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x.cc,最快更新为妻不贤 !
绯烟抬手安抚般拍了拍侍女的肩。“你也别哭了,赶紧给娘娘擦拭身子,换个干净的衣衫,这血液快些洗掉,免得一会儿皇上来了发怒。”
侍女连连点头。“哎,奴婢这就去。”说罢,端着铜盆便跑出了寝殿内。
绯烟张开紧握的手臂,那两条小虫正在她掌心里缓缓蠕动着。
眸光一沉,绯烟站起身,大步走向尉迟慕的院落内,刚推开门,便见尉迟慕静坐在桌案边饮茶,似乎对绯烟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
“探查到什么了?”
绯烟点头,上前将手里的虫子递到尉迟慕面前。“你可认知这个?”
尉迟慕寡薄的唇瓣微掀,淡声道:“你不是已经认出来了么?何必问我。”
“我确实认出来了,但我想不通,到底是谁会如此费尽心思将蛊虫种在贵妃身上。”这虫子,不是旁的,而是鲜为人知的迷心蛊。
这蛊种入体内后,身体会不自觉的进入睡眠,再也不会醒来,这蛊虫便每日在体内吞噬肝脏,直到将贵妃体内所有的血吸干,贵妃才会醒来,可那时,贵妃却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尉迟慕放下手中茶盏,又执起了一本医术,好似对绯烟的问题一点都没兴趣。“后宫这种地方,你害我,我害你,不都是寻常事,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绯烟牟的睁大了眼。“你是说,给贵妃下蛊的人也在这后宫之中?”
尉迟慕嘴角不可见的勾起,不咸不淡道:“我可没说。”点到为止即可,有些事,他确实不适合插手。
手中虫子还在蠕动着,绯烟却欣喜不已的将虫子丢到了地上,一脚踩扁,而后将脸凑到尉迟慕唇角轻轻印了一吻。“多谢。”
尉迟慕一怔,再回过神时绯烟娇柔的身子已经消失在了屋内。
愣愣抬起手抚了抚唇,好似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足以让他回味良久。
绯烟一路走向了皇帝所在的勤政殿,太监通报了一声,绯烟便被带着入了殿内。
恭敬跪下身,绯烟试探开口:“陛下,恕臣女多嘴,不知往日里娘娘在后宫中可得罪过什么人?”
魏安处理政务的手指一顿。“姣儿性子温顺,后宫中皆与之交好,未曾的罪过谁。”
“那娘娘昏迷前,可有哪位嫔妃经常出入天阙殿中?”后宫女子皆会掩藏自己的喜恶,魏安作为帝王,看不出来也正常。
“姣儿身为贵妃,平日出入殿内的妃嫔自然是不少,若是朕没有记错,应该是皇后与皇贵妃出入较多些。”
绯烟眸中一喜。“是,臣女知道了。”
魏安深邃的眼中染上些许异样。“怎么?你可是有头绪了?”
绯烟点头。“还未能确定,待绯烟有了定夺,再来告知陛下。”
“嗯。”魏安应了声,绯烟正要开口告退,龙椅上的魏安却轻叹了一声。“这后宫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一团污秽,有时候牵扯的太深,未必是好事,眼睛看的太多,则容易陷入深渊。”
绯烟不解抬起头。“陛下此话是何意?”
魏安面色已恢复如常。“没什么,下去吧。”
“是。”看来有些事,她必须要去问一问尉迟慕了,贵妃这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随意用了些晚膳,尉迟慕不知去了何处,院内一片寂静,绯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是睡不着。
夜已经有些深,房门突然传来被推开的声音,绯烟一个轱辘翻起身,恰好对上尉迟慕清寒的眼。
“你回来了!”
尉迟慕有些诧异。“为何还没睡?”
绯烟瘪了瘪嘴。“睡不着,心里堵得慌,有些事想问问你。”
“嗯。”褪下身后外衫,尉迟慕坐在桌旁等着绯烟下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今日我去找皇上,他却对我说了一番很奇怪的话,我猜是想要让我不要继续往下调查,可他召我入宫,不就是为了给贵妃医治么?”
