢敬的眼睛还盯着头顶巨大的玻璃穹顶看个不停,容珉已经两三下办好了入住登记。
俊俏的服务生小哥礼貌又周到地一边替他们搬行李,一边引着两人往里走。
谢敬瞄着他脸颊上的两个小窝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容珉不动声色地看向他,才稍稍有所收敛,不过背地里还是忍不住偷偷好奇起对客栈老板挑选员工的独特标准。
青苑的客房都是独立的两层小楼,颇具震撼效果的整整一面玻璃外墙,黑色大理石地板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来,墙上挂着粗犷的犀牛角,餐桌上铺着色彩浓烈的手工桌旗,拐角处一个陶制大缸,叶子肥厚的绿植勃勃生长……
处处都可见设计者把大理风貌融入设计中的巧思
服务生小哥替他们把行李走上楼,很快就走了。
谢敬赶紧走到容珉跟前,揪着他的领子,一脸认真地问:“老实告诉我,这房间一晚上要多少钱?”
容珉轻笑出声,谢敬紧贴着他胸膛的手能感受到那剧烈的震动,他不满地瞪了容珉一眼,容珉才勉强收住笑声,报出一个尚在谢敬接受范围内的数字。
“真没多少,我不是说拿到优惠券了吗?不然人家能让我们进来?”
谢敬想想也是,又追问一句:“你看清楚没?那优惠券是用一晚,还是一次?”
容珉握住他纤细的手腕,假装很不经意地用大拇指在那块皮肤上摩挲了两下,“一次,我们想住多久住多久?”
“啧!”这下谢敬总算彻底放心了,口气也变得轻松起来,“这么好的地方,我到是想住一辈子啊。”
“那我们就住。”容珉眼神无比认真。
谢敬只把这一句当做玩笑话,他松开揪着容珉领子的手,也从容珉大手的束缚中挣脱开来,转开眼睛盯着墙上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说着玩的罢了,我妈还等着我给她养老呢。”
手中骤然一空,容珉心底油然生生出一股隐隐约约的失落来,他慢慢收紧五指,想象着也把那人牢牢握在掌中。
这时候谢敬已经躺倒在阳台的大躺椅上,阳台之下就是一望无际的洱海,近得仿佛一弯腰就能碰到沁凉的湖水。
谢敬的眼睛在海天交融的壮美景色上流连过后,开始拿着手机给刘雪娟打电话,报过平安,又被详细问了一遍吃食是否合口,身体是否安好,水土能否适应,正常年轻人都反感不已的喋喋不休,谢敬却听得格外耐心。
确认过谢敬一切都好之后,还没等谢敬问两句,刘雪娟又心疼起跨省通话的漫游钱,应付两句就焦急挂上了电话,火急火燎的样子生怕被电话公司多扣了钱去。
趁他打电话的时候,容珉已经把行李提溜到了楼上,又开始检查起浴室,客厅的布置和卫生。
才把手机扔到一边的矮几上,它又响了起来,谢敬无奈,又伸手捞了过来,才按下通话,陈晨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在他耳边炸开。
“谢敬,你可真够朋友,我说这几天怎么看不到你人呢,原来一声不吭地背着我出去玩去了!你让我怎么说你?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要不是刚刚我上楼正好碰见阿姨要出去,你都玩一圈回来了我都不知道……”
足可见遗传之力的伟大和神奇,陈晨的念叨颇见几分他妈在街道健康知识宣讲上侃侃而谈的功力。
谢敬听得头皮发麻,赶紧解释:“我这不是不怕你心里难受嘛。”
陈晨身上的那点毛病,就跟颗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从他小时候起,他妈就不准他一个人出门,走得远一点就必定陪在身边。陈晨是个大孝子,怕他妈担心,连夏城都没出过。
他家早就计划好了,大学就在家门口上,不是科技大就是理工大,万一这家伙人品爆发了考的不错,也只能上x大,不然他妈不放心。
陈晨不依不饶:“你还好意思说,难道我现在知道,心里就好受了吗?”
原本就理亏的谢敬一败涂地,只能讨饶:“是我错了好吧,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计较。”
那头陈晨连哼了两声,粗着声音道:“算了,你敢有下次,我一定揍你。”
谢敬连忙表决心,“下次我一定和你说。”
“那最好。”陈晨语气十分傲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会儿话,陈晨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吞吞吐吐,“谢敬,阿姨和我说你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的,那个人……是容珉吗?”
“是啊。”谢敬担心陈晨这么问是不满自己和容珉出来旅游却没有带上他,急忙又补充道:“我想趁着毕业出来玩一趟,正好他也有时间,所以我们就结伴了。
“哦,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陈晨的语调听起来又轻又飘,谢敬还来不及细想,陈晨又问了一句,“就你们两个?”
