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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桑旬终于见到孙佳奇,后者加班到现在才满身疲惫的回来,见到桑旬坐在客厅里,顺口问了一句:“你妹妹怎么样了?”
桑旬想了想,说:“挺好的,小姑娘刚谈恋爱,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
“哎呀,小年轻真好。”孙佳奇将包往鞋柜上一扔,然后走到沙发边上,紧挨着桑旬躺了下来,“我是觉得我要孤独终老了。”
孙佳奇是性情中人,每段恋爱都是全身心投入,爱得死去活来。可因为工作性质,没有多少男人能够忍受女友常年加班出差,因此蜜月期过去之后,孙佳奇过去交往的男友无一不是分手收场。每次分手的时候孙佳奇都格外痛苦,后来索性就一直单身了。
往常桑旬都会安慰她几句,可今天的她却心情全无,思索片刻,她还是将酝酿许久的话问了出口:“佳奇,你上次说,周仲安现在工作很风光的样子?”
“风光个屁。”孙佳奇忍不住爆了粗口,“别人叫他一句周总也是给席家面子,不然他算个什么东西!”
桑旬抿了抿嘴角,然后问:“他在席氏集团总部上班?”
“之前是,前段时间刚被派去分管底下的投资公司。”孙佳奇说完便觉得不对劲,她再看向桑旬的时候目光就带了几分审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桑旬低下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就是有点好奇。”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孙佳奇才干巴巴道:“我也讨厌周仲安,但你也别想不开,他今时不同往日,你对付不了他的。”
原来孙佳奇是误会这个……桑旬原本害怕她察觉端倪,此刻也松下一口气来,宽慰她道:“我没想过这个,刚才就是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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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旬照例是如往常一般上班,她也试图联系过杜笙,可对方并未接过电话,发过去的短信也石沉大海,她身心俱疲,又恨铁不成钢,索性将这事彻底撂到脑后,不愿再去管她的死活。
母亲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桑旬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不过隐去席至衍的身份,只说是杜笙在校外交了男朋友,也不大接自己打来的电话。
挂了电话,桑旬又想起那日席至衍说过的话,不由得自嘲的笑起来。
她两岁时父亲去世,没过几年母亲便改嫁,将她抚养长大的外祖母也早早离世,她孑然一身,其实并没有什么软肋。
傍晚的时候餐厅来了一位外籍客人,西欧人的长相,身边并没有跟贴身管家,不会讲中文,英语也不大好,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和他鸡同鸭讲。
桑旬走近了些,这才听出那位客人说的是葡萄牙语,她大学时辅修过葡萄牙语,只是她当初学得并不精通,又时隔多年,一来她不敢保证自己确能交流,二来也不想引人注目。
正踌躇间,她的目光掠过餐厅外,正看见一个人影被簇拥着,往餐厅这边的方向走来。
待看清那个人影后,桑旬心中一震,一时间心中涌起许多情绪,不甘、挣扎、屈服……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走向了那位外籍客人。
好在情况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糟糕,那位门德斯先生说的的确是葡萄牙语,两人之间的交流纵然艰难,但也算顺畅。和他简单交流后,桑旬知道他是来中国公干,顺便看望在中国工作的儿子。他和儿子约了在这里吃饭,只是他提前到了。
好在经理已经在他们交谈的间隙去楼上请了懂葡萄牙语的贴身管家下来,桑旬暗暗松一口气,转过身看见沈恪正站在自己身后。
直到十分钟前,看见被经理陪同着视察的沈恪,桑旬才意识到,这间五星酒店原来也是沈恪家的产业。
那天之后,她本以为不可能再见到沈恪。可没想到今日居然再见,也许是因为麻木,她心中的羞耻感已经减轻许多。
桑旬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才会在沈恪面前这样出风头,只是她怀着半分希望,就不能不试。
也许沈恪会是那个将她拉出泥潭的人。
沈恪转头吩咐身边的餐厅经理:“给这位客人送一瓶酒。”说完又看一眼面前的桑旬,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半小时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经理陪着沈恪离开了,小雯凑到他身边来,一脸的崇拜:“小旬姐你居然会葡萄牙语!”
“懂点皮毛。”桑旬心中忐忑,因此嘴上便心不在焉的敷衍道。
沈恪的办公室在这栋大楼的顶层,助理宋小姐将她带到沈恪的办公室外,轻轻叩了叩门,声音甜美:“沈总,桑小姐过来了。”
“进来。”
桑旬推开门进去,看见沈恪正端坐在宽大办公桌的后方,见她进来,他扬了扬下巴,“坐吧。”
“沈师兄。”桑旬思忖良久,终于还是用了这个六年前的称呼。
那时她刚大一,进实验室也不过是帮忙刷试管,沈恪却已经是夏教授的得意弟子,他素来不苟言笑,对着桑旬说过最多的话便是“别乱动”。
沈恪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清冷:“既然出来了,那就洗心革面重新开始。”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你待在这里,是屈才了。我的助理下个月要离职,你有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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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笙找来的时候,桑旬刚办完离职,经理说:“你上星期才干满一个月,这星期不算,你就拿一个月的工资吧。”
虽然手头拮据,可此时桑旬哪里会计较这些,拿了钱对经理道了谢便欲离开。
一出门便遇见了杜笙,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杜笙便毫不客气的开口了:“你和妈乱说什么了?”
