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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德主动辞去国师一职的消息,犹如插了翅膀一般,在散朝之后快传遍了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并且像瘟疫一般,以临安为中心,以让人难以想象的度,向着周边扩散开去。
临安城中的一些地方,甚至响起了炮仗震天的欢呼声,似乎在泄着,在宣告着乌云散去后的骄阳即将光芒万丈。
早一步离开皇宫的秦天德并没有返回国师府,而是赤着脚漫步于临安城中的天街之上,散乱的头随风飘舞,一身白色的内衣格外的突兀,但更引人注意的却是佝偻的身子以及不到三十岁就流露出来的衰老神色。
此刻还不到午时,正在徐徐高升的日头却在他这幅身影的映衬下,生生给人一种夕阳西下,日暮独步的感觉。
秦三、苏子牧带着府中的下人侍卫,抬着官轿远远的跟在秦天德身后,看着以前意气风的秦天德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成为天街两旁的百姓驻足抬头观看的热闹,心中隐隐作痛。
“老子去打散了这群不长眼的东西!”
“三哥!”苏子牧拉住了秦三,“你忘了大人之前交代的了么!”
“难道咱们就这么跟着,什么都不做么!”秦三虽然不满,但还是放弃了心中的念头,只是看着二十步开外的秦天德,连上了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少爷的头被打过,今日必定是上朝时受了什么刺激。”
秦三的怀疑有一定道理,秦天德离开皇宫后,没有乘坐轿子,也没有返回距离皇宫不愿的国师府,而是让他们远远的跟着,然后就沿着天街北端以这种姿态慢步而行,在经过国师府的时候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一个穿着白色内衣未老先衰身上披着夕阳西下味道的年轻人,身后不远处跟着一群眉头紧皱的壮汉,成为今日临安城中天街之上独特的风景,也是唯一的风景。
这道风景从皇宫门口出现,从天街南端出现,向着天街北端行进,然后又折回。越来越多收到风声,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份的百姓涌现在天街两侧,却无人敢踏足天街半步。
太平坊、后市街、中瓦子、保佑坊等街市是连在一起的,距离国师府所在的望仙桥也不愿,秦天德第一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这些街市上的百姓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有人认出了缀在后面的一群人中的秦三。
然而当秦天德折回来的时候,这几处街市的百姓却已经知道了今日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了今日天街上这道独特风景形成的原因!
“大人,这是小老儿家自制的鞋袜,请您换上。”一个七旬老翁忽然跪在了天街一旁,捧上了崭新的布鞋,布鞋上整齐的叠放着一双白袜。
老翁的这一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越来越多的百姓跪在了天街两侧,纷纷献上了自家所产的东西。
“大人,这是老妇家中母鸡今早新产下的鸡蛋。。。”
“大人,这是俺尽早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
“大人,这是民妇刚烙好的薄饼。。。”
“大人,这是。。。”
对于外地大多数百姓而言,在当地官吏以及与官场中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豪门大户刻意描绘下,秦天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杀人狂;但在临安城中,尤其是按月向秦天德缴纳从一文道十文不等保护费的街市上那些百信心中,秦天德是一个大好人,大青天。
绝大多数底层百姓判断一个官员的好坏,理由很简单,那就是那个官员是否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好,并且从不欺负他们,显然秦天德是这样一个人。
秦天德显然是没想要到会出现眼前的一幕,看着密密麻麻跪在天街两侧衣着简朴的百姓,看着这些百姓手中所捧的,布鞋、鸡蛋、水果、薄饼、包子、茶水等等无一不是低贱不值钱的东西,就像这些东西的主人在高高在上的官员眼中不值一文一样,他的双眼变得模糊了。
越是不值钱的东西,在此时反而越显示出一种心意,这种心意在这些低贱之物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格外珍重。
“我。。。”秦天德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在天街上这么失落的走上一个来回,所为的并不是这些昂贵的心意,但他长久以来以另类手段付出的一切还是被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感觉到了,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付出总有回报。
跟在秦天德身后的秦府护卫看着眼前的情形也为之动容,秦三憨傻的面容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苏子牧则是眼中闪烁着光芒,其他人也无不挺起了胸膛,只是很快他们的神情就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忧心忡忡,显然他们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和谐一幕:“呦,这不是威风不可一世的国师大人秦天德么!怎么现在穷的连衣食都要靠这些贱民接济了?”
