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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蒙心中惊骇,嘴角僵硬唤来灵符小狗,他俯身取下小狗嘴中所衔的银针,足足有女子小指般粗。
这针入脑,该是多疼,卫蒙死死咬着下唇:“是谁,害你。”
灵符小狗完成命令,遇风则燃,化作白烟拂过。
手里的针像在火中滚过,他险些抓不住,灵符为薪火,将银针上干涸的血迹化开,卫蒙挑破指尖,取一滴血与它融在一起。
血滴化成血雾消散在心间,他心中有了大致的方向。
那滴血化作血雾在心间又凝成滴血,血中灵气婉转,缠绕着他心脏。
卫蒙眼睛一闭,正要细心去感受如常到底在哪,心里想着她,脑中就自动浮现了她的样子,可全是小奶娃娃般的大小。
或罚站或面壁,还有偷偷潜入一道高门阔府的楼台中,高高府邸建在危立的山上,楼台上云雾缭绕,他神思一动,好像灵犀出窍,被慢慢牵引到幼小的如常面前。
楼台上有一处凸出巨石,她小小一个人,穿着祭祀用的舞衣,手中捧着红浆果往下看。
“在看什么?”明知她听不到,这不过是她的记忆。
卫蒙低头轻声问如常,如常不为所动,淡漠地低头,广大的袖袍展开,一截小臂伸出来,只见云雾被吹开,里面一个年轻极美貌的妇人正在舞乐。
面上覆白.粉,朱砂点唇。
她身穿如常同样的舞衣,站在描祭祀场景的漆红大鼓上,每舞一下,脚跟便点击一下鼓面,鼓声在天地间回响,最终传达到天际,回应出一声雷响。
雷霆每响一遍,楼台中便宣读出一声圣言。
“古蜀姬氏神巫族,上天眷命,佑我阳华。今田土生烟,天不雨粟,特以神巫祀事上天......”
圣言未念完,如常手中浆果向下掷出,尽数丢在最高处的那人身上,高大的帝王一动不动,冕旒冠被砸歪,红浆在额上崩裂溅出汁水。
众人惊呼,除了鼓面上的妇人,尽数低头告罪,有穿戴铠甲的将士上来请她下去,乌压压的铁帽跪在她面前。
如常仰着脖子,眼角红红地盯着那个全阳华最高贵的男人:“我娘,凭什么要为天下牺牲。”
“凭她的身份,她的责任,更凭她,是孤的妻子,是这天下的主人!”冕旒冠下的年轻帝王闭眼,抬手似不想多言。
“将公主带下去,严——加看管。”
他最后的话声咬得极重,出口却极轻。
众人都知晓他生了怒,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她们没看管好公主让她跑了出来,胆小的宫人瑟缩一团,小声哭泣。
桃花姬离他最近,她比如常大四岁,已经在皇后姨母旁边当巫侍,她是眼睁睁看着这几年神巫一族如何消亡的。
姨夫不会处理小表妹的吧,她是公主,又是下一任神巫,她们这些侍候的人却要遭麻烦。
“这身份谁爱要谁要。”如常小手小脚被捉住,三岁小儿,已在深山神嗣中学了许多本事,她身形一抖,挣开那些宫人往外跑,发间银铃轻响。
卫蒙想帮她,可灵符打出去却轻飘飘穿过那些宫人的身体。
他突然想起来,这不过,是如常被封锁的记忆。
无数精怪从林间蹦起,直扑大鼓和高高石阶上的君王。天子之气笼罩,神魔不敢尽,他垂着眼不敢再看自己的妻女。
鼓乐还在起,看不见的气将神巫皇后包裹与世隔开,如常召唤出的精怪在气外跟着她跳跃。
若雨不下,她便要一直舞,那漆红大鼓上的红是她的血,只待饱含灵力的血流干,舞乐声止,将她收敛进棺材,送入历代神巫的墓地。
有断指积薪而自焚的巫,也有生而炙杀之的巫,每个巫死去的方式不同,可无一例外,都是为祭天而死。
鼓面上的美貌妇人手指开始挽着奇怪的手势,她皮肤渗血,哀婉地看着直奔她而来的如常。
“只希望,你别走上我这条路。”她说完,指尖轻点,一手指天,一手指指着地,就像往常教导女儿一样,一推,天空如同被撕裂,雷电斗龙一样蹿出。
“娘!”
“皇后..”
石阶下家畜开始暴.乱,惊恐的百姓在山下颤抖,却跪地歌颂是神迹降临。
最后一滴饱含灵力的血流尽,美貌皇后软软倒在鼓上,苍白的面盘冲着神台下,她看着那个面色紧张的帝王,讽刺发笑。
“下一个谁呢?我们的女儿?你只有这一个孩子,神巫一族只剩下她。”
阳华的皇帝突然慌了神,张了张嘴,苍白无力道:“这是维天之命,祀事上天,子孙笃之。”
他下唇一抖:“我,我下罪己诏,我不会让她......”
