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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多出来的假,偏生又只有他一个人有假,约不到人。
无聊地翻翻手机,看了两篇狗血剧情,吐槽得不亦乐乎。但工作时间,没人理他这个神经病。
他又逛了逛贴吧,刷了刷论坛,没有人在,半个小时后他就觉得无聊了。
他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不出所料地砸在了地上。他一动不动,在家挺尸到中午,丢在地上的手机终于响了。
锲而不舍,一声又一声,柳预谶硬是懒得没有从床上爬起来,而是伸出半条腿,用那不知为何如此灵活的脚指头去勾手机。
勾了两下,把手机勾上床,夹着手机的腿柔软地弯曲,表演杂技似地同他的头部重合,他的上半身硬是同床黏在一起,轻而易举就拿到了手机。柳预谶的柔韧性就是这么日积月累锻炼出来的。
电话那头竟然是程彧,他的小舅,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却没有一个老男人该有的样子。智商忽高忽低,黏起人来还忒埋汰。
工作烦他,失恋烦他,反正什么都要烦他。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都逮着他不放。
可就这样的人,竟然还有那么多前女友,简直匪夷所思。
柳预谶犹豫了下,接过电话,“喂。”
“谶谶。”
突然的讨好语气。
柳预谶警惕了一番
那头纳闷,“谶谶,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柳预谶懒懒地躺在床上,道:“说重点,别浪费我大好的睡觉时间。”
那头咦了一下,诧异问:“你工作丢了?”
柳预谶:“”
他真的是不愿意同这么一个人讲话,这么一个人竟然是他小舅,说出去都丢人。
“又不说话了?”
那头迟疑了下,“我有东西送你。”
柳预谶眉毛一扬,送东西给他?
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这分明是在摆迷魂阵!
柳预谶问:“有事找我帮忙?”
那头嘿嘿一笑,含糊道:“干嘛呢,我是你舅舅,作为舅舅,送自己侄子东西不可以吗?”
柳预谶一脸冷静,配合地噢了一声,道:“说的有道理,我差点就信了。”
“那个,有钱没?”
那头声音压得极低,甚至有些含糊不清,柳预谶没听清,狐疑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这里有妄浮山的门票刚好你有空可以去散散心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实在不行你来我这打下手总不会饿死你所以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那头说得飞快,不带停顿。柳预谶努力听了个大概,勉勉强强听懂了。长篇大论的,最后五个字才是重点。
又是来找他借钱的。
“借钱可以。”
柳预谶停顿的空隙,那头心花怒放,柳预谶又补充:“三个月前借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
“下次一起还。”
柳预谶不满,提醒:“你上次说发工资了就给我的。”
那头打着哈哈,“下次下次。”
极其敷衍。
程彧此人,除了爱抽烟爱名酒,买几件贵一点的衣服鞋子出去显摆,骚包的时候买几瓶古龙水喷喷,偶尔打打游戏,也没别的使钱地了。吃饭对他来说就是吃饲料,所以也没非要吃高端逼格的,至于一次又一次的破产?
柳预谶狐疑问:“你工资也不低啊,该不会是借了高利贷去赌博了吧?”
那头不满,“我一个警察怎么会干这种事?你怎么想我的?”
自己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
果然埋汰起人来都膈得慌。
柳预谶呵了一声:“你一个警察还到处借钱,你好意思吗?”
“不借算了。”
“”
半天,那头的程彧改威胁战术了,问:“你真的不借吗?我可是你舅舅!”
柳预谶无语,道:“借多少?”
柳预谶轻飘飘又丢出一句话,那头道:“五万。”
“你怎么不去抢?”
借这么多,还这么嚣张。借钱的果然是大爷!
柳预谶顿了顿,道:“你这钱到底用在哪里了?不告诉我的话,我拒绝借钱。”
那头支吾半天,道:“思思,你知道吧,她看中了一个lv的包,哭着让我买。”
果然恋爱令人贫穷,顺带也掏空他的家底。
不过,柳预谶脑袋里摸摸索索半天,记得程彧的前女友还挺善解人意的,自己的经济能力也不错,除非
柳预谶心里猜测了一番,道:“我记得你女朋友很节约的。”
那头云淡风轻:“噢,那个已经分手了。”
果然,又换了。
这才多久?三个月都没有。
柳预谶道:“那这个也赶紧分了。”
那头不解:“为什么?”
