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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春意其实很想留下来观摩学习这种温柔过招本事,只是金氏从来不给她这种学习机会。她只能怏怏不乐的去把闻秀峻捉着一块去菜地,姐弟一起玩泥巴才有乐趣。闻二夫人离开后,闻春意姐弟两人才回到前院,他们瞧着金氏平和的神色,知道又是一场没输没赢的过招。
漫天飞雪时,闻朝青在家里静坐看书,顺带用心教导两个小儿女的学业。闻雪意照常去读书给闻老太爷听,闻秀玉被大房闻秀柏寻去一块用功读书。金氏满脸闲适的神情,做着手里的小衣裳。她日子过得安心,容颜都比以前显得年轻起来,以至于闻府里许多人猜她这一胎为女儿。闻朝青已有两子,对金氏再生儿女之事随缘,反而是金氏想再求一子。她说:“年纪大了,以后生育越更不易,多一子,两个女儿能多一个靠山。”
这时代的女子,活得没有一个容易的人。在娘家,要修练闺学贤淑,已便能有一人好的名声。嫁进夫家,首要的任务就是会生孩子,生孩子越多越好。可是不管怎样,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想生能生也会受到限制。如金氏这般生了两对儿女,从怀孕到生产都顺利的女人,世家媳妇里面并不多见。而金氏自从生下闻秀峻后,大夫们都暗示过她,她心里落寞过后,很快就没有多的想法,眼下这一胎算是意外的惊喜。
闻春意却觉得照闻朝青和金氏这般融洽相处下去,只要金氏的身体不错,只怕她不止添这一个弟弟或妹妹。别人家,嫡妻为何到一定年纪就不曾再有生育,那是因为妇人到了这种时候,对自家夫婿已经看透看破,加上身边这时已有儿女伴随,对夫婿上不了心,自是不愿意再生下儿女受累。而金氏,按闻春意前世所见,四十生子的人,都不是什么奇异的事情。闻春意听着金氏嘀咕的话,瞧一眼闻朝青安闲的眉目,她沉下心思练字。
闻春意再一次体会到,她天生就是废材,不管那一世都一样。她学东西,还是无法学到精深程度。琴棋书画什么的,她天生就少了那根才学弦,她就是杂七杂八乱学的命,什么都愿意去学,结果什么都只能做到摸到门口的台阶地步。她现在唯一能相信的话,就是‘勤能补拙’,她用了心下了功夫,总有一样两样将来能拿得出手。闻春意相信实用学,她觉得学什么,都不如学会生存之道来得重要。
琴棋书画里面,闻春意认为前两样学着太费劲,纵使学会了,实用性也不强。一个女子,不能靠着那两样挣银两,她认为书画两样实用性强,至少穷时可以写字画画挣银两。闻春意依旧是那个实用主义想法当家的人,她想通了未来的道路,立时放弃把自已打造成全才的梦想。闻朝青抬眼瞧见小女儿满脸凶暴的神情写着字,他轻轻摇头,他认为用心写字学画,是非常享受的事情,怎么到了小女儿这里,成了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闻朝青有心让闻春意停歇下来,可是见她专注的神情,他又只能轻摇头。他已知道这个女儿的性情,是那种不碰得头破血流,绝对不会回头的人。闻朝青轻叹息一声,只能去瞧闻秀峻在纸上画着字,瞧着小儿子满脸欢喜的神情,他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金氏有些担心打量闻春意的神情,她有心要打断,可是瞧着闻朝青的轻摇头,她只能咽下去自已这份担心。如果学习写字,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情,她宁愿意女儿只认字,不用继续写下去。
金氏是女儿家时,也认为琴棋书画是女子必学的四样本事。成亲之后,她立时明白那只是休闲时的点缀之物,代替不了居家过日子的衣食。金氏仔细的回想着,嫁进闻府之后,她好象不曾坐下来弹过琴,她白日里,十指不曾真正的停过,脑子里面想的都是如何为儿女多挣一些银两。而闻朝青明显是手握一本书,就能闲闲度一日的人。金氏打量一眼闻朝青,试探问:“你可要教他们两人下棋?”
