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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慕看了一眼绯烟,两天之前的绯烟虽然没有精神,整个人却也不至于如此瘦削。
可如今仅仅只是两天过去,绯烟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憔悴,面色苍白,毫无气色。
“你来了。”神情微敛,绯烟强扯出一抹笑意,一副自己无碍的模样,努力想要忽略掉一旁的宁悠。
尉迟慕点点头,“嗯,来了。”这般冷淡的模样,像极了他们刚认识的那一刻,但绯烟并不在乎,可当目光触及到尉迟慕搭在宁悠肩上的手,却是怎么也移不开去。
似是不愿和绯烟多说,尉迟慕伸手把玩着宁悠身前的一缕发,眼中的暖意与竹屋中他看向自己反而如出一辙,绯烟忽地就笑了。
“王爷何必在我面前演什么青梅竹马的情深呢?”
尉迟慕心下一颤,不着痕迹地瞥了绯烟一眼,两年相伴,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半垂了眼帘,男人轻笑一声,“本王以为,这样一来你就会懂了。但你却硬要将自己推到悬崖边。”
听得这番话,绯烟心中涌上一阵悲凉,却还是声音淡淡,“所以,真相是什么。”说着她缓缓抬起头,将尉迟慕看进眼底。
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尉迟慕心中微痛,他太清楚了,这般骄傲坚强的女子,平静之下是何等的惊涛骇浪。可是他别无选择,尉迟慕眼角微扬,伸手将宁悠揽进怀中,声音温润,“悠儿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意料之中的回答让绯烟神色一僵,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悠儿”两个字一出,却狠狠地灼着她的心。多亲昵的称呼啊
她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和尉迟慕,可以就这样走下去,一世一双人,羡煞旁人。可到头来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可绯烟也不曾想到,靠在尉迟慕怀中的人儿,此时心底也不好过,只因她从来就未曾有过这个小名,不过,若他喜欢这般称呼,那自己便叫悠儿。
尽管腰间的大手将自己勒得生疼,宁悠还是向男人怀里靠了靠,缓缓抬起头来,眼底尽是对尉迟慕的仰慕。
“她说的什么是真的?”绯烟不死心地问道,虽然早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遏制不住自己。
尉迟慕没有看她,对着宁悠嘴角一勾,“你腹中的孩子的确是悠儿的药引。”
“为什么是我?”绯烟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你堂堂信陵王,宁悠又为南疆长老之女,难不成连一个死胎都寻不来?”
面前的男人皱了眉,目光从宁悠身上转向绯烟,微微挑眉。
良久,绯烟才听到尉迟慕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里。
“因为两年之约到了,本王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最后四个字已然带着不耐烦的情绪,声调微微低沉。
“纠缠?”绯烟轻笑一声,她从未想过,居然会从自己两年来的枕边人口中听到“纠缠”两个字。她还记得,当初竹屋之中两人抵死纠缠,恨不得将对方揉进骨子里。如今他却说不想和自己在纠缠下去了?
“之前那些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望着女子微怔的面容,尉迟慕心一横,缓缓地道。说罢便扭过头不再看她,将眼底的心疼彻底掩盖下。
目光划过绯烟的腹部,尉迟慕只觉自己的心钝钝的痛。曾经他是那般想要这个孩子,等着盼着想要听见一声稚嫩的“父亲”,可是如果这一切是以绯烟的生命作为代价,那么他宁可不要这个孩子,宁可让绯烟恨他。
“所以你我之间的一切都是玩笑罢了。”绯烟嘴角擎着一抹笑,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被这给打击到,细细看去她的眸中却是细碎一片,“说好只是契约,却不想我自己先动了情,也难怪,呵呵,难怪”
尉迟慕抿了抿唇,默然不语,他多想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告诉她都是假的,自己之前所说的都是假的,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盼望这个孩子的降生,可是,他不能
良久,绯烟缓缓地道,“看着我,回答我,你与我之间当真没有一丝真情吗?”
