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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彻夜的追查,结果是抓到一个鱼龙帮的堂主还有一具宫女的尸身,其它的斩获还需要再厘清。
李牧将手中的两封信件摆放在一起,一封来自凶犯见性的身上,一封来自永和宫的案几之上。通篇来看,字迹的概貌和布局同出一脉,就单个字迹而言,其运笔和笔意也颇为相同。
这是出自一人的手笔。
凶犯身上的信是那潘知妍所写。
一个潘府的千金为一名和尚写一封用不着的家信,为何?
一直在奔波于追查可能牵扯到的一干人犯,还未来得及好好斟酌这封信件。李牧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但究竟在何处呢?
当目光从上往下看时,李牧禁不住笑了起来。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还是自己老了?这么简单的把戏竟然还过了这许久才发现。
在这镇抚司指挥使的位置上,他已经很多很多年了。劳心劳力,人是不是终究会厌倦?
信件上每行十四个格子的首字,连起来看便是“异宝斋前未时。”这是一封明确刺杀时辰和地点的信件。
但凶犯为什么没有销毁?
是时间仓促?还是别有原因?
李牧不知道答案,但他需要给皇上一个答案。
高玉琼的死因很快就报了上来,溺死。
溺死,可能性极多,李牧只相信一种,谋杀。但,到底是谁下的手?李牧在心中将可能参与的几方势力一一斟酌了一下,暂时也不能认定是哪一方。或许是,或许是。
扑朔迷离之下,他只能继续追查,看看拨开迷雾之后,那藏在后面的黑手到底是谁?
震动整个宪京城的要案,让镇抚司彻夜来回奔波,让永和宫里也再难入眠,让鱼龙帮上下更是胆战心惊,也让大岱川茶庄心灰意冷。
顺天府衙里,夜里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比试之后,倒也算是风平浪静,不再有其它事情发生。至于到底安然入眠,还是心有所思,各人不同罢了。
端木序自从夺灵之后,再经历怀朔一番磨砺,心性早已与往日不同。当然更为主要的是,此番十三皇子遇刺案,他只是协助破案之人,并不是被审查的对象。一夜间,慢慢揣摩与独孤横对战时的一些感悟,便已到了天明。
天明之后,端木序和潘知妍便来到了府衙正堂。那里有脸色疲惫的刘国范,还有潘家留在宪京的主事人,潘子岳。
端木序之前也在琢磨,潘知妍和自己被留置在这顺天府衙中,不管镇抚司还是顺天府有无通传,潘家总会能打听到消息,快则当夜,慢则次日,总会有人到这顺天府衙中交涉。
果然潘子岳一早便出现在这府衙当中,但要将潘知妍接走却不容易。一番推脱之后,刘国范只得让端木序和潘知妍两人出来,让这潘家的二公子看看好放心一些。
潘子岳哪里能放心?
昨日从凤来阁各自分别之后,原本都一切安好无事。不曾想到暮色时分,小妹竟然还未回府,即使出门有约,多半也会让人回府报信的。更何况,白日里发生了赵世成遇刺一事,外面想必也纷乱不已。
潘家一早就着人去找寻。在往日潘知妍常去之处,均没有发现。
直到最后,才打探到潘知妍好像进了顺天府衙。这让潘子岳再也坐不住,心中忐忑不已。他正要起身去查看到底何事时,有镇抚司的人到潘府通报,潘知妍因目睹十三皇子遇刺案,现协助查案。
协助查案?
还真是巧?也好不巧。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小妹竟然被牵扯到了遇刺一案中。潘子岳微微有些无措,诗文一道他在行,但运筹调度却很是生疏。
是直接去顺天府衙还是稍微缓缓,潘子岳还在踌躇未定时,宫中传来的消息。此事复杂,不宜妄动。
潘子岳怕弄巧成拙,便一直等到天明之后,才到这顺天府衙来要人。潘家总是要表明态度的,要人便是他家的态度。
刘国范自然不肯就这么放人,他也不能就这么放人。镇抚司要将这两人留置此处,必定有其道理。如果到时候查出来,潘家和此事真有牵连,那么顺天府好歹也算有所交代。
一番交涉的结果,便是在这正堂之上,潘子岳见到了端木序两人。
潘知妍无恙,那白序也无恙,让潘子岳微微放下心来。
见到潘子岳,端木序情绪倒没有什么波动,那潘知妍却激动不已。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他人的布局之中,而且所涉之事甚大,让她一时间方寸微乱。此时终于见到了自家人,一下子便走上去。
双手抱着二哥,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在凶犯身上,有我的一份信件,上面有暗语,异宝斋前未时。”
在潘知妍往前走的时候,端木序转身朝着刘国范笑了笑,一双清澈的眼睛,再配上这无邪的笑容,或许能迷惑住那些少不经事的女子,但对眼前这个满身臃肿的顺天府尹,他只能是摇了摇头。
无邪的笑容无用,那只能是开口说话,而且还是个不宜开口的问题,端木序问道,“府尹大人可真是凤来阁中的常客?”
果然,刘国范原本盯着潘家兄妹的目光转了过来,“什么?”
这就是端木序希望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潘知妍总是要给家里传递些消息,但却不能让他人知道。
端木序做的还不止这些。
在潘知妍刚刚走近潘子岳之时,他便以灵气在这两人之前竖了一道灵气之网。一旦潘家兄妹的低语传到这灵气之网处,便会被灵气所消解掉。
所谓谋事以全,便是端木序从皇甫叔处学到的第一重要义。
见到潘知妍终于松开了双手,看来不需再阻断时,端木序才笑着回道,“昨日在凤来阁巧遇大人,还以为大人常去。还请大人恕罪,晚生如此冒昧一问。”
端木序回归到一个监生的身份,而刘国范自然一直保持着府尹大人的身份。刚刚这背景可疑的国子监监生突如其来的问题,倒还真叫他有些诧异。但凡懂点人情世故的人都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堂堂的府尹大人怎么可能是凤来阁的常客?那里也不是父母官体恤民生的地方。即使他是常客,也不能是常客。
不过这一问,倒让刘国范在心中再次琢磨一下这个能与独孤横对抗而不落下风的少年,他到底是何方的背景。如此的不通人情世故,难道也是出自哪一处方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