桑旬本不愿与她在这里争吵,可听见这话却也觉得荒唐,再加上她原本就心烦气躁,因此也不由得反唇相讥道:“我就应该把你的事情全告诉她。”
杜笙一时默然,再抬起头时眼中便盈满了泪光,只是脸上仍挂着倔强的神色。
见她这样,桑旬一时又后悔自己话说得重了,沉默几秒,她放缓了声音道:“笙笙,你听姐姐的话,那个席至衍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再犯傻了好不好?”
只是杜笙对她的话浑然不买账,她反驳道:“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你见都没见过他,哪来的资格说他不是好人?”
桑旬心里清楚,其实这也怪不得杜笙,她原本就不了解当年的事情,又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哪里能将席至衍和当年她的案子联想到一块去。只是一时之间她居然觉得难以启齿:“笙笙,从前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还记得席至萱么?”
六年前杜笙还在念中学,只知道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姐姐因为投毒罪被判入狱,可她哪里又会记得受害人的名字?
桑旬知道杜笙根本不记得“席至萱”是谁,她也不知该如何说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因此语气十分艰难:“六年前的事情……她现在成了植物人……席至衍是她的哥哥……你和他认识得又那样凑巧,正好在我出狱的时候……”
再如何艰难,她也终于说出来了,后头的话就来得轻松得多:“席至衍是另有所图,他只是想要报复我而已……笙笙,你年轻漂亮,未来还那么长,一定能找到真心待你的男孩,别再为了这种人伤心好不好?”
她这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只指望着杜笙哪怕能听进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杜笙乍然听了这话,愣了许久才将这背后的“真相”消化,桑旬见她表情有所松动,以为自己的话终于奏效,心下宽慰,可却没料到下一秒杜笙便蹲下去,抱着膝盖痛哭起来,口齿不清的呢喃道:“原来他是因为这个……他是因为这个才不见我……”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桑旬看着觉得心疼,也跟着蹲下去,轻轻抚着杜笙的头发,轻声安慰她:“笙笙,你想哭就哭吧……”
可哪知道下一秒杜笙就伸手将她重重一推,桑旬没有防备,被她推得往后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她犹在震惊间,那边的杜笙已经歇斯底里起来,她双目通红的瞪视着桑旬,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杜笙的声音蓦地低了下去,仿佛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悲伤,她哭得伤心极了:“你为什么要干那种事……我和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在一起了……”
桑旬苦笑,她也算是彻底没了脾气。她从小早熟,又因家庭境遇,于人情冷暖上看得通透,向来缺乏少女的言情式幻想。只是她也是没料到,话说到这份上了,杜笙居然还以为她的“男友”同她一样,饱受爱情的折磨,六年前的旧怨,居然被杜笙拿来当作自我安慰的理由。
是呀,桑旬忍不住想,席至衍因为报复接近,在相处中爱上她,却因为她是仇人之妹而不得不疏远,真是绝佳的小说桥段。
可若席至衍对杜笙哪怕有半分真心,那天在“枫丹白露”她也不至于被那几个男人奚落到那个地步。
只是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桑旬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杜笙。
是呀,桑旬想,她虽无少女的言情式幻想,可也曾有过隐秘又卑微的单恋,她清楚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因此也知道打破杜笙的幻想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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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答应了席至衍的要求,可其实桑旬心里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让周仲安悔婚。
当年她和周仲安,只是十分单纯的校园恋爱,两人因为是老乡所以走得近,之后发现彼此还算投缘,因此也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现在时过境迁,她和周仲安的身份地位早已是天壤之别,她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能让周仲安再一次动心。
桑旬心中一点成算都没有,唯一庆幸的是她还有半年的时间,即便她不能成功,但也应该能有办法让孙佳奇脱身。
她很快便到沈恪的公司去上班,只是因为囊中羞涩,于是只好找孙佳奇暂时借了上班的套装穿。
孙佳奇听说,自然是为她高兴的,只是仍然由掩盖不住的担忧:“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桑旬疑惑的看向她。
孙佳奇耸耸肩,一脸无奈:“如果是在从前,我也许会觉得沈恪顾念同门情谊,所以才拉你一把。可是你想,在外人看来,沈家和席家之间的关系多好,他如果想要帮你,那把你安排到底下的哪家的公司也是一样的,可他宁愿驳席家的面子也要把你放在身边当助理,你说他是图什么?”
桑旬一时之间愣住,她起先以为沈恪身边是真的空出一个助理的位置来,可现在听佳奇这样一分析,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
见她这副表情,孙佳奇又忍不住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脸,宽慰道:“好啦,你也别想太多。”顿了顿,孙佳奇又补充道:“我是听人说过席沈两家的关系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我担心沈恪利用你对付席家。不过你好好工作,防着点就行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孙佳奇握着她的手道。
闻言桑旬不由得苦笑,这就是今时今日她的无奈心酸之处了,她已经身处谷底,即便知道前路陷阱重重,可也要不顾一切的爬上去,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