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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拔弩张之气,由不得让人想起两年前我新婚遭劫的那个夜晚,那个刺客倍出的夜晚。虺璩丣晓
“姑娘,禀气。”说话间,秦妈妈不进反退,迅速将整个帐帏拉下。
由内向外望去,可以看见秦妈妈的身影如泰山般的挡在我的帐帏前。‘保护伞’三字就这般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夫人,是属下。”
这世上喊我‘夫人’的人不多,因为他称呼李世民为‘爷’。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他━━候君集。
“候爷!”
随着屋外如云、如月的轻咤声传来,秦妈妈急忙步到门边将门拉开。“候爷!”
“想必你就是秦妈妈罢,好功夫,候某佩服佩服。这是爷交给夫人的信。”语毕,我可以看见门外的影子向我作了个揖,“夫人,属下还要赶回去和爷汇合,告辞了。”
这人,真是来如影去如风,我还没问什么,他已不见了踪影。
“如云、如月,你们两个很是机灵。现在没事了,去睡罢,这里有我。”说话间,秦妈妈关上房门,手持着候君集方方送来的信,递到我面前。
只当是什么战报,我急急将信展开,一时间又恼又气、又羞又笑,信上的字再熟悉不过,只有两个字:想你!
秦妈妈匆匆一瞥下已是了然,以袖掩嘴,“姑爷,真让人……让人……”
我接话说道:“无语!”
这种时候了,还有这种闲暇写情书,能不令人无语?
“老爷果然没有看错人。”秦妈妈将我手中的信收起,小心的放入一个红木盒子中。
近段时日,秦妈妈口中时有说‘老爷没有选错人、老爷没有看错人’的话,我知道她说的‘老爷’是我父亲。只听她又道:“老爷慧眼识英雄,再加姑爷天生的龙凤之姿,姑娘,以后你的日子定不是‘锦绣繁华’四字可以形容得来。”
莫若说雍容华贵……我轻叹一声,说道:“那种日子,我未见得喜欢。”
“妈妈知道姑娘喜静……”摸着我的头,秦妈妈慈爱的说道:“这乱世之中,总得有人牵头平定天下,妈妈有种感觉,觉得姑爷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若它日姑爷果然能够平定天下,到时候姑爷一定会激流勇退,和姑娘守着独门独院,过着‘采菊东篱下’的日子。”
秦妈妈的见识我向来不小觑,只是她不知道,她口中的姑爷何止是牵头的人,他可是平定天下后要当皇帝的人啦。那‘采菊东篱下’的美景,我不敢奢望。
可是……等等……平定天下后激流勇退……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一时间,那‘救百姓于水火,挽社稷于狂澜。功成身退,百世济昌’的黄金面具人宗旨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诧异的看着秦妈妈。想起她偷偷的听我和李世民说及黄金面具人的一幕幕……
难道黄金面具人是秦妈妈?她就是霹雳堂的堂主?
不对,不对,若刺杀我的真是霹雳堂的人,那从她数番护我来看,她不是,定不是。
再说,自从她在我身边,几乎没有离开过我,如何去管理霹雳堂?
“姑娘,怎么了?”
未觉秦妈妈的话,我仍旧诧异的盯着秦妈妈,心中思绪万千:再或者她是霹雳堂的人,是霹雳堂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
可如果她真是内线,置我予死地轻而易举,没必要劳师动众搞那么大的动静。
她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让人突地就想到黄金面具人,感觉她就是黄金面具人,然后似乎想将位子传给李世民似的……
“姑娘,你怎么了?”
随着秦妈妈轻轻的摇晃着我的肩膀,我悚然回神,一笑说道:“妈妈,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件事。”
秦妈妈缓缓坐在床缘边,摸着我的头发,“什么事?”
不避不闪,我定定的看着她说道:“妈妈,原来您会武功?”
嘴角噙着笑,秦妈妈的脸上未见任何波澜,“姑娘何以有此说?”
“候爷方才说妈妈的功夫连他都佩服之极。”
秦妈妈闻言,爽朗一笑,“什么佩服……是候爷夸大了,只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的功夫罢了。”知道我心中疑虑未释,她又解释道:“我呀,出生猎户之家,从小在山中长大,跟着父亲和叔辈们学了些功夫防身、猎物。但也仅能自保而已。”
这个解释太过牵强!
但我既已问出口,那就得一路问下去,否则必引起她的怀疑。是以又道:“我听二郎说,候爷的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但他一身的轻功无人能及。就算是武中高手,也未见得听得到他的丝毫响动,妈妈是怎么听出来了的呢?”
