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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谈铺子的事,不过你若是要和爷谈点别的,爷也不会介意的。”
宜儿起了身,向着姜宥福了福身,道:“若谈这个,小女子先谢过公子从中牵线的大恩。”
姜宥瞥了宜儿一眼,道:“既说是大恩了,难不成你准备就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声谢谢就完事了?”
宜儿一怔,道:“公子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小女子但凡能办到的,当不令公子失望就是。”
姜宥道:“你放心,爷自然不会提什么让你为难的事。爷这里有两件事,这第一件嘛,时已过午,饭菜上桌,爷一个人吃也没什么劲,想让你陪爷吃了这顿饭。这对你来说,举手之劳的事,不算是为难你吧?”
宜儿皱眉,道:“吃饭?”
“到了饭点,自然该吃饭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宜儿想了想,道:“那另外一件事呢?”
“不急。”姜宥举了筷子,夹了一片糖醋鱼在宜儿面前的碗里,道,“都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吃了饭再慢慢说也不迟。”
之前宜儿已经和姜宥同桌吃过一回饭了,虽知道有些不妥,不过既已开了先例,如今再执着避讳,总有些矫情造作的成分,更何况这人介绍了盐道转运衙门的盐船,对得一绸缎庄来说,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大好事,自己身为东家,以表感谢,到也在情在理,她本也不是那迂腐教条的人,此时便淡淡一笑,也不说话,拿起了桌上的银筷。
蓝荞绿芙见了,一左一右的上前,要为宜儿和姜宥布菜,姜宥抬头皱眉,看了两个丫头一眼,想着宜儿那护短的性子,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开口训斥。
真坐下来了,宜儿才发现桌上的菜式竟然全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姜宥最开始为她夹的那块糖醋鱼,更是平日里她院子里的小厨房经常做的。宜儿虽然有些奇怪姜宥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不过这人的这份用心,到让她微微有些感动!
一顿饭吃得波澜不惊,因有蓝荞绿芙两个丫头在旁边,姜宥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不太自在。宜儿见他时时的拿眼扫向蓝荞二人,哪里猜不出他的心思?见他心浮气躁却极力隐忍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心想这人虽看上去凶恶跋扈,到也不是一意孤行,全不听说的那种人。
事实上宜儿又哪里知道?姜宥能忍了蓝荞绿芙,全是因为她的原因,要换了其他人,有丫鬟这般没有眼力劲,敢在他面前晃悠,坏了他的兴致的话,只怕早被他一脚给飞了出去。
吃过了饭,接过绿芙递上来的漱口茶漱了口,又见姜宥身边没带下人小厮,遂向绿芙使了个眼色,绿芙会意,笑盈盈的另端了一碗漱口茶递给姜宥。
姜宥一怔,见宜儿正嘴角含笑望着他看,心里忽然就觉得舒坦起来,接了茶漱了口。从兜里掏出一个翠红色的小巧锦盒,顺着桌面推了过来。
宜儿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
姜宥道:“这就是爷的第二件事。”
宜儿轻轻打开锦盒,但见盒子里静静躺在一直滴红的珊瑚朱钗,通体晶莹,玲珑剔透,竟是说不出的美轮美奂,精致可爱。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姜宥道:“爷这第二件事,就是要你收下这支朱钗。”
这下不仅是宜儿了,就连蓝荞绿芙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人为得一绸缎庄牵线搭桥,请来了盐道转运使霍敬之,对于绸缎庄来说,可谓是帮了大忙,宜儿主仆原以为这第二件事当是谈谈各方的收益问题,或者说是这人牵这线应得的好处才是,可谁曾想到,这人提出的两件事,第一件事只是要宜儿陪他吃饭,第二件事反而是送了一件价值不菲的珊瑚朱钗给宜儿,而且要求宜儿势必要收下。
宜儿是未出阁的闺秀,私自收外男的东西当然是不妥的,私相授受的名声宜儿也承受不起,所以她蹙了眉头,看向了姜宥。
姜宥冷哼了一声,道:“一支钗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爷给了你,你若要避嫌,回头随手扔了就是。”
宜儿眉头蹙得更深了,想了想,道:“公子帮了小女如此大忙,就只要求小女子这两件小事?”
