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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信曾开口答应过,在顾书冷‘离去’后会妥善安置顾草堂帮众,以及守护这四一条街的繁荣以及祥和。
只是世事难料,他显然也不会想到会有后续这般大的变故,州牧府只为杀一个谋士榜上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而大动干戈高手尽出。
在那名同是谋士榜上的儒衫男子‘常师’走到顾草堂门前时,街头一侧的黑夜中有人缓缓走了出来。
这是一名富家翁模样的中年人,一身锦衣华服贵不可言,在夜色之中隐隐有珠光宝气。
滚圆的油肚丝毫没有影响他稳健的步伐,一踏便是数丈如履平地,手中抱着一个等人高的紫檀木匣,匣中隐隐可感受到剑气森森如雪中彻骨寒气,气势凛然。
只是他的眼神中难以掩饰的不悦,沉声道:“常师,虽说我奉了大人之命前来听命与你,但卑职还是要问一问。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谋士,还需我等精锐尽出,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还是说此行的根本目的,只是为了显露‘常师’的手腕通天?”
言语到了最后几乎满是讥讽之意,且毫不掩饰。
一身儒衫的‘常师’依旧笑容和煦不见恼怒,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街头另一侧。
只见又有一人于黑夜之中无声无息负剑而至,瞬息之间就来到跟前。
只是来人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仍然难以看清其身形,似乎此人天生便融入了黑夜,如黑夜之中的魑魅魍魉。
远处房顶之上,有两人白衣飘飘携手联袂而来,在黑夜之中隐隐似有霞光流转,显得仙气十足。
在两人之后,更有一名伛偻矮小老妪紧随其后,似是如影随形的家奴。但却见其竟能够在城中短暂御空而行,一掠便是十数丈,可见其本事可算通天。
再细看,那名伛偻老妪口鼻倒灌氤氲之气如龙蛇飞舞,甚是玄妙无穷。
待众人各自落定之时,整条街忽然猛地一震,似有地龙翻滚。黑夜中可见远处房屋灯火摇曳,不断有人传出惊恐与哀嚎之声,由远及近渐起渐响。
随着翻滚的气浪撞破最近的一栋高墙,终于隐约显露出一个高约丈余,如同铁塔一般的巨汉身影。
再看远处狼狈烟尘滚滚,此人竟然破墙而来,所过之处房屋无一处可挡其步伐,皆是一撞而过,毫不顾忌死伤无数。
烟尘之中忽的传来几声咳嗽,似是稚童之声,只听其抱怨道,“大铁柱,你再这样不用真气护体就四处乱撞,下次就别想我跟你出来玩了。”
那巨汉猛地一震,顿时烟尘四散一空,似乎黑夜之色也都被短暂退去,露出诡异的两人组合。
巨汉扭过头来,冲着坐在他脖子上的彩衣小童憨憨傻笑。
彩衣小童一巴掌拍在巨汉的宽大的脸上,怒道:“吃了大蒜就不要冲着我笑。”
巨汉这才讷讷的转过头来,不到没有恼怒之色,还满脸享受。没有丝毫在意小童一巴掌之力,竟然将他六境金刚体魄给拍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来。
然后巨汉一步跃起,飞一般的轰然砸落到某处,地面又是猛地一震,地面道道龟裂如巨大蛛网。
正好落在众人数步远。
巨汉对于众人有些戒备的眼神不屑一顾,只是对那名抱着紫檀木匣的富翁以及驼背老妪两人闪过一丝忌惮,然后鼻孔朝天直打‘哼哼’。
一直躲在巨汉脑后的那名彩衣小童悄悄探出脑袋,用小巧下巴对着四周的人数上下点头,如数家珍一般的灵动模样。
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小童咦了一声:“桃木姐姐与金花师兄怎么没有来,他们是不是又瞒着大伙悄悄私会去了,太可恶了。”
说完嘴巴嘟起,一副生气模样,又似是赌气一般缩回巨汉脑后,嘴里仍旧小声低估让人听不清的话语来。
儒衫男子笑了笑,解释道:“你的桃木姐姐和金花师兄都是言大人身边的贴身守卫,时时刻刻都要守护大人的安危。我不过区区一个幕僚,哪有资格指使动他们。”