秦天德抬起头,天街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个人,为的是一个锦缎华服身上挂满玉石珠宝的俊朗公子哥,只是脸上洋溢着戏谑的神色,眼中闪烁着厉邪的目光。
秦天德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对方,没有半点印象。
“公子,您忘了,他已经不是国师了,被官家和朝中所有大人一同逼迫的不得不辞官保命。”一个獐头鼠目家丁打扮的家伙媚笑着在俊朗公子哥身边大声说道。
被自己的下人纠正了错误,俊朗公子哥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反而赞许的笑着,拍了拍下人的肩膀:“秦天德,想不到你也会有今日!咱们之间的账该好好算算了!不过你放心,本公子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今日教训你也会让你明白。
当日本公子只不过是看一个小寡妇模样可人,可怜她为了养育幼子辛辞劳苦,所以打算帮她一把,你却部分青红皂白将本公子折辱一番,想必是看上了那个小寡妇,想占人家便宜,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你胡说!”跪着的百姓中忽然站起了一个年轻妇人,脸色涨得通红,目光中流露着惶恐,但表情却异常的坚定,“那次是你调戏在先,想将民妇强抢进府,幸亏国师大人路过,救下了民妇,如今你竟然污蔑国师大人!”
“哎呀,小美人,你不开口本公子都没有现,原来你躲到太平坊了,难怪本公子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你。”看着颇有姿色的年轻妇人,俊朗公子哥眼中闪过了浓浓的贪婪之色,“小美人,你这么维护他,看来你已经是他的人了啊?
哈哈,不过没关系,本公子不嫌弃你,只要你乖乖的听本公子的话,本公子一定让你衣食无忧,而且还欲死欲仙的,而他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没牙的老虎,连狗都不如,你何必还要跟着他?”
听到俊朗公子哥说的如此不堪,年轻妇人脸色羞得更加红艳,低下头紧咬嘴唇,眼中泛起了泪光。
秦天德却一声不吭,只是皱着眉头,一会低头看看跪在天街两侧的百姓,一会抬头看看天街两侧耸立的酒楼茶社,但却始终没有看俊朗公子哥一眼。
俊朗公子哥显然是现秦天德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以前他不敢招惹秦天德,就连他老子都不敢招惹,可现在不一样了,秦天德居然还敢这般轻视自己:“钱塘子,今日本公子就教训教训你着乡下来的土包子,让你明白这临安城不是你这种货色。。。”
俊朗公子哥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觉秦天德的如刀的目光骤然刺了过来。虽然他眼中的秦天德还是佝偻着身子,脸上尽是失落之色,但他却感觉的到如刀的目光中显露出来的浓浓杀意,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的改口说道:“家父乃是吏部。。。”
他的话注定是说不完的,因为秦天德开口了:“三儿,你们是聋子么,听不到有人侮辱你家少爷么!”
“直娘贼,侮辱我家少爷,找死!”
秦三早就想出手,只不过秦天德一直没有开口,所以他一直在忍。如今秦天德话,那自然无需再忍,当下拎着已经被捏的有些白的拳头一马当先冲了出来。
苏子牧以及其他人紧跟其后,二十多人直奔俊朗公子哥那群人。
“秦天德你敢。。。”俊朗公子哥想不到秦天德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像以往那般嚣张猖狂,刚要色厉内荏的说两句话,只觉得腮帮一痛,一股巨力传来,自己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秦三的拳头到了。
“所有的牙齿,还有两条腿。”秦天德淡淡的一句话,让俊朗公子哥眼前一黑。
一炷香的功夫,足够生许多事情了,例如刚才还在挑衅的俊朗公子哥和下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不停的**,之前出了无数声的惨嚎,然而这么大的动静不论是三衙还是临安府都没有派人前来。
“我是没牙的老虎?我不如狗?”踩在俊朗公子哥变了形的脸上,秦天德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虎死威犹在,何况我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