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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帝王深宫,向来是母凭子贵,皇后如今虽不怎么受宠,但她膝下尚有一儿,苏淑妃有五皇子支持,就连那逝去的贵妃也曾孕有过一子。现今德妃受宠,不可不说皇上对她没有情,但换句话说,贵妃逝去,张家落败,无论是在后宫还是朝野上,皇上都急需人来填补空缺,于是选上了德妃和淑妃,亦或是选上了二妃身后的苏家和吴家,作为帝王权衡朝野的两枚棋子。若想在这高位上长居,膝下没有儿女,换做谁都会衣食难安。更何况是入宫十多年尚无儿女的德妃,尽管她不在意自己是否身居高位,但看旁人膝下儿女成群,这做为人母的意愿岂是能掩饰得住的?
绯烟深知其中的深浅,青葱玉指自德妃的腕上移开,见二人一个急切,一个淡淡的目光相继飘来,她心中已有了定夺,柔声道,“德妃娘娘本就体寒,佩戴了那寒晴草香包后,体内寒气淤积,但近来气候回暖,还好没有伤及身体根本,娘娘将屋子中的香薰,还有香包都移除,平日里多在阳光下走走,吃些暖的补补身子即可。”
闻言淑妃才松了口气,倒是德妃像是不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一般,笑道,“瞧把姐姐你急得,妹妹这不是没事吗?”
淑妃嗔怪了她一眼,“若是姐姐再迟些提醒你,瞧你还能笑得出来不!话说回来,这香包和这香薰,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德妃一愣,思索了一番,有些不确定地道,“似乎是刚入宫的才人差人送来的,好像每个妃嫔收到的东西不大相同。”
刚入宫的才人?似是察觉到绯烟的疑惑,淑妃娘娘望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那日赏花宴,蔡家二小姐和王家不知哪位庶出小姐入了皇后娘娘的眼,被召入这宫中,一位被封为才人,另一位则是婕妤,真真是有眼见的人儿。”
原来是皇后。绯烟暗自思忖,这蔡王两家的小姐虽从自家的庶嫡之争中脱离出来,入了这深宫,却是参与进了一个更大更肮脏的争宠旋涡中。过早的站位,只能给自己树更多的敌,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的话,那只能落得香消玉损的下场。绯烟抬眼望去,见淑妃的神情淡淡,自知这位替皇后下手的才人,怕是之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深知淑妃护短的性子,德妃眨了眨眼睛,笑道,“姐姐莫生气了,妹妹在这谢过姐姐了。只是,如今又要换新的香包,倒是有些麻烦呢,姐姐可要替我好好选选。”
淑妃没好气地刮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愿意再纠结在这件事上,无奈地笑道,“行,都依你。”
就在这时,绯烟进宫之前,自己临时起意调制的两个香包从衣袖中拿了出来,轻声道,“娘娘若是不嫌弃,烟儿这里有亲手调制的两个香包,采用的虽不是什么上好的香料,却是十日前烟儿在黎明时分取的尚带晨露的花叶与草药,除香气不同一般香包外,还有凝神助眠的功效,愿娘娘能收下。”
听了绯烟这番描述,淑妃德妃二人皆是有些惊讶,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儿。两人分别从她手上接过一个浅蓝色绣花香包,和一个橙红色半透纱制香包,淡淡的香味自手心中散发,一道柔和细腻如三月里的初阳,一道清新甜美似深山中的清泉,仿佛要将笼在人心头的污浊之气都驱散了去。
“好一个心灵手巧,心思细腻的姑娘。”得了新的香包,德妃欣喜得很,不免多瞧了绯烟几眼,只觉得越看越是喜欢,便佯作遗憾地朝绯烟叹道,“若是本宫膝下有成年且尚未娶妻的皇子,定要让他将你娶了来,这等妙人儿,自是得留在自家里。”
淑妃闻言也是露出一个笑容,“妹妹说得是,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却被信陵王捷足先登了。”
见二妃一高兴下竟拿她开玩笑,绯烟的脸上不禁染上了一丝酡红,娇嗔道,“娘娘别拿烟儿说笑了。烟儿给二位娘娘开些补身子的药,娘娘记得早晚按时服用,这半个月内别累着,便无大碍了。”说罢,她冲两人行了一礼,“烟儿告退。”
绯烟的这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更是让二妃一乐,也不在意她的擅自离去,两人反而回忆起多年前的自己,似乎也是这般年轻貌美,一时间沉浸在回忆中无法回过神来。然而她们不知的是,绯烟开的药方中,却是将德妃的药方小小改动了一下,添了一味春迎草,能在潜移默化中将那能使人不孕的药力从德妃的体内排去。
出了德妃的院子,绯烟脸上的神情一敛,之前娇羞的模样荡然无存,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西行后拐上一条大路,就在她准备快步离开时,却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绯烟脚下的步伐一顿,身体不免紧绷起来,这时在宫中与她相识的除了淑德妃二人,太子,五皇子外,似乎没有他人了。难道是魏宪?绯烟想着,心中从十倒数至七时突然转身,却是见到一张惊讶的小脸,来人竟是殷若荷,这倒叫绯烟也吃了一惊。
殷若荷没想到绯烟会在自己不注意时突然回头,她本随父亲进宫四下里转转,见到一人的身影与绯烟很像,便上前来打个招呼,不想竟真是她,还将自己吓了一跳,不禁有些小恼,嗔怪道,“烟儿姐姐,你怎得突然回头吓我一跳啊!”