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完这句话,绯烟的眼中已经氤氲一片,今日她就要这个答案。
“你何必苦苦逼问,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尉迟慕抬眼看她,眼底满是不耐。
“你回答我!”绯烟却不依不饶,脑海中疼痛在叫嚣,但她死死地咬着牙根,只想要从尉迟慕口中得到答案,彻底让自己心死。
瞥了一眼绯烟面上的一丝疯狂,尉迟慕撇过脸,用尽量冷淡的话音道,“本王不想回答。”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说出那个字。他太了解绯烟了,自己的回答将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这个回答,不仅会让整件事有个了结,他们之间怕是也再无可能了
所以,逃避吧,尽管这一刻变得不像自己。
隐在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攥着,钻心的疼痛让尉迟慕狠下心一言不发。
“我在你眼里如此无足轻重,我只是想要一个说法,只是你一句话而已。”绯烟闭上眼睛,随后又缓缓睁开,强忍住鼻子泛酸。
三人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室内静悄悄的,良久绯烟率先打破了宁静。
“你如今连这种货色都看得上了?”绯烟挑挑眉,强行按耐下心中的疼痛感。
两天时间,她想了很多,担心尉迟慕会告诉她宁悠说的都是真的。
却也盼着他回来拥住自己说一切都没事,两人不会因为两年之期分开。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看到尉迟慕搂着宁悠进来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宁悠心有不服,往尉迟慕怀里又靠了靠,微微哽咽道,“慕哥哥,悠儿真的如此配不上你吗?”
说完良久却是听不到回答,宁悠心中一震,伸手轻推了下男人的胸膛,离开了尉迟慕的怀抱,似乎是很受伤想要离开。
可这时尉迟慕却是一把抓住她,随后将她拉入怀中。男人的指甲不小心自女子白皙的皮肤上划过,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红痕,尉迟慕却看都未曾看一眼,说出的话却好似柔情的爱人,
“她说的又不作数,你在本王眼里便是最好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尉迟慕完全不在意两人面前还站着绯烟。
“可是她都怀了你的孩子,我再怎么样都是后来者了。”宁悠伏在男人怀中,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美目中满是泪水,好似下一刻就会滚落下来。
尉迟慕伸手拍了拍宁悠地背,“待到治好你的身体,她就会离开,本王就能给你正妻的身份。”
“慕哥哥,你真好。”宁悠似是惊讶的抬头,泪珠滚滚落下,继而又扑回男子的怀中,泪水将男人的衣襟打湿,留下斑驳的痕迹。
顿了顿,尉迟慕侧脸望向面无表情的绯烟,声音极淡,“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绯烟望着相拥的两人,眼目涩涩,腹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但她说不出,往后也不用说了。
看着绯烟的神情,尉迟慕有着一刹那的心软,然而一想到绯烟身上的蛊毒,他的心又坚硬起来,“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本王不允许他留下。如果你再这般坚持,本王不介意用特殊手段。”
绯烟娇躯一震,缓缓背过身子,一行清泪不自主地落下,手轻轻抚上小腹,孩子,我的孩子,如今你的父亲视你如累赘,可是没关系,母亲要你,不管怎样,母亲陪你!
转过身来,绯烟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分外决绝,“他在我在,他无我无!若想伤他,那便将我的性命一同夺去吧!”
既然躲不过,那她就和这个未出世的小生命一起面对好了。
心底的痛也慢慢转变为了坚定的决心。
“姐姐真的不愿意给妹妹一个活路吗,悠儿知道,我和慕哥哥在一起姐姐很难过?可是姐姐”宁悠说到这,以手掩面一副泣不成声的样子。
绯烟冷冷一笑,“我给你活路,谁给我和我的孩子活路?”这般说着,她却是看着一旁神色不豫的尉迟慕。
尉迟慕眸色微暗,眼睛微眯看向绯烟,“你我之间本就是靠一个约定牵制着,如今时间到了,这留下的累赘我替你处理了不好吗?”
绯烟将手抚上肚子,孩子,你听到了吗?他说你是累赘,可是母亲不这么认为。她缓缓地道,“我大可自己抚养他,总而言之,我和他共存亡。”
听到这句话,尉迟慕的面色就更加冷了,“来人,将她捆起来!”
尉迟慕一声令下,很快便有人手中拿着锁链快步走向绯烟,将她逼至墙角。
双拳难敌四手,不等绯烟多加挣扎,那几人便将她四肢皆是捆绑了起来。
绯烟不可置信地望着尉迟慕,眼中满是痛,“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你选的。”尉迟慕接过下人端来的堕胎药,一步一步走向绯烟。
碗中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苦味,让人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尉迟慕每走一步,绯烟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贝齿死死地咬住嘴唇,她微微睁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走向自己的男人,像是要将他看穿,又好似是要将他此刻的冷漠,绝情牢牢地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