柳预谶苦口婆心:“穷人是没资格谈恋爱的。多谈几天,你损失的更多。”
“”
顿了顿,那头又问:“那你借不?”
柳预谶恨铁不成钢,道:“知道了,马上转你。”
那头笑嘻嘻道:“谶谶,我把票寄你家去了,玩得开心。”
“”
柳预谶挂了电话,就把钱转过去了。这个电话接得真心贵。
他又刷了会手机,挺尸到了下午四点,门铃响了,他一猜就是程彧的快递。
他起身开门,果然是送快递的。里头有两张票。一张去蓝桑的高铁票,一张妄浮山的门票。
突然诚意十足,还知道给他买高铁票?但也没办法把这二十几万的债务抹去。
他把票放在茶几上,翻了下冰箱,里头就剩一瓶不知放了多久的牛奶了。
他关上冰箱,一口气把牛奶喝进肚子,又吐了出来。
他连忙跑去洗手间,打开洗脸池的水龙头,张嘴接着水,冲洗着嘴里的馊味。
嘴里的味道冲淡了,他才继续躺回床上挺尸。睡到肚子咕噜咕噜响,翻来覆去,他才从挺了一天尸的状态里动了动身子,出门觅食。
他穿着睡衣就出门了,去了附近常去的小餐馆。他就下午喝了过期的牛奶,还给吐了,这么一整天他都没有进食。此刻闻着从酒馆里飘来的饭香,他已经饿得有些迈不开腿了。
六月天,有些闷热,但到了晚上,刮起阵阵晚风,掀起了一阵凉意。只要不下雨,他就爱坐在店外,吹着风。
他常来这家吃饭,混了个脸熟,但鉴于他以前就有吃饭不付钱直接跑路的前科,这次他先把钱付了。他点了两菜一汤,饭菜很快就上来了。
他呲溜吃了两口饭,几乎嚼也没嚼,给吞了下去。那滚烫的鸡肉掺着白米饭从咽喉滚进胃里,烫得胃不禁抽疼了两下。
果然,穷人难得吃上一顿饭,还烫嘴。他这么穷,都是谁害的?害人精,程彧。他边吃边在心里怨念了两声。
然后,又刷了下手机。
“卧/槽!”
他忍不住飙了句脏话,因为他看到论坛里讨论地热火朝天的,因为有本等了一年的书终于更新了。更新了一章,然后完结了。
坑又多又大,起伏不断,停了一年。然后一章就没了。
论坛里已经爆炸了,说是神坑。
这本书他也看过,然后不想抱希望追。此刻,他去看了。
这是个热血电竟。主队内鬼没找出来,在激动人心的比赛时,男主因为去救基友,所以耽误了比赛,骑着大摩托在来比赛的路上。大赛只得让替补上。如果比赛输了,就无缘世界赛了。
主角终于到了,他迈进了主场。时间刚刚好。这简直是激动人心的时刻!观众席的粉丝们吹着口哨,尖叫着,等着这场世纪之战。
正当男主角帅气地走上自己的座位,突然一阵巨响,天边掉下陨石,砸中赛区,欢呼声还没停,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呼,就没了声音。
完了。这就是结局了。好好的电竞就这么有了科幻的结局。
最草率的狗血。要是还往下写,怕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来自星星的你。
热闹看完,柳预谶放下了手机,继续吃饭。此时,一个脏兮兮乞丐模样的男人走进了餐馆,但是被赶了出来。
乞丐大爷不满地举着手里的碎钱,“我有钱!”
可是没人理他。
他精光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在闷声吃饭,默默无闻的柳预谶这边。
乞丐大爷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过来,问:“小兄弟,这没人吧?”
