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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离高家约莫大半个时辰,院落规模不小,听说当年家道中落,曾经想卖了这祖宅,高家出手相助才保住了。
彦雅的房间位于后院,床上还铺着新婚的大红喜被,布置很是雅致,看得出来是根据她的喜好重新布置过了。
床边衣架上搭了两人的衣物,彦雅的衣服颜色明亮,而许临海的衣服颜色却颇深。
床前歩榻摆了几双鞋,有彦雅绣有鲜艳并蒂莲的绣鞋,还有许临海的黑白皂靴。
西边案几上有一盘插花,墙上挂着那幅花篮绣图,小小的花篮,各式各色的花朵,红的白的黄的紫的,仿佛能闻到花的芬芳,明媚春天扑面而来。
彦雅看她背立在花篮图前,轻轻道:“我也没想到会再看到这幅绣品。”
谭茵转过身来,笑道:“姐夫有心了。”
就像这花蓝图一般,彦雅整个人也慢慢有了生机与活力。
彦雅见她唤许临海姐夫,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谭茵打趣道:“什么事啊,经常见的,还要特意唤我过来。我早就知道你们恩爱,是不是还要让我亲眼看看!”
彦雅嗔道:“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就不能过来看看我。”
“是是是。”
“你姐夫想见你。”彦雅说出今日用意。
谭茵很是诧异,许临海找她何事?
彦雅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喝点茶,吃些点心,我带你去他书房。”
书房颇为简洁,南窗下有一榻,北墙前一排书柜,放满了书。东墙则是一桌一椅。
西墙案几上有一梅瓶,插了数枝腊梅,简简单单,却造型自然别致,一看就知道出自谁人之手。
案几上方墙上有一幅书法,汪洋闳肆,奔放多姿,出自许临海之手。
家具式样简朴,摆设也颇为简洁,桌上笔墨纸砚都算不上贵重,整个书房简单得出乎意料。
想起杜艳曾经为了他四处去搜罗怀素的字帖,她一直以为许临海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风流倜傥的才子。
谭茵对着许临海叫了声姐夫。
许临海对她笑了笑,“还以为你不会唤我呢!”
谭茵有点悻悻然,心想要不是看在你对彦雅还不错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
一阵寒暄后,谭茵问道:“不知姐夫找我有什么事?”
“我两日前刚收到消息,镇北侯在西北突袭大夏军队,一举夺得凉州和西域最大的云丹养马场,朝野震动,这消息很快将会传遍天下。”
他怎么突然说起杨澈,谭茵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只得回道:“凉州和这个养马场很重要吗?”
“从武帝时期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后,河西有四座重镇,由东到西分别是凉州、甘州、酒泉和敦煌,凉州东接颍州,酒泉敦煌地处西域。凉州和甘州扼守河西走廊的最狭窄处,是兵家必争之地,凉州更是河西第一重镇。”
“云丹养马场则是整个西域最大的马场,有十万匹战马。那儿水草肥美,出产的马彪悍矫健,日行千里,远非我中原马匹所能比。加上颍州大捷夺得的五万匹马,大昭足以建一只与大靖和大夏媲美的骑兵了。”许临海极是激动。
谭茵和彦雅听得有点糊涂,本来对西北就陌生,对这么多地名也搞不清楚,更不用说什么战争。
但是谭茵对战马的作用还是知道的,谭钧曾经大骂朝廷醉生梦死,耽于安乐,置西北边民于不顾,把大昭置于北方天敌的铁蹄之下,始终面临巨大的隐患。
“听我爹说过,我们一直打不赢大靖和大夏很重要原因就是没有好战马。”
许临海对着她赞许地点了点头,“姑父到底学识渊博,步兵对骑兵的确很难有胜算。但这不完全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谭茵见他称赞父亲,对其好感又加了一分。
“阿茵,我随彦雅叫你吧!今日过来却是为了别事。”
“侯爷特意跋涉千里,待了不过两日就悄无声息地走了,旁人以为他是来参加我的婚礼,其实他为谁而来,想必你很明白。”
谭茵很是尴尬,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她可以对着父亲、赵旭和彦雅彦敏插科打诨,瞒天过海。可她知道在杨澈与许临海这些人眼中,自己干什么甚至是想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
谭茵咬了咬嘴唇,“婚礼第二日,侯爷的确来找过我。”
彦雅闻言很惊讶,问道:“阿茵,侯爷找你何事?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时过境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他问我可愿和他一起。”谭茵想起那日情景,心底感到一丝烦躁。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许临海颇为紧张地看着她。
“我我拒绝了。”
许临海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为何,我听说姑父姑母已经在为你议亲,你可知道镇北侯乃大昭传奇,文武双全,才貌绝世,有多少姑娘”
谭茵沉默一会儿,回道:“正因为他是传奇,才觉得与他不合适。”
眼前的这位姑娘,长相秀丽,既有诗书之家的墨香,又有乡村人家的淳朴。温柔中透着主见,谦和中带有倔强。
许临海啼笑皆非,历来只有嫌弃夫婿不够富贵的,难道还有嫌弃过于富贵的。
“愿闻其详?”许临海恢复常态道。
谭茵思索片刻道:“齐大非偶,他位高权重,而我出身乡野,未来荣辱皆寄予其一身,我又没有娘家依靠。万一”
“我出自乡野,虽然平时在十里八乡还算不错,可去了一趟上京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说别的,单论相貌,我连绿腰姑娘的丫鬟都比不上。”谭茵微嘲道。
如梦如幻宛若天上宫阙的月华楼,一舞倾城的绿腰,美丽的奇妙二婢。
春风化雨的绝色美人,盈盈笑语暗含情意,七窍玲珑心机。
美人如月在云端,与地上的芸芸众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而杨澈属于哪儿毫无疑问。
谭茵固然长相秀美,可也不过中人之资,恐怕连个大家闺秀的丫鬟都比不上。
“我第一次见侯爷,是五年前在东宫的后花园。当时他正拿着一把花剪修剪一株十八学士,那山茶花大如盏,灿若晚霞,红艳如火,粉色如云,皎白如雪。可当看到他时,谁眼里还有花呢!”
许临海看着她,慢慢回忆往事。
谭茵想起在畅春园和大慈恩寺后山,见他从远处缓缓过来,如春风拂面,鸟语花香,不似凡人,不敢直视。
“若说比相貌,这世上又有几位女子能配得上他,他又怎会如此肤浅,以色取人。他对你情深义重,怎会辜负于你。”
谭茵撇了撇嘴,“谁会相信你们男人从一而终?”
许临海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气氛一下变得颇为尴尬。
许临海清了清喉咙,“你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谭茵不置可否地笑笑,继续道:“再说以他的容貌,我岂不要被那些姑娘们给撕成八瓣”
“阿茵,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彦雅说道。
谭茵咬了咬嘴唇,半晌道:“他这人对我来说过于复杂,我爹也这样认为。”
许临海轻叹一口气,“他复杂在哪?他难道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我也压根没想到他会”谭茵五味杂陈,有点羞涩又有点苦恼道。
看得出来,她对杨澈的心意很是意外,甚至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