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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燃放了这么多年的烟花,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意外,虽没有受伤,但也被吓得不轻,缓过神后才留意到面前站着满脸焦急的沐芷滢,惊吓之余更多的是欣慰,满朝文武都想将千金塞进皇家来,可到了紧要关头,没有畏惧奋不顾身冲出来的,竟是方才宴上娇滴滴的小姑娘,皇后有些感激道:“沐家三丫头,你有没有受伤啊?”
沐芷滢顺势跪下,恭顺回话:“回皇后娘娘话,臣女无事。”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受了眼色,慌忙把沐芷滢掺起来,皇上也及时赶到皇后身边,赞许的看了沐芷滢几眼,欣慰点头:“还说没事,这丫头的手都被火花烫伤了,皇后,你可有受伤?”
皇后不安地摇了摇头,担忧道:“幸亏这丫头机灵,护住了臣妾,陛下不必担忧臣妾。只是陛下,这烟花燃放出错,只怕不吉利啊。”
皇上亦是愁眉紧锁,沉吟不语,等到确保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和皇后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之后,才安慰皇后道:“今夜的事朕会查,皇后放心。”话毕,目光投向跪了一地的王公大臣,“都起来吧!今夜之事事发突然,所幸没有伤及无辜,朕也无心再赏烟火,你们都退下,出宫去吧!”
众人的注意力皆在皇上、皇后和沐芷滢三人身上时,沐曦却感受到了一个目光的注视,忽然打了个寒颤,她抬头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万俟睿,按下心中的害怕由衷咧开嘴笑了一下,像是在祝贺彼此,然后又默默的低下头,再不敢看万俟睿一眼。
万俟睿这才意识到他这是被骗了,沐曦方才那一眼让他有些失神了,跪在地上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有宫女掺他起身,他看着沐曦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慢慢走远,眼中的错愕一直没有消散。
不过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总算想起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抿唇轻笑,抬手让心腹侍从上前,沉声吩咐:“想法子拦住沐曦的马车,本王随后就来。”
不远处的屋檐下,万俟渊也清楚到了方才的一切,见冲出去救皇后的人不是沐曦,跳动不安心终于恢复平静,面无表情道:“传话出去,若再捕风捉影乱传消息回来,就让她自行了断算了。”
蔺益瞟了瞟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悄悄地松了口气,应声退下。
沐恒并未在宫中多做停留,沐芷滢被皇后带走后,他就默默地带着沐曦出宫回府。
沐曦坐在马车上,捂着心口,感受着狂跳不止的心脏,上牙和下牙都在打颤:“陶陶,怎么办,我好像又闯祸了。”
“姑娘,周王殿下很生气吗?”陶陶同情的看着沐曦,这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也就只有沐曦想得出来了,如今木已成舟,害怕又有什么用。
沐曦还没接话,马车忽然一阵晃动,她没有坐稳,一个趔趄扑在了车厢之内,手肘和膝盖蹭得生疼。
陶陶急忙扶起她坐回原位,撩开帘子责问:“怎么回事?!如此不当心!”
赶车的小厮着急道:“回姑娘的话,马车轮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这街上人实在太多,老爷的车架已经往前先走了一步,请姑娘稍安,奴才们这就把轮子修好。”
今儿是上元节,满街的花灯和满街的人,怕是马车轮子绕进去了行人丢的什么物什,出了差错也是情有可原,沐曦揉着手肘,轻声道:“既如此,就派个人去告知父亲一声,你们也快些修好,我等着就是了。”
随行的三个小厮得了话,一人跑着朝前去追沐恒的车架,另有两人绕到车轮子前,弯腰开始检查。
沐曦和陶陶静静的坐在车上,听着马车外人声嘈杂,忽有一阵风吹过,沐曦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闯进了车内,相比之下,陶陶就比较迟钝了,都没有发现人,就被一掌打在后颈子上,没有反抗就晕了过去。
沐曦已经看清了眼前的人,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压低了嗓子心虚道:“王爷怎么来了?”