尉迟慕似笑非笑看了绯烟一眼。“所以你只需要给贵妃医治即可,其他的,不必插手。”
绯烟满目不解。“为什么?皇帝不是最宠爱贵妃了么?怎么”说到此,绯烟却牟的停下了声,双目不自觉瞪大,满是惊骇。
皇帝,想要借她人之手,除去贵妃?
心渐渐凉了下去,绯烟收回目光,冷笑不已。
皇室,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原来魏宪的冷酷狠厉,全都是跟他的父皇所学,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想通了?”
尉迟慕淡漠的声音从桌边传来,绯烟沉着脸点了点头,自嘲一笑。“是我想太多了,既然如此,我明日便请旨出宫,这地方,我不喜欢。”如魏安所说,到处是污秽和阴谋,让人喘不过气。
“其实也不必难过,贵妃也好,皇上也好,这一切与你并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要除去的是魏宪与绯月,那你只需在此事上得到你最需要的东西便好。”
绯烟不解看向尉迟慕。“最需要的东西?”忽的响起了当日魏安说的话,若是她能医治好贵妃,便封她为郡主。
或许,她那一刻真的很想成为郡主,但如今,她一点都不想了。
她不想踩着和自己上一世同样可悲的女人往上爬,更不愿将她化作垫脚石。
“尉迟慕,我累了,想回府。”
绯烟满带疲倦的声音让尉迟慕好看的眉微微皱了皱眉,那日在相府中,她见绯烟算计魏宪,原以为她是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的女子,可如今,她大可以借助贵妃与皇室扯上关系,得到尊贵的身份。
如此难得的机会,绯烟却退缩了。
他愈发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
“为什么?”
绯烟抬起眸:“嗯?”
尉迟慕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要舍弃这次的机会?”
绯烟莞尔一笑,却再没了当日的千娇百媚,反而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我恨的人,会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报仇,而非用别人的性命当做垫脚石,这个理由,你可满意?”
话落,尉迟慕淡漠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波动,直到绯烟困倦的揉了揉眼,想要躺下睡觉时,尉迟慕却突然低声轻笑,那笑声像是从天际传来,比绯烟这两世听过所有的乐曲都要悦耳。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尉迟慕轻笑开口,这话落在绯烟耳中,却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没看错我?”
尉迟慕并未回答,只是起身走向了绯烟身旁,寡薄的唇角噙着一抹笑,突然俯下身,在绯烟唇瓣上印下一吻。“没什么,你该歇息了。”
绯烟翻了个白眼,这男人一整天都是莫名其妙的。
撇了撇嘴,不再跟尉迟慕废话,绯烟扯着被子翻身睡了过去。
直到耳畔轻柔的呼吸声传来,尉迟慕才从房中踏了出去,院中木与火正等候在树下,看着尉迟慕的面色,便知这位未来的夫人没有让他们失望。
“看来咱们府里很快要多一位王妃了。”木笑着开口,心中也有些喜悦。
这一次入宫,虽说是相府庶女绯月设下的计谋,但也有主子刻意为之,否则皇上怎么会轻易将一个女子召入皇宫中给贵妃医治。
贵妃这蛊,是皇后亲手所种,只因贵妃的腹中已经有了孩子,若是贵妃生下了这个孩子,很可能会威胁到她的后位。
而这些年,贵妃的父亲手握兵权,日渐跋扈,若是贵妃真的生下皇子,岂非要威胁朝廷根基。
所以即便魏安再宠爱贵妃,也绝对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包括贵妃的性命。
借刀杀人,这是皇室惯用的手段,既然有皇后替魏安动手,他自然乐享其成,但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贵妃,总不能一直丢在宫里不医治,所以他干脆召了数百名太医来宫中诊治。
迷心蛊常人根本不可能认出来,魏安没有丝毫担心,但他没想到的是,会被绯烟看出来。
而对于尉迟慕来说,这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足以让她看清绯烟的心性。
他确实需要一个心思深沉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但绝对不能是一个毫无血性,心狠手辣的人。
若是绯烟这次选择的,是借贵妃之事威胁魏安,求得一个郡主的身份,魏安肯定会选择杀绯烟灭口,而他,也不会选择相救,哪怕绯烟可以抑制他体内的毒,哪怕,他对绯烟已经有了些心动。
但很明显,绯烟没有让他失望。
这个女子聪慧异常,却未失本心,配得上他的喜欢。
“主子,咱们明日便回王府吧,再耽搁下去,怕是不好。”如今贵妃大有蛊发身亡的意思,若是夫人留到那个时候再走,想必会惹上麻烦。
“嗯。”淡淡应了声,尉迟慕起身走向房内,手指正要推开门,突然回过头看向木与火。“女子喜欢什么?”