绯烟噗嗤一笑,“谁让你一开始想吓我来着。你怎么在这?”
没好气地看了绯烟一眼,若荷道,“父亲进宫述职,我便缠着他带我一起,反正在府中也是闲着,这不四下走走,竟遇上你了。姐姐也是跟随绯相一同进宫的吗?”
绯烟摇了摇头,神秘地一笑,“不,这是个秘密。”
“什么秘密?难不成,姐姐来这宫中寻心上人了?”若荷见她笑地古怪,便出声调侃道。
“哎呀,你这丫头乱说什么呢!”绯烟一听便有些恼了,伸手将要去捂她的嘴,却被她轻轻巧巧地躲过。这时一旁走过一个神情严肃的女官,两人的嬉笑神情皆是一滞,连呼吸都不禁屏住了。这宫中的女官最是严苛,尤其看不惯女子嬉戏打闹,若是被告到府上去,便要吃一顿训斥,严重的甚至要将女经抄上几遍,因此没有几家姑娘不怕这女官的。
而待那女官走过,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禁笑出声来,有怕被未曾走远的女官听见,又是动作一致地伸手掩住了嘴。终于过了良久,当周围陷入一片安静时,两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长叹一口气。
绯烟刚准备与若荷道别,却见她一脸犹豫地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有些好奇,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殷若荷愣了两秒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叹口气,“我不知该怎么与姐姐你说,近几日来,我总发现姐姐府上的二小姐,与我二妹走在一起,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绯月?”绯烟闻言眉尖一蹙,这些天绯月多半时候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给父亲请安外,也不怎么在她眼前晃悠了,她正好奇这平日里爱生事的人怎么突然学乖了,绯月就又要惹事了?
若荷点点头,澄澈的眸子暗了暗,“我那二妹,虽然看似乖巧,但是总是会闯些不大不小的祸端,是个顶要强的人,最重要的是”说到这,她突然顿住,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有些复杂。
绯烟见她这般神情,也不催促,只轻声道,“但说无妨。”
深深地望了绯烟一眼,少女贝齿咬了咬嘴唇,终是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樱唇轻启,“重要的是,我那二妹,似乎对信陵王情有独钟”
纤眉一挑,她的这番话,绯烟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信陵王本就不怎么在宫中出现,虽长相俊美,但是人冷话少。她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若荷的妹妹会对这样一块长相好看的冰疙瘩情有独钟。
似是感受到绯烟的疑惑,殷若荷苦笑地摇摇头,“我也不知为何她偏偏会喜欢上信陵王,不过,凭我对她的了解,她与绯月,定是在谋划什么不好的事情,姐姐,你要小心。”
察觉到若荷声音中隐隐的歉意和不安,绯烟的眸色柔了柔,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望进若荷一双被阴霾遮住的眸子,安慰道,“放心吧,我定会小心应对的。”不管她们谋划什么,终究只是小女孩之间的把戏罢了。然而绯烟自然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随即她便拉着殷若荷一同向宫外而去。
然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一簇花丛后,却是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向皇后所居的福宁殿走去。
富丽堂皇的福宁殿中,雍容华贵的皇后靳氏摆弄着染着鲜红色蔻丹的玉指,神色淡淡地望着伏在殿下来报的侍女,美目中看不清阴晴。低回的声音妩媚而婉转,说出的话却让人脊背泛起一阵寒意。
“让那才人自请出宫罢,这种人留着也不过是浪费我天家的粮食。”
“绯烟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