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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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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楼府

    说来也是无常,前不久还张灯结彩大办寿宴的将军府,如今却是个个素布孝衣,灵堂里哭声一片。

    “虎贲少将军左卫恒前来追悼。”

    “傅氏一族嫡长公子傅壁前来追悼。”

    左卫恒和傅壁并肩步入灵堂,左右两侧已立满前来吊丧的各路权贵。

    二人上香跪拜,随后照例,朝亡者亲眷行礼,顺带宽慰一番。

    “爹爹”贺楼慧莹双眼哭的通红。

    “贺楼小姐,还请节哀啊。”美人垂泪,傅壁不禁心生怜惜。

    与此同时,不少权贵在旁交头接耳。

    “据说将军坠崖并非意外,而是阎家少爷所为”

    “是啊,我也听说了,当日袭击将军的怪物乃阎家所有,并且是阎家少爷吹笛,操控怪物行凶。”

    “啊!如此说来,难道他和将军有仇不成?”

    “呵呵,什么仇啊恨啊,依我看那少爷就是个赤裸裸的纨绔,视人命如草芥罢了。”

    各种非议四起,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阎阎阎府”灵堂外,负责通报的小厮舌头打结。

    没办法,实在是太教他震惊了,所有人都在传说的凶手,不待在家里避风头,反而大张旗鼓的前来吊丧?这胆子也忒大了点吧!!

    待到阎司炔进入灵堂,整个屋子瞬时变得安静,就连刚才还垂泪不止的贺楼慧莹也没了声响。

    至此,跟在阎司炔身后,乔装成白甲精兵的千痕也忍不住看向阎司炔。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千痕眉心微蹙,终究是捉摸不透阎司炔。

    在场众人,唯阎司炔一派淡然,他行至灵台,一个眼神,卫羽便上前敬香。

    贺楼慧莹回过神,“你!”

    然而才出声,旋即遭到贺楼翊制止。

    “这个人我们得罪不起。”贺楼翊将嗓音压到最低,并未注意到混在精兵中的千痕。

    不承想,他话音方落,阎司炔倏然挥袖,强大内息射出,直击棺椁,接着‘轰-’地一声巨响,棺盖当场落地。

    突如其来的变化,众人来不及反应,待到他们看清棺椁里竟是空无一物,不少人倒吸口冷气。

    “将军呢?”

    “难道难道没找到将军尸身?”

    有人下意识问,在此时针落有声的灵堂内,显得尤为突兀。

    于是紧接着,众人齐齐看向贺楼翊兄妹。

    因为按照古制,不见尸身者,未满一月家人不得发丧,为的是确保此人已死,且死者亡魂能寻到归家路。

    可现在才过了区区五日,贺楼府怎么就操办起丧事来了?

    面对众人质疑,贺楼翊不得不想法子解释,奈何尚未开口,阎司炔先一步出声。

    “呵呵,依我看这世袭的制度是时候该改改了,否则枉死之人只会越来越多。”

    阎司炔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说贺楼翊身为家中独子,为了继承祖业和父亲官爵,暗中设计了这出栽赃嫁祸的好戏嘛!

    毕竟除了阎家人,谁也没见过真的修罗兽,一切不过是众权贵根据传闻,单方面的猜测罢了。

    但现在贺楼翊急着对外发丧,却是摆在众人眼前铁一般的事实。

    “我记得当时在山顶,也没见到贺楼家大少爷”

    不知谁突然冒出一句,惹得那日其余在场者如醍醐灌顶。

    “难道他才是吹笛者?”

    “我就说这事有古怪,倘若真是阎少爷行凶,他为何不利用笛音让修罗兽安静,反而闹出动静引来围观?不明摆着作茧自缚嘛!再有就是那怪物,谁说它一定是修罗兽了?指不定是有人为了嫁祸给阎家,特地找了头相似的来混淆视听。至于最后笛音消失,怪物为何会随之离开,依我看纯粹是见了我们人多势众,怪物本就要跑的!”