柳预谶淡定地瞅了他一眼,乞丐又笑嘻嘻问道:“可以让我吃口饭吗?一天没吃东西我都快饿死了。你看,我有钱,可以给你钱。”
柳预谶虽然向来精分又话痨,但他也没精分到会和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熟络。尤其他此刻还是饿死鬼的状态,没力气同人唠嗑。
不过见乞丐可怜,他还是没忍拒绝:“嗯,你吃吧。”
乞丐一听,心花怒放,撕开碗筷,就开始狼吞虎咽。
这乞丐也是个自来熟,吃了两口饭,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与他身份不太符合的精致白瓷瓶子,颈长肚子圆,里头是酒。
“小兄弟,我见你是好人,给你尝尝我的好东西!”
乞丐边说,边取下两个一次性塑料杯,瓶子里的酒只够倒两半杯,就见了底。
酒香顺着空气弥散在鼻翼,像寒冬梅花香,又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撩拨心弦的冷香。
柳预谶被成功吸引到了,紧盯着酒杯。
柳预谶是个三好青年。
好睡觉,好喝酒,好抽烟。
但这三个之中,酒占了第一。他曾经为了想去喝地方名酒,硬是把陈年旧案翻出来,说是要去抓鬼,结果自己差点成了那鬼的下酒菜。
“小兄弟,要不要尝尝?我保证这美酒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喝过。”
乞丐把酒推过来,柳预谶从来就不是个矫情人,又是他喜欢的东西,他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一句,端起酒就喝。
酒香绕齿,从胃底翻涌起一股清凉的淡香,沁人心脾。
他喝过很多美酒,但是这种酒,他是第一次喝。仿佛有种莫名的东西在撩拨着他大脑的弦,有种熟悉的味道,荡漾在心尖,让人莫名地有些欢愉。
柳预谶又喝了一口,乞丐献媚般问道:“小兄弟,酒怎么样?”
“的确是好酒。”
柳预谶称赞道,两人举杯喝完,乞丐神神叨叨看了周边一眼,凑近柳预谶,小声说道:“小兄弟,实不相瞒,我其实可以长生不老,不死之身,已经上千岁了。”
“”
才半杯,就开始说胡话了?
嗯,他也有些晕晕乎乎的。这酒看着清香四溢,后劲却有些足。
“我见过的鬼,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都说鬼吓人,我倒宁愿和鬼打交道,鬼哪有人可怕,人都是偷偷摸摸的”
乞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说道最后,不禁打了一个酒嗝,又道:“偷偷告诉你,这酒我在妄浮山顶见着好多呢!”
“”
柳预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问:“这酒是你偷的?”
乞丐尴尬一笑,“没主的酒,怎么能算偷呢?”
“”
乞丐又突然一把抓住柳预谶的胳膊,“不如我们去妄浮山挖酒吧?”
柳预谶诧异问:“现在去?”
“对啊,要是去迟了,我担心那些鬼会偷喝。”
乞丐突然委屈吐槽道:“你不知道有的鬼,又凶又不安分!”
“”
“哎,小兄弟,你见过朝晕花开吗?”
“”
乞丐回味着记忆,自顾自地分享道:“朝晕花开,凄辰星河。那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美景色!”
欢伯见霜天,朝晕花开。丹岁绕银湾,凄辰星河。
这是曾出现在他十二岁模糊记忆中的。
就像梦中才会有的美好景色,他却笃定,那是他亲眼见到的恢宏景象。
只是无人信他。
因着这句话,刚上头的酒劲,散了一下,眼底一片清明。
那是他曾经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的。
柳预谶倏地就站起来了,掏了半天,想起躺在家里的高铁票,道:“走,我有去蓝桑的高铁票!”
妄浮山,就在蓝桑市。
“小兄弟,我们也太有缘了。”
乞丐说罢,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褶皱的高铁票。
柳预谶就这么在酒精的作用下,似醉似醒。
他酒量并不差,现在只是有些上头,也许是在家闲着也无聊,也许是想着那美酒,又或者是想找寻记忆里令他无法忘怀的东西。但具体是人还是物,他也说不上来。
有的时候,人做一些荒唐事时,需要给自己一个借口。即便借口再小,只要有,就好似给人某种无畏的勇气般。
柳预谶借着这些酒劲,回家拿起背包和高铁票,就和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乞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