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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蹊被莫名踹下诛仙台后,只觉得四周涟着一团团戾气,在他耳边嘶吼着。
一道道闪电如利刃般割在他身上,他真的以为他自己就要这么客死异乡了。
他还没找到小少主,还没有去救师父呢,他怎么能死呢?
可是极强的困意袭来,他就这么慢慢涣散了意识,晕了过去。
他睁眼醒过的时候,只觉得身|下凉飕飕的,冷得刺骨,比他们三瀛还要冷。
他脑袋懵懵的,四周并看不到一丝光,漆黑一片,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婀娜多姿的身材!
这魅惑人心的秀发!
这玩世不恭的笑!
不是他家少主是谁?
“少主。”
成蹊几乎是喜极而泣,都要扑进人怀里痛哭流涕了。
“阿蹊。”
这男人坐着他一旁,手里把玩着埙,那漫不经意的笑又莫名带着几分深入骨髓的冷。
“少主,你......”
成蹊迟疑了下,道:“少主,我去地府找你好久,可是他们说你压根没去。”
男人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道:“呵,看来是新仇旧怨要一起报了!”
成蹊记忆里,他家少主就一直是眉开眼笑的,很是平易近人。
每每大少主甚至龟叔教训少主,让他严肃些别笑时,小少主还诡辩说自己就是一张笑脸,没办法不笑。可是此刻见着少主的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是觉得太过生硬牵强了。
成蹊心里发慌,问道:“少主,您这些日子是不是经历了些什么啊?要不和我说说,让我替你分担些?”
岑白就这么看着他,明明好看的眸子,却淡漠得过于陌生了。
成蹊道:“少主,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等我们回三瀛海域了,再把那些欺负你的人给抓起来一顿毒打!”
岑白一听,殷红的眼竟然暗淡了少许,他紧紧捏住埙,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
这样的岑白陌生得让成蹊有些害怕,他突然想起了宜修,连忙问道:“少主,你知道东海在哪里吗?”
岑白淡淡道出的话毫无感情:“东海?你要去东海做什么?”
成蹊说道:“我师父受伤了,我得去救他。”
岑白一愣,问:“阿蹊,你什么时候有师父了?”
成蹊解释:“这事说来话长,不过,少主,我可是去过九重天的人了。”
成蹊的话带着几分傲娇得意。
“呵,九重天。”
岑白不屑地念出这几个字,有两只鬼进来报告了,只见岑白淡漠丢出两个字:“迎战!”
迎战?
什么意思?
成蹊起身想跟过去,却被两只鬼给拦住了。
一只鬼解释:“先生,您是鬼王的客人,还是乖乖呆在这里为好。”
成蹊急道:“鬼王?你说我家少主是鬼王?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即使我家少主对鬼族向来大度,但怎么也不可能堕落到如此地步。”
成蹊说罢,见着两只鬼幽幽看着他,他又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们,你们但凡在江湖上混过的,都该知道三瀛海域。大少主管的严,我们要是整天和鬼混在一起,那非得被大少主打死不可。”
一只鬼道:“我当然知道鬼王来自三瀛海域了,若不是三瀛海域被剿,塞壬族被灭,鬼王也不会统一了鬼族魔族。”
成蹊吃惊,问:“你说什么?三瀛海域被灭?怎么可能?三瀛海域可是神族,怎么可能?”
“呵,去他娘的神族。要不是神族,三瀛海域能被剿灭?”
鬼很不屑地应道,成蹊又担忧问:“少主呢?我家大少主呢?”
鬼咬牙切齿:“你是说鬼王的哥哥?他已经被冰封在极川,同整个三瀛海域殉葬了。”
成蹊失魂落魄:“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过在九重天呆了几日,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多事?
不会的不会的。
他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定是老天爷和他开的玩笑!他睡一觉就好了。
当他晕晕乎乎起来时,竟然看到宜修和岑白在打架,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以前的打打闹闹,有些拼命的意味。
他喊道:“少主!”
“师父!”
可是越打越猛,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成蹊猛然想起师父身上有伤,他喊道:“少主,师父身上还有伤,你能不能让着他点啊?”
一道利刃打在四周的墙壁,成蹊看着两个在天上飞来飞去,问道:“师父,少主,你们就不能不打架吗?”
成蹊蹲在一边,眼看着少主三道符纸过去,吹着埙。
他心里暗暗想不好,招魂术?
宜修可是神啊,那么骄傲,高高在上的神,若是被控制了......
成蹊不能想得太多了,他飞身而上,咬破手指,无法斩断符纸,就只好破坏符纸的威力。
招魂符纸上被成蹊鬼画符一番,招魂术就这么被破了。
“少主。”
一眨眼,成蹊就没看到岑白了。他哭天抢地,心里内疚,眼看着四周全是骷髅头,越发密集。他每走一步,都会被脚下骷髅头上尖锐的刀片扎在脚底,血流成河。
那张脸煞白得不像话,也尖瘦得不像话。他手里拿着一把剑,就这么一步步朝着紧闭的门走去。
终于,他没力气了,朝前扑倒在地上了。他用胳膊撑着地,看着快挨到的门,他道:“少主,你放心,我来了。”
他在地上爬啊爬,一步步靠近,脖子也被割出了伤口,密密麻麻的血流在了骷髅上,替他引路。
那血溶进了骷髅,发出嘤嘤的声音,他终于爬到了那几乎生锈的门边,他拍着门,喊道:“少主,少主!”
他手上的血渗入门缝,似乎融化了一点点门,可是还不够。
他忍着痛,挤着手上伤口上的血,一滴一滴,突然有个声音在耳旁响起:“你这样,就算死了,也救不出人来。”
“你要用脖子的血,一剑割喉,热血喷出来的时候,那些骷髅就兴奋地扑过来,大门也就打开了。”
成蹊被诱惑着听着,颤抖的手握住被丢在一旁的剑。
他脑海里飘荡了无数的东西,那身边的声音还在蛊惑他:“割下去,割下去!”
他握住剑,闭上眼睛,对准自己的脖子,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隐隐约约中他还听见有人喊他:“阿蹊。”
“阿蹊。”
“少主,是你吗?”
成蹊手里的剑被宜修紧紧攥在手心,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成蹊两眼空洞无神,要不是宜修来得及时,那剑早就把成蹊的脖子给割下来了。
“阿蹊,这是梦魇,是幻象,你醒过来!”
成蹊两眼渐渐恢复意识,抬眼就看到了宜修,听得宜修朝他说的话:“阿蹊,这是虚妄之境,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假象。”
成蹊醒过来时,手里的剑也化为虚无,他摸上自己的脖子,死里逃生般后怕,喊道:“我的脖子还在,我还活着!”
成蹊笑着一把扑进宜修怀里,兴高采烈道:“太好了,师父,我还活着!”
宜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猝不及防,却也还是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你当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