木嘴角抽了抽。“回主子,属下没有娶媳妇儿,不知道。”
火一巴掌拍在木脑袋上,没好气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女儿家,不都喜欢胭脂水粉,或者漂亮衣裳?主子,听我的,准没错。”
“唔。”尉迟慕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颤了颤。“将京都内最好的脂粉买些回府,再定做几身浅色衣衫,要最好的。”
火笑咧了嘴。“是!”难得,主子也知道讨姑娘家喜欢了,这可是好事儿。
“嗯。”不再理会身后一脸戏虐的两人,尉迟慕推开门踏入屋内,缓步走向床边躺下,大手一捞绯烟便落入了怀中。
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弥漫在鼻翼间,尉迟慕淡淡一笑,拥着绯烟一同睡去。
今日绯烟起的极早,甚至太阳还未爬上天际,便已穿好了衣衫急急忙忙坐在桌前,尉迟慕缓缓睁开了眼,撑着脸看着绯烟忙碌。“在弄什么?”
绯烟神秘一笑,执起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脸上的笑愈发诡异了起来。
尉迟慕一眼便知,这妮子定是在算计谁了,心下不免为那人感到默哀。“你想将贵妃之事告知绯月?”除了这档子事,他想不出绯烟还能做什么。
绯烟赞赏的看了尉迟慕一眼。“聪明!”
绯月如此算计她,她也总得还点什么回去,依绯月爱出风头的个性,若是知道了此事,必定急不可耐的去告诉魏安,贵妃体内有蛊虫,为自己求得赏赐,如此才能光明正大的做魏宪的女人。
“你不怕绯月先告诉魏宪?”那女人若是先告诉了魏宪,魏宪也不是笨蛋,必然会将此事拦下。
“我比你更了解绯月,她无时无刻不想让魏宪觉得自己很有价值,若是告诉了魏宪,她还怎么装出这事儿是她自己探查出来的,让魏宪更爱她几分?”
尉迟慕沉默,眼中却闪过些许不解。“你为何如此恨魏宪?”她与魏宪明明并未见过几次,甚至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为何要将魏宪置于死地?
绯烟脸上的笑意一僵,冷声开口:“因为他欠了我两条命,我总该拿回来。”
“欠了你两条命?”暗卫传来的消息里,并未提及过此事,何来的两条人命?
绯烟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放在砚台上,笑道:“别问这个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府?这宫里我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尉迟慕挑眉。“随时都可以。”
“那我先收拾衣衫,一会儿派人将纸条送到绯月手中。”
“你的笔迹,绯月认不出来?”怎么说这两人都朝夕长处做过十几年姐妹,认出笔迹岂非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太小看我了。”绯烟得意一笑。“我既然敢送信,自然不会暴露身份,放心就是。”
尉迟慕嘴角微挑,他很喜欢绯烟眉目飞扬的模样,好似一切都有趣味,如今他仍记得初见绯烟的模样,那时的她不管是性子还是那双眼,都死气沉沉,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如今的绯烟,却会与他说笑,与他逗趣,这种感觉,还不错。
绯烟看了眼尉迟慕。“赶紧起吧,一会儿要办事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