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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齐悦的居所在后宫宫殿的西南一隅,很是偏僻的一个位置,据听闻,她本不在这处居所的,是舒美人提出交换,而齐悦竟然真的就答应了。
“看似什么都不争,但已经进入这座围城,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杜若打着伞,穿过回廊的尽头的竹林,再向前走了数米远,便是齐悦的居所。此刻从屋子里传出了一缕琴声,听着断断续续的,倒是和这断了线的雨珠儿,很是相称。
“娘娘,要不要先去通传一声,还是”
我摆了一下手,示意杜若道:“你没听见,琴声已经收了吗?”我嘴角一笑,目光温柔的盯着门口,“不用通传的,早有人从窗户看着外面的动静呢。”
“啊,至于这般小心吗?”杜若嗤之以鼻,“谁还能吃了她们不成。”
“这话说的,就算本宫要吃了她们,也会让她们心甘情愿的送进本宫的口里的。”
杜若听我发狠,不禁在一旁笑着配合道:“哎哟,娘娘真可怕,哈哈。”
我和杜若正说笑着,果然,琴声停了之后,很快屋门便打开了,一个小太监撑着一把大伞,遮着齐悦向我缓缓走来。我依然目光温柔的望着齐悦,一直望着她来到我的近前,冲我行了礼之后。
“容华齐悦,拜见皇后娘娘。”
“本宫正在这里听得入迷呢,怎么容华就停了琴声呢。”我微笑着,上前将齐悦搀扶起来。“快起来吧,走,咱们进屋里说话吧。”
“是,娘娘先行。”齐悦恭顺的让到路边,她碎花敖红的鞋子,差点站了青石板边的泥土,我急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其拉到自己的身边。
“路宽着呢,和本宫一路行走,绝对不会把自己的鞋弄湿弄脏的。”
齐悦愣了一下,而后急忙又要往边上躲避,言说:“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臣妾跟在后面便是,又怎么敢并驾齐驱呢?”
“哈哈,若真是想和本宫并驾齐驱的话,那么一定会被本宫甩到路边上去的,本宫这身子骨太沉,一般人啊,挤不动呢。”我说笑着,迈步向屋子里走去,见齐悦有些缓慢,便回头催促了一句,“容华还是快些,这雨可是不长眼睛的哟。”
“是娘娘,臣妾这就来!”齐悦急忙对门口的侍女吩咐道:“坠子,快给皇后娘娘开门!”
一个小侍女应了一声清脆的“是”,奋力的将门拉开,而后守在门边笑脸低身行礼。
“坠子,这名字有趣的很呢。你这礼数,不会也是太后宫里的祝余教的吧。”
“回娘娘的话,正是祝余姑姑。”
“怪不得呢,这么标准,估计也是受不了祝余的唠叨,没辙了吧。”
坠子听我这么一说,不禁差点笑出声来,但碍于礼数,还是在嘴角绷着,没乐出来。
齐悦跟着来到门口处,见我和坠子说了话,不禁有些好奇和防备。
“坠子,谁让你多言了。”齐悦低声训斥了侍女一句,而后又笑脸向我请罪道:“臣妾管教不严,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怎么会,这坠子比杜若和雨棠的礼数都做的到位,还管教不严,你这要求也太高了点吧。”
我全程用说笑的语气和她说话,但齐悦却如同绷紧的琴弦,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
“娘娘说笑了,坠子刚来宫里,怎么可能比皇后娘娘身边的杜若和雨棠两位做的周到呢。”齐悦继续谦卑着,“娘娘快里面请吧,门口湿气重。”
我笑着点点头,迈步向里面走去。杜若和雨棠收了伞,而后将伞交给适才给齐悦撑伞的小太监。
我瞥了一眼这个小太监,发现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不禁随口称赞道:“哎哟哟,容华这个听雨轩里,连个大伞的奴才,开门的侍女都长得端端正正的,真是不简单。”
“娘娘若是真的喜欢坠子和长源,明日臣妾可以差他们去景泰宫服侍的,左右这听雨轩平常也没什么人来,也没什么事情纷杂,也要不了那么多人。”
“这话说的,本宫不是人啊。”我找了一处椅子,独自坐了下来。转过头,见齐悦还立在一旁,便笑着吩咐道:“容华,怎么见了本宫这么生分了,本宫不过去了一趟纳厝部落而已,可容华看了本宫,怎么感觉本宫去了什么龙潭虎穴是的,有那么可怕吗?”