富态中年人呵了一声,瞥了一眼缩在巨汉脑后的彩衣小童,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州牧府表面上只是一方文臣的府邸,豢养家臣不足千人,在这个偌大的上原城之中并不足一提。再加上多年的隐忍蛰伏,并没有显露太多强大实力。
但他作为府上私下豢养死士的第三号人物,可是知道州牧府的真实深浅,已然触及了一般三流宗门势力的战力,单论战力而言就远超监察司核心高层。
虽然做不到监察司那般盘根交错暗桩无数的手眼通天,但其中也是能人无数,绝对能够在短时间内接管整座上原城。
而府内作为尖端战力的十七人之中,又分为上中下三等战力,皆是五境到六境之间不等。
论资排辈那名彩衣童子并非是最出色的,但十七人之中,单论其阴狠毒辣诡异莫测的手段,着实是其中佼佼者。
更关键的是有那位六境体魄圆满的金刚修士配合,几乎难以让人伤及分毫。
只是他也没想明白,明面上只是围杀一名城内的谋士榜上,毫无修为的一个少年,需要动用他人足足七人。
这还远不止,府内死士暗谍也几近动用过半隐藏在四周,严防死守。更有城外镇守营地的七百骑军被提前于暗中悄悄调入城内,在今夜七十六号外围街道封街策应。
如此阵仗莫说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凡任何一名六境大宗师都得含恨,哪怕一名七境修士也得头疼几分。
虽然这名少年这些年来名声在外,不算泛泛之辈。但以他看来,自身没有修行之人能够在城里活下来已是难得,想要杀之也只需数名身手矫健的死士,就足矣完成。
常师实在是小题大作,杀鸡用上了牛刀。
屋檐之上,那两名白衣人双双站立,白纱缠绕双双贴在一起,看上去犹如一人。两人面带巾纱瞧不清真容,只是从身段隐约可见皆是女子。
只听一人似乎微微喘着气,冲着儒衫男子腻腻的娇笑,“常师,要还在那唠叨个没完,奴家可不伺候了哟”
贴在一起的另一女子冷哼一声,不悦道:“小浪蹄子见着男人就勾搭,想欲仙欲死了是不?”
不知为何,先前那女子忽然吃痛一声,哀求道:“姐姐,不行不能在这嗯”
说着两人竟开始缓缓交缠的一块,耳鬓厮磨,随着摆动更是可见白纱之下隐隐曲线婀娜曼妙。
此处非是旖旎,而且风光秀丽,独好!
身边的驼背老妪双手拢袖充耳不闻,一副见惯不怪的无动于衷。
这一幕看得那名憨厚的巨汉嘿嘿傻笑。
儒衫‘常师’苦笑不已。
阴影之中负剑的黑影似乎一直凝望着顾草堂方向,突然幽幽的开口:“似乎多了一个人。”
儒衫男子眉头微微一动,随后释然。
“多半是那位前日突然消失不见了的青党赵槐。”富家翁冷笑着拍了拍紫檀木匣,继续娓娓道来:“亏得那位顾先生点破,这位赵姓大剑修才得以浮出水面。州牧府虽然查不到此人来历,但却知道其姓甚名谁,修为也仅在五境之内。我倒想会会此人纯粹的剑,以及据说此人枯坐了一个甲子的剑道。”
五境大修士已经是沟通天地的‘大能者’,在城里已算是极强的战力。所以在明面上,各方五境修士的数目其实算是公开透明的。
即使能够隐藏一时,也难保不会因为城内常年的势力交锋之中,渐渐浮出水面。
像州牧府这般有着官府势力暗中庇护的,终究是少数。像青党这般宁愿牺牲利益也要隐藏着的,就更在少数。
这时,巨汉脑后的彩衣童子忽然插了一句:“有人在消失。”
众人一时没想明白,面面相觑。但又没有人出言质疑,多次的合作使得他们产生了一定的信任。
各自纷纷默契的探出心神或者神念来细细探查。
只是除了顾草堂之内忽然不知被什么东西阻隔无法探查,其余的仍是一无所获。
那位儒衫男子眉头微皱,来回掐动手指。忽然笑了起来,瞧了一眼富家翁。
富翁男子似乎因为紫檀木匣‘剑气’太重,手肘往上提了提冷哼道,“虽然看你不顺眼,但既然言大人已经吩咐下来,某家就从不会懈怠。按你所布置十七家臣近半来齐,四境及以下死士一律分散在四周暗中。”
随后凝视着顾草堂方向,皱了皱眉,轻声呢喃道:“这里面果然有些古怪。”
“嗤!只是我为何非要进去呢?”
他手中紫檀木匣猛然重重拄在地上,似有千斤之重,地面炸开一道深坑。
木匣有门大开,霎时方寸之间见天地,剑气如虹贯日直冲霄,森寒如飞霜冷冽刺人。
刹那间,偌大的一间顾草堂顿时犹如身处洪水之中的浮萍,如同黄沙之中的堡垒,摇摇欲坠。
富家翁冷笑道:“不过一剑的事。”
剑气再次暴涨,整座顾草堂瞬间被肆虐横行的剑气所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