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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时之间是死一样的寂静。
几个嬷嬷和婆子叫贾元春的这番大胆的言辞给惊得全都噗通噗通跪地上去了。
伊尔根觉罗氏定定的瞅着贾元春看了半晌儿,最后竟是嗤笑了一声出来,“……没承想,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这些子自以为是的念头,到底是谁塞到这个贾元春的脑子里去的啊?伊尔根觉罗氏腹诽着,这个贾元春到底是不是贾家的女孩儿啊?怎的会给教养成这个样子的?若要说贾家的家教不好,可瞧着贾迎春还是不错的啊,可见不是家教的问题。
难道说,是这贾元春天生脑子不好?伊尔根觉罗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贾元春,自言自语道:“平日里瞧着,也不像是个傻的啊。”
贾元春见伊尔根觉罗氏只坐在主位那里神色奇怪的看着自己,却不说话的。自己身前身后这一大堆的丫鬟仆妇又是一个一个浑身哆嗦的样子,贾元春只道自己是戳中了这些人心里的害怕,不免得意的轻笑了出来。她理了理鬓角,对着伊尔根觉罗氏行了个大礼,紧接着便自顾自的站了起来,走到一张春凳那里坐下来了。
伊尔根觉罗氏只是就这么瞅着贾元春,心里不停的琢磨着这贾元春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之类的。
贾元春开始倒也没觉得怎样,只是这叫人盯着久了,心里也难免生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不知道福晋叫人请了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的话,我那里还有事儿要忙呢,说不准爷正派人找我呢……”
伊尔根觉罗氏好笑的扬了扬眉梢儿,只转头吩咐身边儿的人把抱琴给带上来云云。
一听抱琴在伊尔根觉罗氏这里,贾元春心里一个咯噔,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了起来。
两个粗使婆子拖着一个软趴趴的身影进到了屋里,往贾元春脚边儿一撩。
贾元春给唬了一跳,她慢慢的低下头想细看看这个趴在地上半天也没个动静的人形物体到底是不是抱琴。
突然,一只血淋淋的手伸出来,攥住了贾元春的裙角。
那张被头发披散覆盖住的脸慢慢抬起,朝着贾元春的方向看去。
四目相对一望,贾元春顿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她跺着脚想甩脱攥着自己裙角的那只手,紧跟着便从春凳上站起来,急急忙忙的后退了好几步,只想着要离那个看起来已经看不出模样的血人远一些再远一些……
“……主子……咳咳……”那个血人断断续续的唤道,朝着贾元春的方向伸了伸手。
贾元春又是一声尖叫,接着便是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别过来……别过来……”
“福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贾元春见那趴在地上的人形物体又不动了,这才心有余悸的瞪视着伊尔根觉罗氏,大声责问道:“福晋弄出个这样子吓人的东西,说是抱琴?到底存的是个什么心思……”
“那个人确实是抱琴啊。”伊尔根觉罗氏笑道,“不过,她犯了这府里的规矩,又不肯老老实实的认错儿,这才按着规矩罚了一顿的……”
抱琴?
居然,真的是抱琴?!
贾元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个所谓的“抱琴”。见那身衣裳确实是抱琴今儿个出门前换上的,又认出了那只套在左手中指上的一只赤金戒子,贾元春这才确定那个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形物体确确实实是抱琴。
“还请福晋明示,我的这个丫头到底是犯了那条天条了,要遭这样子的罪?这难道就是福晋的宽和?”贾元春外强中干的呛着声问道。看着抱琴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也是好疼好疼……
“偷盗御赐之物。”伊尔根觉罗氏淡淡的回了一句。
贾元春愣住了,反问道:“什么御赐之物?”难道这丫头背着自己另有了什么赚银子的法子不成?
“呵呵,”伊尔根觉罗氏低头笑了出来,“还能有什么御赐之物?当然是爷赏给关氏的那支攒珠梅花簪子了……”
“胡说!那簪子明明是千金坊做出来的,如何就成了御赐之物了?福晋莫要拿着御赐的幌子,行谋害之实才好……”贾元春这里已经气得差点儿跳起来了。她就知道这个大福晋不是个好的,那簪子明明是外头千金坊做出来的东西,大福晋偏偏说是什么御赐之物。大福晋这是成心找借口要折腾自己呢!!“那簪子不过是我在园子里头捡到的罢了,根本就不是偷的!”
