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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大公子听谭茵彦敏说过后,一阵心疼,恨道:“也罢,要是二妹妹真的中意许二公子,就是见官我们高家也要他们履行婚约,将二妹妹娶过门。”
众人也无话,只等彦雅最后回音。
如此过了几日,谭钧就赶往九江,谭钧叮嘱妻女要好生照顾自己,不可妄自生事,又答应写信给几位妻舅,带着高家送的满满一车东西出发了。谭茵母女泪眼流、伤离别,少不得伤心垂泪。
不知不觉,来杭州已有一月,春暖花开,正是一年最好季节。
高家有很多生意,药铺也是其中之一,今时女大夫很少,谭夫人母女也是家学渊源,就给城中一些女子看病,两人医术虽谈不上多精湛,但也小有所成,加上面目可亲,态度和善,一些妇人之病本也不大欲为外人所知,到也病人不少。
大公子和彦敏又带谭夫人和谭茵去她们的陪嫁铺子查看账目,又教谭茵如何识人用人,如何查看是真账目假账目,教谭茵如何派人去做试探。彦庭精明,彦敏能干,谭茵所学颇多,受益匪浅。
过了几日,有婢女来请谭夫人她们去彦雅那边。几人过去,看彦敏已经在那儿了,彦雅招呼几位坐下。众人看彦雅形色平常,放下心来。
“前段时间让姑妈和各位妹妹们担心了,今日请各位过来是有事情商量。我从小和许家订下亲事,一直将许家二公子作为良人,就等过门。”
“这两年我也知道许家一再拖延婚期,我只道许二公子奋发上进,要功成名就后才迎娶,谁曾想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情。”
“他们都瞒着我,怕我受不住,可是纸包不住火,哪能瞒得住,最后总得露了馅,我很感激妹妹们早点告诉我,我知道你们是想当头一棒敲醒我。”彦雅缓缓说道。
“大哥怜惜我,本来想退婚,后又说要是我愿意,怎么着也要让那许家娶我。“
”我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许家如若真的无意,我嫁过去又有什么意思。只是我一时半刻还缓不过来。”
“这段时间我好好想了下,婚姻要和和美美地才好,这刚开始就勉强,以后怎么过。他许家纵然现在地位显赫,我又不贪图这些。”彦雅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可是我终究不甘心,我想见见许家二公子,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亲口听他说,我也好死心,今日过来就是想请你们帮我想想办法。”彦雅看着大家道。
谭夫人叹了一口气,心疼这个侄女,看她虽柔弱却又刚强有主见。
“怎么见他啊”阿茵问道。
“我直接去找他不合礼数,再说估计他家囿于婚约也不会说什么真心话,他不是经常留连碧烟阁吗,我想去那边打听打听。”彦雅说。
众人皆大惊,女子逛青楼那可是伤风败俗,想不到彦雅执着如此。
“二姐姐,就算你去碧烟阁,也不见得能听得到他的真心话啊!”彦敏问道。
“男子喝酒应酬时最喜胡侃乱侃,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可能说出来。再说,如果万一听不到,到时也可引他说。”谭茵说道。
众人见彦雅想得如此周到,知道她思虑已久,又想这心病还得心药医,彦雅不到黄河不死心,总归要见面,亲耳听见那些话,见到那芸仙才会死心,谭茵叹了一口气道:“二姐姐,你如此想也好,我们总归帮你。”
几人又坐了一会,安慰几句就走了。
回到屋中,两人商量该如何,几人是女子,对城中情况不熟悉,冒然去青楼肯定不得要领,家中也不好交代,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告诉大公子,料想大公子疼爱妹妹,不会拘礼那些世俗偏见,他做事又极为妥帖,肯定把一切安排得稳稳当当。
当晚,几人着人请大公子过来,把白天的事情和自己几人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给高彦庭。
大公子想了一会,道:“你们说的是,这事最后还得雅儿定。我去安排安排。不过去青楼人不能多,我不能去,我应酬多,很多人认识我,到时我在碧烟阁对面的知味观上,一有事情马上叫喊。敏儿也不少人认识“
看到大公子露出为难之色,谭茵马上主动请缨,“大表哥,我陪二姐姐去。”
大公子思索了一会,说道:“阿茵倒是有主意,我看就让阿茵陪雅儿去,我再让葛根陪你们两个,他陪同我多年,多次出入这种场合,会护你们周全。”
众人见大公子考虑周全,安排妥当,第二天便告知彦雅,让她耐心等待。
一日,大公子使人告知,今晚那许家二公子会去碧烟阁和朋友聚会,让她们早作准备。
大公子为谭茵和彦雅准备了男装,让葛根早早准备了马车,又叮嘱了几句便和她们一同上车,到了碧烟阁附近地方,大公子便下车,让葛根陪彦雅谭茵他们一起过去,又安慰两人自己就在碧烟阁对面,有事可以马上招呼。
谭茵陪同彦雅身着男装进入碧烟阁。这碧烟阁紧邻西湖,雕梁画栋,飞檐走阁,那牌匾也看得出是名家书写。
本来谭茵以为这青楼会像书中描写的那样,有一位妈妈粉涂得有两层厚,每走一步粉都会往下掉,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招呼客人,不时还和客人打情骂俏、卖弄风骚。