闻朝青瞧一眼金氏,说:“我不擅长布局下棋,他们两人要是有心学下棋,可以跟他们哥哥和姐姐一样寻找先生学习。”金氏脸红起来,成亲这么多年,她才来关心夫婿的情况。她红着脸说:“我不会下棋,每次只能行几步。琴也弹得不好,只会几首曲子。字也写得不好,最多是大小相同。画,我也只是用来画花样。”金氏向闻朝青坦承起来,从前金府跟闻府说的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皆能。
闻朝青低低的笑一声,瞧一眼专注的儿女,他说:“金府当时说的话,我们府里没有一人相信。金府的嫡小姐,才学的名声都不显,你还能受到金府多少的培养。过日子,会琴棋书画,远不如你懂针线工夫实用。”闻春意的眉眼动了动,她在心里暗自舒一口气,原来书香世家的人,并不是人人琴棋书画修练到家。闻春意放下笔,举着写了字的纸,拿到闻朝青面前让他评述。
闻朝青用心看后,笑着点头说:“雪朵用了心,这字写得比昨日好。”闻春意瞧不出有什么进步,在她的眼里,这字和昨天的字,是没有任何的差别,最多是今天写字时,她没有象昨天那样的下力气,而是放轻了手力,字才没有成团的出来。闻秀峻听见闻朝青夸奖闻春意,他立时举着自已的画字过来,闻朝青接过来细细看了看,依旧是笑着夸赞下去:“峻儿这字画出形出来,明天继续画,一定能比今天画得好。”
闻春意瞅一眼闻秀峻画的字,一个个大大的圆圆的字体,瞧着就有一股稚气的味道扑面而来。难怪闻朝青能夸得下口,闻秀峻的字的确画得好。而自已用的纸,瞧着比昨天是少了许多的墨印,在闻朝青的眼里,自然是进步巨大。闻朝青开怀的看着一对小儿女,他听听外面的风雪声音,跟他们商量的说:“雪朵,峻儿,外面雪大,你们在房里陪爹娘可好?”闻春意和闻秀峻姐弟都轻摇头,他们早商量好要去后院堆雪玩耍。
闻春意和闻秀峻两人顶着风雪离开,金氏想起闻春意写字时的纠结神情,她开口跟闻朝青劝慰的说:“爷,雪朵是女子,她不必样样学得精。这写字只要能瞧得过去,你对她就放手吧。”闻朝青好笑的瞧着她说:“雪朵这样性子的人,我不知是象了谁。我觉得她象你,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不管不顾闷着头做下去。她自已决定要写好字,我不能去打击她的信心,只能在一旁鼓励她。
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女子琴棋书画不必样样都精通,但是至少也要会一两样,到时不管在人前还是夫家,她才能有资本立稳脚跟。她跟我说想学书画两样,幸好,这两样入门知识,我还未曾还给先生,还能应付她几下。”生在书香门第的女子,如果不懂琴棋书画,传出去是非常丢人的一件事,还会让人怀疑女子在娘家时的品行。闻明青是不管怎样,都不会容许自已的女儿落到那种地步。
闻春意年纪尚小,她有心向学,做父亲的就要尽力教导她。闻朝青轻叹一声说:“雪意的才学,我不用操心,她样样都愿意去学,而父亲也给她挑拣了非常合适的先生。雪朵,就有些不同,我瞧着她学任何的东西,都只有三分钟的热度。而且是她明显喜欢学习实用性的东西,不喜欢多学学陶冶情操的东西。不管怎样,我也要让她学弹几首琴曲,会走几步棋路,只要能忽悠一下外行就行。”
金氏明白闻朝青的用心良苦,她却轻叹一声说:“我不想自已女儿的才气名声四处乱传扬,传得越好,到时万一达不到别人想象的那种高度,别人会对她的失望,随之而来便会起嫌弃之心。”才名出众的女子,上门求亲者众。而金氏却不希望两个女儿有什么才名传出去。闻雪意琴棋书画样样都在学,却是样样齐平,不是姐妹中最优秀的,也不是姐妹中最差的。金氏其实有些不相信闻雪意只有这样的水准,至少在下棋方面,闻雪意擅长布局。
金氏把自已对大女儿的存疑,深深的藏了起来,觉得她如此甚好。有才名的女子,在娘家万事顺心,可是有几人能在夫家的日子好过。闻朝青不同金氏,他是经闻素意的亲事之后,才对‘才名’二字有了深深的了解。闻素意容貌出众才学平平,然后却不知几时起,把她的才学名声传了出去。闻朝鸿曾经抱怨说,上门为儿子向闻素意求亲的人,都是一些纨绔子弟为多数。
闻朝鸿对闻素意这个女儿是有感情,她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待她虽不如待嫡长子那般看重,至少他是疼惜这个女儿,何况这个女儿又比她生母讨他欢心。闻素意成亲以后,初初瞧着日子过得不错,而近来传出的消息,她在夫家日子其实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好过。闻朝青得到消息后,心里同样的不好受,她毕竟是闻府的女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