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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弹劾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就算了,反而让袁友仁升官发财。此消息一出,京官们气得想要吐血。
为何说是升官发财?
别看御史只有五品,可是手中权柄,所经过的银钱,就是给一品大员也不换。
为何人人争当御史,就是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的利益交换。
其中,所经手利益最多的莫过于巡盐御史。
无论是淮北盐商,西北盐商,亦或是西南盐商,想要发财,不将巡盐御史给打点好,分分钟就能让你没盐可卖。
盐商们可以不鸟朝廷的制度,可以不鸟皇帝的旨意,但不能不鸟巡盐御史,且还要好生伺候着。
这就吓人了!
摆明了,皇帝是在亲手给袁友仁送钱。
元康帝不是刚登基啥都不懂的愣头青,今年是元康十八年,盐业究竟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
明知道巡盐御史的重要性,元康帝依旧将这个位置给了袁友仁。
当然,朝廷不会只有一个巡盐御史。却给了袁友仁最富有最嚣张最爱斗富的淮北盐商。这是摆明了要让袁友仁杀猪,杀肥猪好过年。
然而,这里面牵涉到太多利益,盐商手中的钱不仅仅是盐商的,后面有一大帮关联人物,直达京城最顶级那批权贵。
什么皇室宗亲,什么内阁大佬,什么勋贵世家,这帮人同盐业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牵连。说不定,盐商手中的产业,就有他们的股份。
皇帝让袁友仁去查淮北盐商,这是摆明了要从大家口袋里掏钱。
之前,收取保护费忍了。
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忍。
否则,国将不国!民不聊生啊!
“哈哈哈”
叶慈很欢乐。
不管袁友仁究竟想要做什么,她突然发现,这个大家口中的奸臣,正在干着一家类似于“打土豪,分田地”的事情。他是在搞一场重新分配,是要掀了桌子,自己制定游戏规则。
也可以说,他要将所有人赶下桌,他要吃大头,他的小弟们则是新的利益团体一起吃小头。
至于,这里面有多少利益会被输送给元康帝,没人知道。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定王刘珩板着脸。
他都快担心死了,叶慈竟然表现得如此轻松。
按理说,两人婚期将到,不该见面。
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刘珩还是忍不住跑到叶慈这里寻求安慰。
“白大人上本弹劾袁友仁,本王也有署名。结果,这份弹劾奏章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动静。父皇摆明了,如今他只信任袁友仁,其他人说的话都是包藏祸心。”
“王爷应该庆幸,袁友仁忙着捞钱,没空理会你们。之前,袁友仁开始在城门设卡收取人头税的时候,我认为他疯了,竟然盘剥小民。而今,他要开始拿盐商开刀,我发现他真聪明。”
“你是真心的?”刘珩郑重问道。
叶慈点头,“我当然是认真的。在我看来,袁友仁表面上是在敛财,可,何尝不是在进行一场利益重新分配的改革。虽然,他的目的并非如此,但他做的事情本质上就是一场利益重新分配。
高官显贵,皇亲国戚,霸占着天下最多的财富已经太多年,将整个天下变成了一潭死水。是时候,来一点革新,让整个天下的财富流动起来,若是能流通一部分到小老百姓手中,这个天下都会变个模样。不过,我显然或许是想多了。”
刘珩显然是不赞同叶慈的说法:“你肯定是想多了。纵然,皇亲国戚,勋贵世家霸占了天下太多的财富,也不该由袁友仁来打破这个局面。他是在祸乱朝纲,祸乱天下。”
叶慈却说道:“若是不乱,死水又怎么可能变成活水。淤泥堆积的池塘,本来就需要一阵挖掘,才能重新变成水流潺潺的新鲜水源。”
“你支持他?”
