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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
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林谭推门而入,便看到这样一个憔悴不堪的男人。
原本一丝不苟的男人,如今眼底下都是睡眠不足的青黑。
下巴还有未经修饰的青色胡渣。
那双凌厉澄亮的黑眸,也是如同一潭死水。
林谭垂眸,将眸中的复杂敛下。
总裁向来都是一丝不苟的,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
见到有人进来,男人蓦地抬头,深色瞳孔紧缩了一下,声音带着嘶哑:“找到没有?”
找到没有?
这是这五天以来,总裁问的最多的一句话。
咽下心口酸涩的感觉,林谭艰难的摇了摇头。
“抱歉总裁,还是没有找到,何况……”
“既然没找到,那就给我继续去找,即使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她。”
沉重的怒喝,差点将办公室的屋顶掀翻。
林谭的耳膜震了震,犹豫了几番还是不怕死的劝说:“总裁,少奶奶她,恐怕……凶多吉少。”
断崖下面是汹涌的海水,从那么高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要找,也是找尸体。
但那样的环境和情况,估计也是尸骨无存。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事实,但面前这男人却始终不愿意相信。
‘哗啦’一声,办公桌上的东西被扫到地上,林谭才抬头,领子就被抓住。
男人目眦欲裂的望着他,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你有胆子就给我再说第二遍。”
“总裁。”
“她没有死,你如果再给我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阴沉的声音加上冷煞的表情,连他都吓得有些心惊胆颤。
“亦洲。”一道低沉的怒喝陡然响起。
盛怒中的唐亦洲微微侧头,就看到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握紧的手指微微一松,深色的瞳孔缩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一些。
“林特助,你先出去。”来人命令。
“是。”得了自由的林谭,看了一眼唐亦洲,转身体贴的关上门。
顿时,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沉默的气氛,逐渐散开而来。
扫了一眼一地板凌乱的文件,唐绍简抬眸,视线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划过。
原本意气风华的一个男人,现在变得跟没有灵魂的驱壳一样。
这个样子……
仿佛是想到什么,唐绍简眉头一厉,沉怒冷喝:“唐亦洲,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站在对面的男人似乎什么都听不见,高大的身躯微微倚楼,整个人散发出浓烈的绝望气息。
沉重的叹息在偌大的办公室散开。
“洲儿,你要接受现实,驰小姐她已经没有生还的机会……”
“爸。”
男人截住他的话:“她还活着,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
“唐亦洲,你给我清醒冷静一点。”
见他还这样执迷不悟,唐绍简心中也是又气又无奈。
“你向来是最冷静的,难道那样的情况你会不明白,别再骗自己了。”
“冷静?”低低的自嘲划过。
唐亦洲往后退了一步,眼眸盛着惊痛和不甘:“我很冷静,所以我要继续找下去。”
见他这样,唐绍简张口欲说,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找就找吧,找到死心了,你也应该就明白了。”
说罢,转身离开。
夜幕沉沉,唐氏集团的员工早已走光,整栋高达入云的大厦,只有保全在巡视。
因此在寂静的走廊上,脚步声显得尤为清晰明了。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林谭望了一眼依旧坐在位置上的男人,微微叹息了一声。
桌子上摆放着的晚餐,依旧一口未动。
总裁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而且不止今天,前几天,他吃进去的东西,几乎屈指可数。
这样下去,别说少奶奶还会不会找的到,他自己就先行倒下了。
门被轻轻关上,林谭慢慢走到他身边。
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蓦地睁开眼睛,慌忙站起,长臂撑着桌面,神情绝望而又焦急:“是不是找到她了?”
对上那双黑眸,林谭艰难的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消息。”
闻言,颀长的身躯仿佛被一记闷棍击中,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随后颓然坐下。
见到总裁这副样子,林谭大着胆子劝说:“总裁,您多少吃一点,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唐亦洲宛若未闻,神情颓然的看着前方。
“总裁。”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总裁,您……”
“我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你是没听见我说话吗?”
林谭心头微敛,最终犹豫了几番,还是听话的退下。
走到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将门轻轻阖上,随后拨通的一个号码。
……
等一辆黑色的限量跑车停在唐氏集团门口的时候,林谭才松了一口气。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清冷的男人穿着一袭黑色风衣,脚步匆忙的走了过来。
他一走进,一身凛冽的寒气随着夹带而来。
风尘仆仆。
“唐他怎么了?”还没站稳,来人就劈头盖脸的问道。
林谭抿了抿唇,将事情简单说明了一下。
听完整席话,单之润的脸色黑沉如墨汁,他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声音都绷直了:“你说什么?”