“对啊。”谢敬更加莫名其妙。
“那……”陈晨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们两住一个房间吗?”
上回的客栈是一个房间两张床,这一次则是一人一个房间,但有算是同一个套房,谢敬在心里算了算,“算是吧。”
算是吧!三个字在脑中无限放大,陈晨觉得心底的猜测被隐隐证实了,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另一头没有了声音,谢敬连喊了几声:“喂,喂!陈晨!”
陈晨想来想去还是想向谢敬问个究竟,他小心斟酌着措辞,压低了声音,“谢敬,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容珉……”
谢敬心跳如鼓,握着手机的手掌,掌心渗透出细汗,心里明明有个声音叫他不要继续听下去,偏偏手像被定住一般,无法移开,只能任意陈晨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传进耳中。
“你和容珉,是不是在一起?”
谢敬干笑了两声,笑声假得自己都不信,“你说什么呢?开什么玩笑!”
陈晨只觉得谢敬还在隐瞒着自己,兀地生出一分薄怒,“你还想瞒我!那次碰见我就觉得你们俩不正常,现在都住到一个房间了,你还不承认,我们朋友做了这么久,难道我还不值得你相信,不值得你对我说一句实话吗?”
谢敬忍不住捂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默片刻之后,他没有和陈晨解释“一个房间”的误会,而是声音干涩地问:“你为什么说,那次碰面就只觉得我们两个,不正常?”
陈晨如果看得到,已经会被此刻全身颤抖的谢敬所骇,可惜他没有看到,于是谢敬一问,他就爽快地把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好久的话说出口。
“还用我说吗?我只是碰你一下,他的眼神就快要把我的手射穿了,还有你居然伸手握他的腰,还让他搭你的肩膀。”
陈晨把自己当初看到的一一数来。
“我们只是朋友。”谢敬虚弱地反驳。
“朋友。”陈晨几乎就要跳脚,不可抑制地抬高音量,“朋友,我们也是朋友,还认识了这么多年,你还他认识多久,你握过我的腰吗?哪次我搭你肩膀不被你甩臭脸?”
“是,是这样啊。”陈晨的每个字都像是一个桩,重重砸在谢敬心上,那些零落的细枝末节被搭构起来,恢复成最初的模样,原来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信息,要传递的是这样一件事。
谢敬深深洗一口气,又再缓缓的吐出来,他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陈晨,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过几天,过几天我再和你说,你给我一点时间。”
或许是谢敬的口气过于无助,陈晨怔然片刻,随即答应,谢敬掐断通话,如同经历了一场万米长跑一般脱力,疲惫地闭上眼睛,脸色发白。
晚霞织遍天空,映红了远处的群山和平静的湖面,连躺椅上的谢敬身上也染上淡淡红色。他正面朝天仰躺着,手臂盖在眼睛上,任晚风把头发吹得扬起,纤细的手臂,消瘦的肩膀,在壮阔山海的映衬下,整个人都散发出孱弱不堪的气质。
踩着类似钢化玻璃材质的楼梯下楼容珉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放低脚步的声音,一点一点走近。
那双漆黑的眸子此刻看起来犹如两口幽深的井,倒影出浑然未觉的谢敬的身影。
谢敬其实没有睡着,容珉的脚步声压得再轻他还是察觉出了他的靠近。或许是陈晨那一番话的作用,谢敬一时间还不知该如何面对容珉,于是鬼使神差一般,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继续保持着呼吸的频率,做出熟睡的样子。
容珉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谢敬,缓缓伸出手,隔着空气,从谢敬的头顶沿着脖子滑向微微起伏的胸膛,再一路向下。
明明人就在自己跟前,耳朵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似乎容珉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谢敬心中充满了焦躁和不安,如同一个盲人迷失在闹市街头,孤立无援,又极度渴望找到一条出路。
他渴望从容珉的举动里找到证明彼此相知的证据,又害怕大幕揭开之后要面对的一切,更害怕此时纠结的所有只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谢敬开始后悔起自己装睡的选择,心头几番挣扎,干脆心一横,挪开手臂,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
谢敬:……
容珉:……
谢敬:?!
容珉冲谢敬微微一笑,放在谢敬肚皮上空的手自然地放下来,把谢敬略微向上翻卷的衣摆扯下来,遮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小肚脐眼。
“外面风挺大的,注意穿好衣服,小心着凉。”
“……哦。”谢敬迟钝地应了一声,翻身坐起来,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望。
容珉双手插兜,转身往里走,“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出去吃个饭。”
“嗯。”谢敬轻声答应。
夜幕彻底笼罩了天空,没有开灯的阳台昏暗一片,模糊了谢敬的身体轮廓,黑暗中,他的眼中一抹灰暗闪过,他后背僵硬,直挺挺地坐着,待到风吹得指尖发凉,才蓦然站起身,慢慢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