姜宥起了身,道:“于你是小事,于爷却未必。爷之前告诉过你,这个月十八是爷的生辰,到时候爷给你们府上下帖子,你可别找什么托词借口不来。”
宜儿道:“太后娘娘的病尚没有痊愈,公子的生辰礼”
姜宥道:“这不用你操心,爷自有计较。”
从德胜楼回府,马车上蓝荞几次欲言又止,宜儿知道她要说什么,遂笑着点着她的脑袋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那钗回府后你就交给青漓,收到箱笼最里层去,小姐我不戴它,也不留它在外面晃我的眼,这总行了吧!”
蓝荞皱着小巧的鼻头,道:“小姐,那何公子三番两次的纠缠小姐,明摆着对小姐是存了心思的,小姐云英未嫁,这要是传了出去,哪里还了得?”
绿芙却道:“奴婢却觉得这何公子还不错,虽然人冷冰冰的,有些渗人,不过也算是彬彬公子了,对小姐又守之以礼,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蓝荞斥道:“你胡说什么?”
绿芙瘪了瘪嘴,道:“书上都说了,叫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小姐就是那窈窕淑女,何公子心里欢喜,想方设法的接近小姐,不是很正常么?”
“你”蓝荞瞪着绿芙,怒道,“正常?正常了,你就不顾小姐的闺阁清誉了么?”
宜儿眼见这两丫头又要吵起来了,头有些疼,拍了拍身前的几案,道:“你们都给我闭嘴,上回我同你们说的你们都没记住是不是?我也是糊涂了,怎么偏偏又带了你们两个一起出门呢?”
二丫头顿时都闭了口,不敢再争了。
宜儿瞥了她二人一眼,道:“这事都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蓝荞咬了咬下唇,道:“可是小姐”
宜儿摆了摆手,道:“别说了,刚我见你们两个也没吃什么东西,想是没怎么吃饱,绿芙,你吩咐扈三???去三牌坊大街绕一下,父亲喜欢聚德楼的烧鹅,我们顺道给他带几只回去,另外在买一些点心,你们先填填肚子吧。”
蓝荞见宜儿故意岔了话,知道她是真不想再在这个事上谈下去了,也不敢逆了宜儿的意,只她心里总不踏实,小姐虽说心里有数,可她见每次小姐见了姜宥,都会少了些平日的沉稳,虽说到不是什么真正出格的事,可这些事真要是传了出去,对小姐的闺阁清誉那也是有极坏的影响的。她心里担忧,便想着回府后得和青漓说一说,让青漓也帮着劝一劝小姐,小姐倚重青漓姐姐,指不定能听进去也说不定。
殊不知回府后找机会和青漓说了,青漓却不以为然,只笑了笑,对她道:“你啊,也是个穷操心的命,小姐年纪是不大,可你我天天在她身边侍候的,难道还不知道她的性子啊?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看见小姐做事不沉稳妥当过?偏你是个实心眼的,还巴巴的一遍两遍的上前劝,也亏得小姐心里明白你是好意,要不然啊,哪日真烦了你了,看你找谁哭去?”
蓝荞呆住了,想了半天,还是道:“可是,我是真的觉得小姐在何公子面前和她平日里有些不一样啊。”
“这不就得了,小姐也是人,自然有她自己的喜恶。”
蓝荞大惊,盯着青漓,半天才喃喃道:“青漓姐姐,你,你,你是说小姐她,她对何公子”
青漓白了她一眼,道:“大惊小怪的干什么?你也不想想,当日我们回京路过四方口的时候,小姐就留了何公子单独说了一会话,是为了什么?”
“可是,可是,这,这不妥啊!”
“什么妥不妥的?论世俗的规矩礼法,自然有不妥的地方,可是你再想,虽说夫人老爷在小姐的亲事上肯定会精挑细选,不会委屈了小姐的,可是这终究是盲婚哑嫁,道听途说的,万一要是老爷夫人为小姐选的姑爷并不是良配呢?你也说了,那何公子对小姐很是上心,说明他确实是对小姐有意的,小姐也不讨厌他,若真能成了事,指不定会比老爷夫人选的好呢?”
“青漓姐姐,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啊?”
青漓怔了一下,眼前就浮现了娘亲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说的那番话,“婉儿,你要记住,什么声名风评都是骗人的,娘当年嫁你父亲之前,谁不赞他是翩翩少年,博学多才,可是到头来呢?又有谁知道他竟是如此薄情寡义的混蛋呢?所以婉儿,你以后要找男人,别去听别人怎么说,你得亲自去看,女人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嫁错了这一辈子也就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