可此处不是,清幽典雅,招呼的小厮和婢女都面容清秀,举止有度,不像青楼反而像文人聚会的馆所,耳中不时听到清越的琴音。
葛根让人安排了一个房间,点了几壶酒,跟小厮说还在等人,等人到齐了再叫姑娘们作陪,等小厮一走,葛根看看门外,便带着两位姑娘,哦,不,两位公子出去了。
葛根事先探听芸仙住在碧烟阁顶楼最好的房子,东面临西湖,南面临街。北面和东面都是回廊,其中北面有窗,人都从南面进去,看不到北面。
葛根领着两位公子绕到芸仙房间的北侧,用手指捅了窗纸,许二公子和城中知名的公子文人们正在饮酒作诗,芸仙为他们斟酒弹琴。
那芸仙容颜清丽,气质淑雅,不似青楼女子,反而像大家闺秀,难怪是这城中数一数二的花魁。
再看许家二公子许临海,才思过人,气度不凡,无愧那杭州双璧的美誉。彦雅看到许二公子不仅眼神黯了下来,谭茵见此心中叹了一口气。
“许兄这次京试可是当仁不让,当真要书写一门两状元的传奇!”一蓝衣公子道。
“是啊,我苏湖第一的才子那自然也是全国魁首。”其他人皆附和道。
“孟兄、各位兄长过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英才众多,临海愧不敢当。”许二公子微笑道,不过看其神情到也并不谦虚。
谭茵心想此人真是自信,但这种自信并没有让别人讨厌,反而也有一种魅力。
谭茵不禁转过头去看了看彦雅,彦雅脸色平常,倒也没有什么特别。
正在这时,芸仙过来给许二公子斟酒,众人又哄笑。
“哎呀,许兄你什么我都羡慕,芸仙不用提,不过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可就......”一名黄衣男子道。
谭茵和彦雅听到有人提到她,身子一震。
“是啊,许兄,你可是将来的状元郎,要辅佐圣上,那高家小姐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可惜啊可惜。听说那小姐相貌平平,个性温顺,恐怕像个木偶一样毫无趣味,商贾之家铜臭味十足,估计大字不识一个,可怜我们芸仙还要侍奉一个商贾之女。”一黑衣男子摇摇头道。
许临海笑了笑,并不作答,芸仙也紧张地看着他。
“各位兄长也不要这么说,那小姐也不至于像你们说的那样吧。”那蓝衣公子倒是帮彦雅说话,彦雅面容紧绷地盯着许临海,看他说什么。
“各位兄长这就不知道了,你们以为那高家小姐真能嫁入许家,许兄可是杭州知府小姐都高攀不上。”
”许兄这两年来一直推迟成婚,就是要让他们知难而退。那高家仗着之前曾资助许家一二,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高家是什么地位,小姐是什么样子,给许兄提鞋都不配。”一褐衣高瘦男子说道。
“就是,他们高家要是识趣,就该主动退婚。他们家小姐连做妾都不够格。”另一人说道。
众人皆恍然大悟,许临海笑意更深,芸仙也放下心来,脸上露出动人微笑,当真是我见犹怜,许临海端了一杯酒给她,芸仙欣喜地一饮而尽,知道她是不会去侍奉那商贾之女了。
谭茵气结,深呼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转过头来,看彦雅紧抿双唇,咬紧牙关,脸色白得吓人,两拳紧握,知她内心定是波涛汹涌。
彦雅看了谭茵一眼,转身就走,谭茵和葛根赶紧跟上,待出得门去,见大公子早就坐在车上,大公子见彦雅如此神情,知道必定听到了一些难听的话,命车夫赶紧套车回家。
回到家中,彦雅径直回到自己房中,将房门闩上,众人也不敢进去,只得由她。
进得屋中,彦雅扑到床上,脸捂在被子里,泪水不自觉地哗哗直流,沾湿了绣被。
她脑子里充满了许临海那俊逸的面容、不凡的气度、优雅的举止,然而想得更多的却是他含有深意的笑容,那些公子文人们讽刺的话语,癞蛤蟆、木偶、目不识丁,芸仙那清丽欣喜的美颜,越想越气,流泪不止。
她从小本性善良,虽深受宠爱,却从不骄纵,今日被人说得不堪至此,真是奇耻大辱。
她本想许二公子不喜欢自己就算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看轻自己看轻高家,自己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做妾都不够格。
许临海如此看轻高家和自己,如还奢望他迎娶自己过门,那真是自取其辱。
年轻姑娘的心思总是很矛盾,一方面她还着迷许临海的风度,另一方面又恼恨他的无情。
彦雅虽然性格和顺温柔,但内里却有主见,她知道许家肯定是想悔婚,就算能像大哥所言不顾一切嫁到许家,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再说如今自己与许临海,无论是门第还是文采,差距甚远。
一段时间后,高家几位老爷陆续回家,之前谭钧也曾去信大舅爷和二舅爷,高家思前想后,最后心里有了主意。
一月后,杭州城中最轰动的事莫过去高家致信许家要求解除婚约,许家长辈上门周旋解释,但高家执意如此,最后许家送了不少礼物,将此事作个了结。
城中人皆言高家小姐貌似无盐,毫无文采,自知配不上许二公子,提出解除婚约。
谭夫人接到李征来信,说他与张子清等人已到金陵安置好,正在发奋读书,来信报个平安,谭茵心也有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