“你说呢?”万俟睿轻轻掸了掸黑衣上的灰尘,斜眼看着沐曦:“你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沐曦摇头,反正总不会是现在就亲手掐死她就对了,万俟睿应该没有那么小气,而且听他现下说话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怒不可遏,果然,心胸宽广之人就是不一样。
万俟睿仿佛像是听见了她拍马屁的心声一般,一如既往地冷静:“本王府中如今正缺位管事的,你既然这么爱耍小聪明,不去本王内院里和那些妾室们斗一斗,真是屈才了。”
沐曦忙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因为太过吃惊而大叫出声,模样和方才在宫中万俟睿知道自己被骗那时简直如出一辙,等回过神来,万俟睿已经消失无踪。
小厮费了些力气,终于将卡在车轴中的猪骨给拿了出来,不禁疑惑:“这大街上怎么会有猪骨头呢?”疑惑过后扔掉猪骨,才道:“姑娘,车已修好,咱们这就继续走了。”
沐曦深吸了几口气,果然谁都不是好惹的,可万俟睿大抵只是气不过,这才说出那番话想要以牙还牙,那她以后就避着不与万俟睿接触就是了,堂堂王爷,太子胞弟,怎么会娶一个容貌尽毁的人。
如此想明白了,她才稍稍冷静了些,就是弯腰去抱昏过去的陶陶的时候,手还有些颤抖。
沐芷滢露出来挡火花的手被烫伤了,皇后很是怜惜感激她,便做主将她带回了凤阳宫治伤,将她安置在偏殿歇息,然后两人对坐在榻上,叙旧似的说着话,皇后牵起了沐芷滢刚包扎好的手,轻声询问:“好孩子,事发突然,连本宫身旁的宫女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你就冲出来了?”
沐芷滢略略低了头掩去眸子里闪过的心虚,也不显生疏,只诚恳道:“回娘娘的话,父亲时常教导,对长辈们要恭谨尊敬,尽心侍奉。滢槐时常跟着姐姐入宫请安,见到皇后娘娘便很是亲切,皇后娘娘是臣女心中尊敬之人,便如同臣女的长辈,臣女自然是要竭力护皇后娘娘周全。”
“如今像你这般实诚的孩子不多见了,便是苒儿那丫头,我看也不如你这般心地善良,你的事,本宫也听说了,你是个好孩子,本不该受那些流言困扰,以后,便常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吧。”皇后目光里流露的全是欣慰之意,连眼角的皱纹都显得那么温柔和蔼。
沐芷滢是坐着皇宫里的金色大轿被送回府的,一路上跟随的太监宫女们本就很引人注目了,路人们在知道轿内坐的是昨夜救了皇后娘娘的沐芷滢时,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这顶宫轿。
圣京城里又有茶余饭后的闲谈了,如今老百姓得了这么一桩趣闻,皆赞不绝口的夸沐家不愧是圣京大家,就是家里的闺中女儿,都如此的有本事!
显然,谁也不想和皇室荣辱过不去,沐芷滢的往事就自此揭过,况且,那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沐芷滢给沐恒长了脸,沐芷滢回府时沐恒是亲自去正门接的,笑着给了宫里的人打点去了不少银子,送走了宫里人后,沐恒牵着沐芷滢的手关怀了一番,才命人好好送这位贵女下去好好休息。
李姨娘盼了一夜,心悬了一夜,骤然见沐芷滢含笑而来,不由得喜极而泣,一把将女儿拉进屋内,忙问:“怎么样?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娘不都知道了”沐芷滢高高兴兴的往暖榻坐了,将受伤的手往李姨娘跟前晃了晃,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李姨娘捧着沐芷滢的手看了半晌,心疼道:“不会留疤吧?”
“不会,太医都瞧过了,皇后娘娘还赏了许多膏药呢。”沐芷滢此时正是高兴的时候,话里满是得意
李姨娘稍稍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她与你说了什么,这好好的烟花怎么会爆开呢?”
沐芷滢细细回想了一遍,茫然摇头:“我也不明白,先前她只叫我在寿宴上说几句吉利话,趁着皇上高兴,让我得了赏赐,后来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便说,一会烟花会炸开,让我冲出去救皇后,别的她什么也没说。”
“难不成,是沐苒帮了她?”李姨娘攥紧了拳头,眉头紧锁,如今她们母女两个就像误入了一片密林,山林间满是迷雾,可她一定要拨开这迷雾,看清沐曦到底是在捣什么鬼。
沐芷滢没有多想,嗤笑道:“娘你想什么呢,就大姐姐那柔柔弱弱的性子,前些日子与沐曦去东宫请安,她连账都算不明白,被皇后娘娘说了几句就在宫里哭了半晌,如今,更是一门心思缠着太子殿下,忙着争宠,她能有什么主意。”
李姨娘看着沐芷滢洋洋得意的模样,只觉得头疼:“难道你忘了,从前沐曦也是呆呆傻傻一副蠢样,转眼间,不也变了?”
沐芷滢笑容渐渐消失,仔细一合计,这才觉得有蹊跷,跟着紧张了起来,咬牙道:“难不成,她们一直都是装出来的柔弱和愚蠢?如果真是这般,我们可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李姨娘眉头越皱越紧,自寿宴以后,她心里越发不安,这么多年才熬来的好日子,不管她们意欲何为,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决不能毁在这姐妹俩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