“你胆敢动她,江河水倒灌,王朝倾推,我神巫永乐以最后的代价诅咒你,永无子嗣,不得善终。”皇后气若游丝,眼神却可怖地盯着高高台阶上的皇帝,神色慢慢扩散彻底陷入永眠。
阳华皇帝怔住,看着女儿扑上去哭闹,呐呐道:“不会...你信我最后一次,我有办法的。”
他看向脚下跪伏的桃花姬,不知在想什么。
桃花姬突然睁大眼,全身发冷发抖,姨夫是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了么。
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巫,并不是神巫。
对,她不是,不是,她不会被祭天的。
神巫皇后逝去,耳边宫人情绪千变,往日帝后也是琴瑟和鸣,又见识了皇后祭天的场面,心下如鼓。
桃花姬环顾一圈,竟都是在哭喊擦泪的,若这一生,只是为了这几滴泪,转眼就忘。
她狠狠擦干眼泪,站起来,望着那个最高位置的人,这些都不值当,总得自己为自己挣一挣为自己好才值当。
“陛下,妹妹还小,日后总会明白,桃花姬就先带她下去了。”姨母已死,皇帝还会有新的皇后,桃花姬自诩与他没有关系,也不再叫姨夫。
没有了神巫皇后亲侄女的身份,她就只是神巫山的巫侍,凡间皇帝,不能左右她。
“桃花仙姬,请。”阳华皇帝沉着脸,看着桃花姬将力竭昏厥的女童抱起,一步步走下神台。
离她三尺远卫蒙便被一股大力牵引过去,弯弯绕绕通过水桥,身后的动静还时不时传来。
卫蒙回头看一眼,密密跪伏的人群中开出一条道,年轻的皇帝抱起他的皇后,放进漆红的棺材里,精致的脸刚巧对着他。
他不禁恍惚,好像这个人在哪里见过的。
是在哪里呢?
还不待想明白,抬棺的人嘿呦起身,往山下去,婉转长龙下山,入夜时分,陡峭的山壁上燃起一条长长红光。
巨大的帛画在棺前飞展,站在神巫宫的窗前前还能看见。
“七年了,这样的场面我看了两次。”
桃花姬抚摸熟睡中的小小如常,嘴角带不甘:“我姥姥,我姨母,下一个会是谁。”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卫蒙却周身感觉一凉,她好像察觉到什么,往卫蒙的方向看过来,卫蒙心中一沉,难道这不只是如常的记忆,她能看见他?
门外突然传来笃笃声,正是他身后的方向。
“仙姬,婢子进来了。”
卫蒙闭着一口气,身形不动,高大宫门被推开一道一人宽的缝,山风从缝中过,传出呼啸,那人连忙关门。
她挎着食盒进来,若长大的如常在便能知晓,这是头七那日回到皇宫撞见的翠姑。
此时她仍旧是那般年纪,淡淡的鬼气萦绕在身上。
翠姑身形穿过卫蒙,桃花姬眼光直直追着她,放在卫蒙身上的打量消失,他才微微吐出口气。
原来不是看得见他,是在看面前这个女子。
翠姑似乎有些怕她全程不敢抬眼,将食案搬到床边,拜放好碗碟,开始布膳。
桃花姬看了眼依旧熟睡的如常,淡淡一笑,握住翠姑的手,七岁的孩子,手骨软脆,却让她挣脱不了。
“我给你的蛊,如何了?”
翠姑哆哆嗦嗦捞起衣袖,将手臂给她看。
卫蒙眯眼去瞧,原来鬼气是从蛊虫身上出来的,天长日久,这人将不人。他看着桃花姬思索,这么小一个孩子,竟有如此阴损的招数。
“你说,我用在她身上,她会怎样。”小小的手指摸着翠姑经脉下蠕动的一团,“陛下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岂能让她安好。”
翠姑埋头默了默,她脑袋转得极快,她比桃花姬在神巫山更久,知道更多关于神巫的辛密。
“婢子有一法,仙姬可要听一听。”她低头小声道。手下布膳不停。
即便如常昏睡着,桃花姬仍旧手指结印,术法弹在她身上,确保她听不见。卫蒙拦不住,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死死盯住她。
“我不白听,”桃花姬手指头点点,翠姑经脉中的鼓包就滚动,一声轻哼从她嘴里溢出,见她死死捂住桃花姬又一笑,稚嫩的嗓音传入耳:“你说得好,我就帮你取出来。”
翠姑听闻并不放松,果然,听桃花姬又道。
“说得不好,你就去山中养那些猛兽吧,陛下正对神巫山心怀愧疚,我若为殿下多要些婢女上来,该要替换哪些人呢?”
翠姑抖了抖,山中猛兽那是要吃人的,没有神巫山的限令,在山中通行只能是死路一条。
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放下长筷,以额抢地,小心翼翼道。
“婢子的法子很简单,便是逆着神巫皇后的临终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