“福晋还是查清楚了再定我这丫头的罪比较好。”
这是个圈套,一定是个圈套!!贾元春觉得自己真相了,心道这一定是大福晋见不得自己好,方才使计要害自己。也许,这簪子就是大福晋使人从关氏那里偷出来,再放到自己逛园子必经之路上的也不一定呢……
“嘁!”伊尔根觉罗氏讽刺的睨了一眼贾元春,“抱琴已经什么都招了。本福晋叫人找你来,为的也不是听你在这里强词夺理的。”
说着,伊尔根觉罗氏一招手,几个粗使婆子一拥而上,把贾元春给捆得结结实实的。
“本福晋找你来,是已经定了你的罪了。你只要认罚便好了,这张嘴如今还是省省力气,留着一会儿喊疼求饶用罢。”
“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万岁爷赐下来的……呜呜呜呜……”贾元春还要再说什么,伊尔根觉罗氏只拧了一下眉毛,自有那明白眼色的婆子拿了块破抹布塞到贾元春的嘴里。
这个死奴才,拿的到底是什么布啊!怎的如此腥臭!!!贾元春被那堵嘴的抹布给熏得,恨不得就此晕过去才好呢。这味道,真真是太叫人作呕了!!
“把人关起来,好好招呼一顿。只一样,万万不能这会子就把人给弄死弄残了就成。”伊尔根觉罗氏跟着专事处罚下人的管事嬷嬷嘱咐道,“指不定老九什么时候还要用到呢。等着这事儿全部了结了,再送她上路吧。”
“奴婢省得的。”
“唉——也不知道这个贾元春到底是怎么给养出来的。这脑子不清楚的,也是听恶心人的……”伊尔根觉罗氏撇着嘴小声抱怨道。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薛家的上空。
薛家左邻右舍的下人们迅速行动起来,比着薛家自家的下人还要快呢。这架梯子的架梯子,趴墙头的趴墙头,蹲墙角的蹲墙角……
快点儿快点儿,瞧这动静,薛家这一回怕是又有啥好戏看了呢。
薛宝钗神情呆滞的跪坐在暖炕上,一只空荡荡的红木箱子大开着,里头的衣物什么的都被扔出来,散落了一地。
“银子……银子……银子……”薛宝钗犹如魔怔了一般神神叨叨的嘟囔着。
不一会儿,被这一声尖叫给惊动了的薛王氏,扶着香菱赶过来了。她进了薛宝钗的屋子,见这一地的凌乱,立刻指着随后进来的莺儿骂道:“没个眼力劲儿的,姑娘屋子乱成这样子,也不知道收拾收拾的?白养你们有什么用!!!”
骂完莺儿,薛王氏又忙去看女儿。
见薛宝钗神情呆滞的跪坐在那里,薛王氏心里一慌,忙一叠声的问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主呢……我的儿……”
薛宝钗还是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只嘴里反反复复断断续续的嘟囔着几个字。
薛王氏一时也听不清楚薛宝钗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想着这么个能干的女儿突然傻了,她真是又心痛又心急。
“你家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了?”薛王氏一腔怒意全撒到了莺儿的身上。
等着莺儿摇头说不知道之后,薛王氏更怒了,“你是怎么伺候大姑娘的?连着大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知道的?如此,府里还留着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叫了人牙子来,打发了你去是正经的……”
莺儿一听薛王氏要找人牙子发卖了自己,登时就白了脸。她忙跪下来哭哭啼啼的喊冤,“……姑娘盘账的时候,都是不许有人在屋里伺候的……”又说:“……直郡王府那里来人传话,说是要见大姑娘一面。大姑娘走不脱,便使了奴婢去见见……”
“……奴婢等了好些时候,也没见着直郡王府的人找来……奴婢原还想着问问大姑娘,是不是咱们要亲自到直郡王府上去问问呢……”
“直郡王府上?可是表姑娘使人过来的?”薛王氏一边搂着薛宝钗摩挲着,一边蹙着眉问莺儿道。
“听说是抱琴奉了表姑娘的话,有事儿要找大姑娘……”莺儿擦了擦眼泪,哽哽咽咽的回道。
薛王氏狐疑道:“元丫头有事儿?可是怎的人又没来呢?……”
正想着呢,突然手腕那里传来一阵钝痛。薛王氏转脸看过去,却是薛宝钗一把攥住了薛王氏的手腕,脸上血色全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