“我不支持!我想,袁友仁本人也没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有何深层意义。但在我看来,他干的事情,纵然遭到千夫所指,却也有积极的一面。”
刘珩皱眉,之后,他还是说服了自己接受叶慈的奇怪想法。
“你这角度真是新奇。这番话千万别对第二个人,章先生都不行,会遭到口诛笔伐的。眼下的局面,但凡有人为袁友仁说话,就会被打成袁党走狗。你说的这些话,眼下真的很犯忌讳。”
叶慈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只在你面前说。你想要那个位置,你就要学会从多种角度看待问题。袁友仁坏不坏,估计全天下大部分人都要骂他一句奸臣。
可他的坏,对陛下来说有没有好处?其实是有好处的。这就是你们想不通的,为什么陛下会一而再再而三重用他的原因。
袁友仁是很疯狂,可他的疯狂用在了陛下一直想动手却因为种种阻力一直不能动手的方面。
盐业的利润,盐商的富庶,人人皆知。过去,陛下难道不想动一动盐业吗?显然不是的。而今,袁友仁冲锋陷阵,为陛下马前卒,要动一动盐业,且是最富庶的淮北盐商。
你说他敛财也好,说他祸乱朝纲也好,反正他干的事情是陛下喜闻乐见的。若我是陛下,我既要用忠贞之臣,也要用袁友仁这样的奸臣来敛财,将上层的财富垄断打破。只要有一成财富流通到民间,就是一种胜利。
如果,陛下懂得如何花钱的话,甚至可以达到五成财富流落到民间。比如粮食采购,棉花采购,蚕丝采购,布匹采购诸如此类。以及兴修水利,修建官道,都可以直接惠及到小老百姓。前提是,控制好一手价格,别让中间商吃饱吃撑。”
刘珩缓缓摇头,“不会的,父皇不会将这些钱用来惠及民生。父皇只愿意将钱财堆积在库房,堆得越多越好。”
叶慈也有些遗憾,但还是说道:“你可以建议。”
刘珩蹙眉,“照你这么说,袁友仁不仅不奸,他还有大功劳。”
“他有没有功劳,得看他敛财的目的,以及,这些钱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如果,只是用做哄陛下开心,充斥他自己私库,培养党羽,他就是奸臣。若是能用在民生,或是军队的建设上面,说他有功劳也不过分。当然,此事全凭陛下心意。”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元康帝圣心独裁。
元康帝要那么多钱,到底想干什么?
袁友仁疯狂敛财,根本不考虑退路,他又想干什么?或许,他认为靠着手下的党羽,无需结交朝中各方势力,他自己就是一方最大的势力。
很有自信!
然,独木难支的道理,他真的不懂吗?
还是说,他以为掌握了关键的兵权,即便是独木,也能成长为苍天大树,俯瞰一众花花草草残枝败叶?
没见过袁友仁,也没接触过,叶慈无法下结论。
她告诉刘珩,“朝中有两个人我很好奇,一位就是人称和稀泥的温首辅,另外一位就是袁友仁。若有机会,真要和他们见一面,聊一聊。”
“朝中那么多才俊,为何你独独对这两人感兴趣?”刘珩不太理解。
叶慈想了想,说道:“我不管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管看他们做了什么。这两人,都是顶顶聪明且行事别具一格的人。温首辅聪明在暗处,能独霸首辅十来年,这等本事朝中几人能比?
袁友仁短短时间,就掌握了财富密码,一飞冲天,且能被天下人口诛笔伐,这等本事纵观天下又有几人能拥有?朝臣们对着袁友仁喊打喊杀,却无视他的真正本事,怕是要吃大亏。”
“这话本王赞同,袁友仁出身微末,却是极聪明的人。他们兄妹都是绝色,然而,真正得宠的人其实是袁友仁,袁昭仪只是附带的。”
“袁昭仪不得宠吗?”叶慈很好奇,她可是一颗八卦之心。
刘珩悄声说道:“如果以过去父皇宠幸后宫美人的标准来说,袁昭仪也得宠。但,比起袁友仁,那是远远不如。
而且,传闻袁昭仪性子懦弱,凡事都听袁友仁的。袁友仁让她往西,她绝不会往东。总而言之,他们兄妹以袁友仁为首,一切都是他在拿主意。不出意外,很快父皇就会公开袁昭仪怀孕的消息,且晋升她的妃位。”
叶慈笑了起来,“宫里已经有两位贵妃,按照祖制,也只能有两位贵妃。袁昭仪无法晋升贵妃位份,陛下会不会采取什么令天下人哗然的举动。”
“你是说,降一位贵妃,将袁昭仪晋升为贵妃?”刘珩被叶慈的想法震惊到,明显吃了一惊。
“袁友仁难道不希望袁昭仪晋升为贵妃吗?”叶慈反问。
刘珩沉默下来。
叶慈的判断,说不定会成真。
那可就太好看了!
“薛贵妃为父皇生下长子,意义非凡。且薛家势大。许贵妃时日过短,也就是最近两三年才被晋升为贵妃。谁让她生下了小十二,可万一袁昭仪也能生下皇子,恐怕真正危险的人就是她。哈哈哈”
说到这里,刘珩不由得大笑起来。
许贵妃处处找他麻烦,给他制造事端。眼看着要倒霉了,真是令人喜闻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