“臣妾只是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刚一回来,就来到臣妾着偏僻的听雨轩来,臣妾实在有些惶恐了。”齐悦说着,又给我行了一礼。
我有些不耐烦道:“看来你这礼数,也是被那祝余耽搁了,就咱们俩,你何必这么拘谨的,就算不行礼又有谁能看见呢?”
齐悦还是有些犹豫,我不禁不耐烦道:“快做吧,我的齐容华!”
齐悦听到我语气里不耐烦后,便急忙行了一礼,坐到一旁。
“这就对了嘛。”我笑着点点头,抬头环顾着屋子里的陈设,发现里面陈设极为简单,素净,屋子里的颜色除了青绿色,就是蓝白色,着实显得清冷许多。只有那张九宵环佩,泛着厚重的朱红色。
“适才容华就是用的这张九霄环佩弹奏的曲子?”
“回皇后娘娘,正是。”齐悦见我目光停留在了琴弦之上,便谨慎道:“臣妾琴艺不精,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哪里的话,你这琴艺若还不算精湛的话,那本宫的琴艺,只能是粗陋不堪了。”我继续说笑着,以防止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轻松,被齐悦的紧张给破坏掉了。
坠子和另一个侍女端着热茶上来,雨棠和杜若放好伞后,也谦卑的赶着小碎步,站到了我身后。
“适才本宫去了一趟如意殿,裴夫人抄佛经,闲聊了几句,便顺着道,来你这里走走,没想到你在弹琴,本宫一时间听得醉了,便忘了进屋里来了。”我说了一大串,有意无意的告诉了齐悦自己的这一遭的行程,相信她应该明白我此行的目的。
“皇后娘娘喝口热茶吧,雨天湿气重,多喝点热茶,驱寒。”
我笑着点点头,随手从桌子上端起适才坠子送过来的茶水,用茶盖子抹了抹,而后小心的嘬了一口,发现水温正好,这才褪了盖子,喝了一小口。
“好茶好茶呀,水温什么的恰到好处呢。”我抬起头,见坠子站在一旁,便笑眯眯的逗她:“坠子,本宫这套喝茶的礼数,可有错漏。”
坠子探头看了看齐悦,不敢随便开口回应。齐悦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嗔怪道:“皇后娘娘问你话呢,你回答便是。”
“是,娘娘。”坠子给齐悦行了一礼,而后移了一小步,然后又冲我行了一礼,起身轻声回应道:“皇后娘娘是主子,主子做什么,怎么做,都是对的。”
“嗯,果然回答的够全面的,不愧是祝余教出来的。”我称赞了一声,而后不禁埋怨道:“当初本宫来新月,适逢新婚,为了避免在群臣面前闹出笑话,所以太后安排了祝余,利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教授新月的礼仪。说实话,那一下午本宫遭的罪,比赶着一路的辛苦还要难熬,太拿捏人了。”
我说完这句话,又冲坠子使了个眼色,坠子又绷着嘴,不敢笑。
“太后娘娘也是替皇后娘娘考虑周到一些,而皇后娘娘聪慧,确实也没有出现什么错漏,算得上是一场完美的婚礼。”齐悦在一旁奉承着。
“完美的婚礼?呵呵,容华竟然相信这世上会有完美的事情吗?”
齐悦被我这么突然的一问,顿时愣住了。我转头示意了一下,杜若和雨棠急忙行了一礼,悄声退了下去。这边齐悦见我身边的侍女退了出去,自然知道我有什么话要与她单独说,便也吩咐道:“坠子、长源,你们先退下去吧,我与皇后娘娘有几句私密的话要说。”
“是。”
齐悦一声令下,顿时几个下人也乖乖的行了礼,退了下去。
“难得。”
“什么?”
“难得你这般柔弱,他们还对你俯首帖耳,在这宫里这般模样的,很难得。”我重新拿起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娘娘是有什么事情,要安排臣妾去做吗?”