“姑娘,这是直觉啊。在山中捕猎的时候,如果没有直觉,很快就会被猛兽吞入腹中。姑娘是不知道,森林之中浓荫蔽日,而那些猛兽常悄悄的鸷伏在你的四周……”
听着秦妈妈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她在林中狩猎的情景和数番靠直觉化险为夷的过往……虽然这些解释很说得过去,但我看得出来,她掩掩藏藏的想隐蔽些什么事。
无论她想隐藏什么,只要想着她数番未加思索就一力护在我面前的场景,我有感觉,那都是为了我好。心中一热,我带些撒娇的说道:“原来妈妈这般厉害,观音婢真是何德何能,得妈妈的爱也就罢了,还得妈妈舍命相护。”
那烛光反射的光亮中,可以看得出秦妈妈的眼中蕴着泪水,摸着我头发的手有些颤抖,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妈妈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没有保护好一个人,如今,妈妈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的保护你。”
果然,果然是为了我好。只是……她想保护的那个人是谁?和我有关吗?
见我疑惑的看着她,秦妈妈抹去眼泪,说道:“姑娘,你只要相信妈妈就是了。”
内心微叹,我轻轻的倒在她怀中,“妈妈,这世间,如果连你都不相信,又叫我去相信谁呢?”
一时间,秦妈妈笑得既欣慰又有些手足无措,“好孩子,来,快睡,有妈妈替你守着,不怕。”
从来叫我‘姑娘’,如今情动之下唤了我一声‘好孩子’,只怕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得到……但在她那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注视下,我舒服的闭上了眼。
感觉才睡着一会子,秦妈妈已在我耳边轻声呼唤。“姑娘,该起了。”
痛苦的睁开眼,看了看窗子的方向,好黑的天。我扭了扭身子,又往被窝中钻了钻,“妈妈,好冷,还早。”
感觉有只冰凉凉的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又传来秦妈妈的声音,“姑娘,这是李府。”
李府?我拉开被子,看着眼前有些模模糊糊的人。接着传来如云、如月二人的声音,“快,姑娘,大少奶奶已经往夫人那里去了,我们快一些还赶得上。”
全然清醒,我‘倏’的一下掀被而起。李府的规矩:媳妇卯时起床给长辈敬茶、问安、行礼。
匆匆忙忙穿衣、洗漱,连大氅还未披好,我已是冲出门外。害得秦妈妈一边‘诶诶’的唤着,一边追上来替我披大氅。
方冲出门外,我就撞入一个人怀中,是她━━香柳。
“我的小祖宗,你着什么急。”说话间,香柳一边替我系着大氅的系带,一边示意她身后的四个丫头,“你们按我昨天交待的分工合作,还有,看秦妈妈有什么安排,你们都听她的吩咐。如云、如月,你们两个和我一起陪着二少奶奶给夫人、老夫人请安去。”
匆匆交待完毕,我们一行人连走带跑的来到窦氏居住的院子外,郑盈盈已等候在那里。同时等候在那里的还有万姨娘、薛姨娘等数位李渊的妾室。
众人相见,纷纷行礼打着招呼。
不一时,窦氏房中的一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出来,轻声说道:“夫人昨晚上担心了一夜,只到寅时才打了个盹。现在还睡着呢。”语毕,她有些为难的看着郑盈盈,意思是要郑盈盈拿主意,是叫醒呢还是就让窦氏继续休息。
郑盈盈权衡一会子,又看了看老太君住的东院方向,最后看向我,“观音婢,你怎么看?”
她巧妙的将这个难题塞给我,无论我说出什么看法,要么对不起窦氏,要么对不起老太君。如果我用‘还是大嫂给个主意’的话驳回去,那得罪的就是郑盈盈……
这是我第一天给长辈请安,而郑盈盈‘招砖引玉’的作法无疑是给我下马威!
我正左右权衡间,只听窦氏房中的那个小丫头‘咦’了一声,指着远处说道:“好像是墨玉姐姐。”
墨玉,那可是老太君面前的红人。这府中上至主子下至丫头都得让着她三分。
‘哟’了一声,郑盈盈已是巧笑靓兮的迎了上去,“什么事惊动了大姑娘?”语毕,热络的拉着墨玉的手。
唇畔含笑,墨玉有礼有节的给郑盈盈和我行了礼,然后礼貌的和一众站在外面的人打过招呼,这才说道:“老夫人有吩咐。说关帝山战事紧张,大家的神精都崩得紧,夜间定是不能成眠,这几日的请安就免了。”
闻言,我长吁一口气。看来,不用我动脑筋了。
瞥眼间,只见墨玉拉了香柳一旁说了些什么。香柳和墨玉是李府的大丫环,而且她俩的关系一向好,人们只当她们说的是些悄悄话,也未多加留意。不一时,窦氏房中又有一个小丫环出来说道:“夫人说了,老夫人都有交待了,她也偷个懒,这几日的请安也免了,诸位主子、姨娘都散了罢。二少奶奶,夫人有请。”
一如这静悄悄的拂晓,人群静悄悄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