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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蹊同耿禾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找到尸乡山细饶居鬼医那。据说这鬼医神秘莫测,行踪不明,不知来路,也不知是神是魔。但三界被他救治的妖、鬼甚至神都不计其数。耿禾对成蹊说的神乎其神,还说这鬼医不好找,指不定要花上多久,可他们却一路顺利,顺利地好像有某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他们。
不过这位鬼医不愿意同他们走,他们也没带岑白来。成蹊形容了半天,也没描述出岑白眼睛的状况,还是耿禾描述得很详细,还把那场没水恶战也说得很清楚。
鬼医迟疑了下,道:“是妄浮山山主大人岑白的眼睛被魔族圣器伤了?”
“你怎么知道?”
成蹊咋舌问,鬼医道:“魔族一战这么有名,我再孤陋寡闻,也是有所耳闻的。”
耿禾急忙道:“鬼医,可有救?”
鬼医摇头,“难。”
见两只鬼都愁眉苦脸的,鬼医又缓缓道:“但也不是救不好。”
成蹊一喜,道:“真的可以救?”
鬼医道:“以形补形。”
成蹊不解,道:“什么意思?”
“以眼换眼。”
鬼医应道,成蹊问:“以眼换眼,少主的眼睛就能复原了?”
“非也非也。并不是所有的眼睛都可以的。”
鬼医顿了顿,补充:“魔族圣器是至邪利刃,山主眼睛被戾气灼伤,又在没水呆得太久,眼珠早就无用了,需要这世间最干净的眼睛和他换。”
成蹊听得云里雾里,耿禾问:“何为这世间最干净的眼睛?”
鬼医淡淡一笑,“那就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了。”
鬼医说罢,从袖口掏出一个扁平的小盒子,递过去,交代:“这是眼横,保藏眼珠的工具,别丢了。”
两只鬼离开细饶,成蹊还在思考鬼医的话,问:“耿禾,你明不明白鬼医的话?什么是世间最干净的眼睛?”
“莫非是人的眼睛?”
耿禾问,成蹊问其原因,耿禾又道:“人一生短短几十载,入地府,圆功德,入轮回者,干干净净,新生儿最是干净无邪。”
成蹊一喜,“所以说是初生儿的眼睛?”
耿禾想了想,道:“应该是。”
耿禾见成蹊急不可耐,完全不是刚刚的心事重重,他心里却是堆着一个大石头,有些沉重。
成蹊跟着岑白,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他曾经也是胡作非为的好苗子,砍过妖,将某鬼塞进坛子里,差点让其灰飞烟灭,甚至差点让某群鬼团灭了。只是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少主的怂恿下单独行动,而且他没害过人。
他不知道这一刀下去,这人能不能活。可他又想,万一死了,那就当为了少主积功德,再入一次轮回吧。
耿禾不知是从哪里知道的,带着他来到一处大户人家待产的屋子里,成蹊拿着锋利的小刀,听着妇人喊得撕心裂肺,他随时做好下手的准备。
可是他们从白天等到晚上,那小家伙就好像知道外头有一个要害他的鬼,死活不肯出来。
原本举着小刀而紧张兮兮的成蹊都有些焦躁,甚至替未出生的小家伙担忧起来:“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事吧?”
耿禾安慰:“别着急,再等等。”
又继续等了几个时辰,成蹊已经在思考步骤了,到底是直接抢小孩,挖眼睛,还是先把这些人弄晕了去。
天刚冒出点灰蒙蒙的时候,一阵婴儿的哭啼响彻整个房子,新生儿总算盼出来了。成蹊已经一手把孩子给抢了。其他的人已经被耿禾弄晕过去。成蹊小刀对着小孩的眼睛,小孩子竟然都不哭了,就这么看着他,成精般笑了。
他颤抖着手,迟迟未下手。
耿禾道:“阿蹊,快点,天就要亮了。”
成蹊握着的刀刃离小孩不过厘米,那小孩就这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怔怔地一动不动,似乎还有些失神,可就是他失神之际,一阵尖锐的哭声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手里的刀不知何时已经决绝地刺了下去,直挖那澈清的眼。
成蹊看着自己手上覆着的手,质问:“耿禾,你在做什么?”
“帮你啊。”
耿禾不以为意,成蹊就这么看着刚刚来世,看清世界的眼睛,就这么被他亲手摧毁。
抱在怀里的小孩血肉模糊,已经咽了气。成蹊惊了,道:“他,他怎么不动了?”
耿禾瞅了一眼,淡漠道:“死了。”
“死了?”
成蹊脑子乱糟糟的,大抵他并不是心狠之鬼,也没杀过人。他虽动了杀人的念头,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有些为难他。刚刚这小娃娃朝他笑得那么天真,此刻却是再也醒不过来。
耿禾催道:“快点。”
见成蹊呆若木鸡,耿禾握住刀,替他下了手,道:“眼横给我。”
成蹊这才反应慢半拍地哦了一声。
只是他们不过刚迈出这宅子,那眼横里的眼珠就已经腐烂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成蹊疑惑,耿禾道:“莫非这不是我们要找的眼睛?”