    “对!这话说得有理。所以贺楼家少爷的嫌疑才是最大。”

    事情的走向往往如此,一人言罢众人言,且越说越觉得他们的推断是真。

    “你你们!”贺楼慧莹急了,“那日明明是我受伤,哥哥才好意背我下山!你们不许胡说八道!!”

    “傅壁,还有左卫恒,你们两个不是都知道的吗?!为什么不说话啊!”贺楼慧莹朝他们喊道。

    二人对视,“事情确实如此。”傅壁率先站了出来,“只不过”

    接下去的话傅壁有些纠结,怕说完后美人不再理他。

    如此支吾了半刻,左卫恒越过他,“只不过我二人在将贺楼小姐交给贺楼少爷后,便继续狩猎去了,至于山顶发生的血案,我二人赶到时,大伙已经散开。”

    不同傅壁是闲散公子,左卫恒参军后练就了一身正气,即便对贺楼慧莹颇有好感,他也不会隐瞒事实。

    闻言,贺楼慧莹忿忿瞪了左卫恒一眼,她转而拉过贺楼翊,“大哥,你怎么不解释?!快告诉他们父亲的死与你无关啊!或者实在不行,我们把那日在大帐里给我上药的丫鬟叫来,和这些人当面对峙。”

    不得不说贺楼慧莹天真,一来自家人作不得证,二来事情一旦演变成双方对峙的局面,那无论孰是孰非,都不会有人愿意自扇耳光,承认看法有误的。

    阎司炔浅笑,落入一旁的千痕眼里,千痕羽睫微敛,单凭一句话就能使得峰回路转,还真是个老狐狸。

    之后阎司炔离开,贺楼府后续如何,他并不关心。

    马车内,阎司炔一路阖眸,千痕沉默许久,终是沉声道,“我想见卜星天。”

    “不准。”似是早有所料,阎司炔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在没通透之前,别指望见任何人。”

    千痕紧拳,“你到底要我怎样。”

    “你说呢?”阎司炔不答反问,同时眉宇间有了淡淡不悦。

    “我怎么知道。”

    这回阎司炔看向千痕,“那就先想想,今日爷为什么要带你来。”

    不稀得和此人对视,千痕别开脸,“看你如何扭转局势。”

    “还有呢?”阎司炔问。

    说实话,千痕十分不耐,可当他略一思忖后,千痕羽睫蓦地抬起,“贺楼戎的尸体在你手里?”

    阎司炔颔首,目露稍稍赞许。

    这是千痕始料未及的,然而不及他讶异,阎司炔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

    千痕彻底愣怔,他细细回忆刚才发生的事,直至某个念头缓缓浮上心头。

    “莫非贺楼翊也早就在你算计之中?”

    阎司炔闻言,目光内的一点赞许加深。

    那日狩猎开始后,阎司炔故意在山脚处等上一等,是因为他看出贺楼戎的长女骄傲自满、行事冲动鲁莽,一旦被激,很容易在这遍布陷阱的凤白山中受伤。届时山上满是男性权贵,碍于男女有别,任谁发现得她,都会去找贺楼慧莹的父兄。而贺楼戎自持家主身份,只能是贺楼翊前去搭救。

    如此一来接下去不论发生什么,贺楼翊都不会到场。

    最后阎司炔吹笛,引发骚乱,其实是为今日,让众人坚信一切乃贺楼翊的欲盖弥彰,事先打下基础。

    千痕脊背僵直,他不知道阎司炔是怎么使计牵绊住贺楼翊兄妹的,此刻的他只清楚意识到一点,那就是这个男人的城府诡谲到令人生寒!

    “你又是怎么肯定贺楼翊会提前发丧?”千痕问,四肢冰凉。

    阎司炔伸手,抚过千痕精致的脸庞,最后定格在他下颚,阎司炔微微用力,“想知道?”

    至此,千痕被迫与他对视。

    “爷可以告诉你,爷也可以教你谋心,教你兵不血刃,扶你傲然于众,但前提是做爷的人,如何?”

    阎司炔凝视手中小人儿,眸光带了千痕从未见的轻浅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