“容华果然聪明,本宫是有件事要找你,但并非安排你去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继续明哲保身,不要趟这浑水。”
我把茶杯随手一甩,丢放在桌子上,目光完全不看她一眼,但一旁的镜子,依然也可以反射她的表情。
齐悦嘴角抽了一下,目光躲闪了一下。
“娘娘说得什么意思,臣妾怎么不明白呢?”
“这里就你我两个人,容华又何必演戏呢?”我缓缓站起身来,来到琴边,“当日大殿之上,你那般给裴夫人留面子,想必裴夫人应该对你很是改观吧。”我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琴弦颤抖,发出几声悦耳的声响来。“真是一把好琴,一把价值不菲的好琴呀。”
齐悦顿时脸色难看起来,起身跪在地上。
“娘娘饶命,这琴是裴夫人托人硬送过来的,臣妾不敢不收。”齐悦表情十分委屈,“臣妾并不是想要依附于谁,站谁的队,只是希望可以各方都不得罪,留个安宁之所,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容华这是怎么说的呢,本宫虽然称不上仁慈善良,但从没有随便杀人性命的事情呀。”我缓步来到齐悦身边,“难道说,容华听到了什么?”
齐悦跪在地上,依旧不肯言语。
“你是个聪明人,但又是个愚蠢的人,你以为可以左右逢源,但往往是左右都得罪了且尚不自知。”我向她靠近一步,将身子低了下来,小声提醒道:“那么多人都知道该让位子,为何偏偏你起身来,你这想出头的心理,难道还不是昭然若揭吗。”
齐悦一听,顿时把头埋得更深了。
“其实本宫这次来只是和你提个醒,裴夫人那里有什么行动也好,平王妃那边有什么计策也好,本宫不希望里面有你的声音。”我伸手拍了拍的她的肩膀,冷笑道:“有些事情,不是这个肩膀可以扛的,本宫不期望你帮助本宫什么,但也不希望你给本宫添什么乱子,明白吗?”
“臣妾明白,臣妾明白。”
“唉,这雨下的还真的挺大的,容华呀,你得多穿点,别染了风寒,哪里也去不了,可就不好了。”
我说完,冲着门外喊道:“杜若、雨棠,打伞,咱们回宫了!”
见我呼唤侍女进来,齐悦慌忙起身,而后又在我身后慌忙行了一礼,“恭送皇后娘娘。”
我转头对着齐悦微笑道,“记住本宫说得话,要好好照顾自己,多笑笑哈。”
齐悦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有些僵硬,倒也看着舒心。
“这就对了嘛,好了,本宫不打扰你弹琴了,走了!”
齐悦又冲我行了一礼,一旁的侍女坠子和小太监长源,以及其他侍女都向我行礼,而我唯独路过坠子身边的时候,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坠子只是笑笑,依旧恪守着礼节。
从听雨轩出来后,我还真的有些冷了,好在雨棠出门前扯了一个斗篷,见我有点冷,便把斗篷给我披上了。
“还是雨棠想的周到呢,这雨下的还真凉了呢。”
“可不是呢娘娘,一层秋雨一层凉,往后啊,这雨水还说不准有多冷呢。”杜若撑着伞,一边走着,一边唠叨着。
“好吧,咱们咱们快点回宫暖和暖和,明天可以看看她们该如何表演了。”我裹着斗篷,快步的向景泰宫奔跑,“把伞收了吧杜若,头上有屋檐遮着呢,还用什么打伞呢。”
杜若听我一说,立即收了雨伞,和雨棠陪着我,一同在回廊里奔跑着。时常会有几个宫女和小太监从回廊经过,看到我们奔跑,先是慌忙行礼,而后慌忙躲避着,弄得很是狼狈。
“娘娘,你确定咱们要这么奔跑着回去?”杜若在一旁小声提醒道:“是不是有点不雅?”
“你懂什么,这叫天真烂漫!”我厚颜无耻的辩驳着,心里却在盘算着,估计明早我的这点癫疯之事,一定又会成为太后娘娘拿来和皇帝祁彦倒苦水的谈资了,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