他们又挖了好几个新生儿的眼珠,可那腐烂程度越来越快。他们又从不同年龄的下手,可那眼珠还没装进眼横,就烂了。
“难道不是人?”
成蹊心里对这些人愧疚,但又因为担心岑白而着急,两只鬼又脑袋不好使地也不同聪明的商量一番,又自作聪明地已经不局限于人了。人间突然爆发的挖眼狂魔,闹得人心惶惶,九重天也派天兵天将来查探情况。
不过几日,成蹊在耿禾的帮助下,已经剜了五千双眼睛。那些法力不高的妖鬼看着他们都绕道而行。
他们刚挖了一只妖的眼睛,就这么被杌撞见了,大喊了一声成蹊,吓得成蹊手里的眼横都摔在了地上,还好没碎。
成蹊刚捡起那眼横,要去装那双眼睛,杌丢来的剑气,就这么把那双眼睛给砍得干干净净。
“成蹊,我早就知道你就是只死性不改的鬼,简直愧对水神大人的教诲。”
成蹊见着眼珠破灭,喊道:“你干什么?”
“跟我回去见水神大人。”
杌说道,成蹊道:“我没空。”
只是随杌下凡的天兵天将把他们围住了,镣铐锁住了成蹊,耿禾势单力薄,放了个信号,不过片刻,不知从何处涌来的鬼朝这些天兵天将还有杌扑去,杌手里的剑就这么掉了。
杌一直在骂成蹊,“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下属!岑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下作的鬼,三瀛容不得岑白,他也只能和鬼族同流合污,还妄想当神,同神王攀关系,简直是痴心妄想。我看你讨好水神,也是为了那瞎子吧!”
成蹊原本默默不语,此刻却是蹲在了杌一旁,问:“你说谁是瞎子,谁是鬼?”
成蹊已经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把刀,在手心把玩着,杌道:“你要做什么?”
“你毁了我的眼珠,是不是该赔我一副?我看你这眼睛就挺好的。”
成蹊朝耿禾问道:“耿禾,鬼医说要世间最干净的眼珠,你说神的眼珠是不是会干净些?”
耿禾道:“神的确自诩是世间最干净的,眼珠应该也是,他们自有天佑。不过谁不知道他们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道貌岸然的家伙?不过我们三界的眼珠该挖的都挖了,就差着神的没挖过了。我们可以试试。”
“成蹊,我警告你,你要是对我怎么样,水神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成蹊淡淡应道,已经一刀下去,即使杌喊得撕心裂肺,他却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一路往回赶,他们发现杌的眼珠并没有坏。成蹊惊喜,两人赶路返回妄浮山。成蹊屁颠屁颠地跑进屋子,朝岑白掏出眼横,急不可耐地喊道:“少主,少主!”
“阿蹊?”
岑白听着有脚步声靠近,头便往那头偏,问:“阿蹊,你去哪里了?水神过来寻你了。”
成蹊一听,连忙怂怂地左顾右盼,道:“少主,我师父没在这吧?”
岑白摇头,把玩着手里的埙,成蹊仍旧不放心,“少主,师父来找我做什么的啊?”
岑白不答反问:“怎么,你又闯祸了?”
成蹊一听,连忙反驳:“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少主,一天到晚都在惹事了。我只是怕我师父抓我回去,把我关进藏书阁里抄书,那样的日子太苦了。”
岑白笑了笑,道:“是吗?那你同我说说,你做什么去了?”
成蹊眉头一扬,“我当然是去做大事了。”
岑白故作好奇,道:“噢,说来听听,看看你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这个,少主。”
成蹊把眼横里穿成串的眼珠掏出来递过去,当摸到那滑溜溜的珠子,岑白脸上原本风轻云淡里还带着几分笑意,此刻却是怔了怔,又听成蹊道:“少主,这是我找到的最好看的眼睛了。”
岑白惊愕道:“你做了什么?”
“少主,您眼睛不是受伤了吗?我去给你找眼睛去了,这是世间上最干净的眼睛了。”
岑白摸着眼珠子,严厉道:“你挖了多少眼珠子?”
“五千。”
岑白叹了一口气,“阿蹊,你在做什么啊?鬼族好不容易同人族冰释前嫌,你现在是要挑起事端吗?”
“可是,你也是为了他们才变成这样的啊,他们难道不该负责吗?”
岑白叹了一口气,把眼珠串递过去,却被另一只鬼接住了。
岑白:“把眼珠子还回去。”
不知从何而来的鬼手里摸着眼珠串,咧嘴笑道:“多好看啊,像星星,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