“少奶奶她,可能凶多吉少。”
“你是说,那个女人,死了?”
林谭摇摇头。
“目前还不能判定,但**不离十。”
“单总,请您看在朋友的份上,劝劝总裁吧,他已经颓废好几天了。”
“他怎么了?”
“这五天他除了没日没夜的工作,就是没日没夜的找人,饭也不肯吃,在这样下去,就是铁人也受不了。”
单之润脸色沉郁:“我先上去。”
“麻烦您了。”
他没有回答林谭的话,而是大步往电梯走去。
当单之润推门而入的时候,唐亦洲依旧维持一个动作,连动都没动过。
仿佛已经入定了一般。
自己才出差短短几天,怎么一切事情就变得这般翻天覆地。
从未见过这样的唐亦洲。
他,孟轩,和自己,三个人之中,唐亦洲应该算是最冷静最沉稳的一个男人,运筹帷幄,淡笑风云。
几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可现在,他仿佛失去了全世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气绝望的气息。
这样的他,自己从未见过。
清冷的眸子闪了闪,自己这个好友,是真的对那个女人上了心了。
不,也许不止上了心,而是整颗心都交付了出去。
现在她没了,他的心估计也跟着丢了。
所以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见到有人进来,坐在靠椅上的男人也只是懒懒的睁了睁眼睛,随后又无视。
单之润见他这副样子,气从心头涌了上来。
“唐亦洲,现在事情还没一个定论,你就这样一副鬼样子。”
男人依旧无言无语。
他上前一步,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抓对方的领子,恨铁不成钢。
“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干嘛,难道你心里也认为她已经……”
话音未落,一个狠厉的拳头挥舞了过去。
颀长的身躯应声倒下。
“住口,你如果敢说出那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唐亦洲站了起来,周身染上了一层可怕的戾气,仿佛被尘封多年的野兽一般,充满了嗜血的戾气。
单之润手撑着地板缓缓的站了起来。
伸出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渍,他冷笑一声:“五天没怎么吃饭,没想到还有力气打人。”
“既然有这份力气,为什么不留着去找人,在这儿当深闺怨妇有什么用。”
说罢,一拳挥舞了过去。
唐亦洲几天没睡,也基本没吃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的踉跄了几步,直接倒在了沙发旁。
“你既然觉得她没事,那就给我振作起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掘地三尺?
如果可以,他也不惜一切代价将海水吸干,只要能找到她。
可是……
无望啊。
即使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她没事,她还活着,但内心深处,他还是悲凉的清楚事实的。
清楚,她不可能还活着。
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所以他选择自欺欺人。
选择用外界的屏障,将自己隔开而来。
宁愿相信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找到她而已。
大掌捂住脸,有可疑的液体顺着指缝落了下来。
无声的泪,让人看着反而更加惊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单之润慢慢的回过神,走了过去。
蹲下,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力道很重:“亦洲,她会没事的。”
唐亦洲抬起头,黑眸之中,一片悲凉。
将唐亦洲送回唐宅之后,单之润回了自己的家里。
刚回到家里,泡沫就摇着尾巴颠颠的迎接了上来。
触上那双无辜水灵的眸子,单之润喉头哽了哽。
才刚弯腰抱起泡沫,沈念君就从客厅走了过来。
当看到他嘴角淤青的时候,细眉蹙了一下:“你嘴角怎么受伤了?”
“没事。”他淡淡的应了一句,将泡沫放下,跟她擦肩而过,朝前面走去。
沈念君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走到男人面前,轻声问道。
看着这张清丽的容颜,蓦地,高大的身躯突然贴了上去。
突然被拥抱住,沈念君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开始挣扎:“你干嘛啊?”
“别动,让我抱一会。”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异样的情绪。
她挣扎了一下,随即乖巧的任由单之润抱着。
“到底怎么了,你的脸色很苍白。”
等对方放开她之后,沈念君还是担忧的问道。
单之润看了一眼一直在脚边绕来绕去的泡沫,张口欲言,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还是不要再让她烦忧了。
如果她知道,肯定也会……
“到底怎么了,你想跟我说什么吗?”见清冷的男人欲言又止,她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你早点去休息。”
看了他离开的背影,沈念君这折起细眉。
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