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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庄子上回来,白浣茹反倒是成了最淡然的那个,连带着整个沐元居都淡然了下来。
只有春庭始终提心吊胆的,她到不是怕苏家反悔这门婚事,毕竟苏阁老的人品摆在那里,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没有后悔的时候。春庭怕的是苏翰然是被迫的,等到成了亲之后她家姑娘还不是任人揉搓,要是到时候苏翰然想要报复还不是轻而易举。
揣着这样的心思春庭忐忑不安了好些日子,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直到秋枝看不下去,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若是再这般熬下去可就没法出门见人了,你想想后天姑娘可就要去庆安侯府赴宴了,到时候姑娘要带谁去?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在瞎操什么心,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能放心别人跟姑娘去庆安侯府吗?不能吧,那你现在这副模样能出门吗?也不能吧。左不过这两天你不用值夜,你就好好休息就是了,这样有什么事你才能顶得住是不是?”
春庭思索片刻觉得秋枝说得对,接下来一反前几日颓废的样子,吃好喝好表现优异,就连白浣茹都觉得稀奇了起来,只当是秋枝给春庭灌了什么迷魂汤下去。
这些日子白浣茹也没闲着,旁的不说,沐元居里的人手就该好好整顿一下了。环晴有孕,环佩又出了那样的事情,这次根本就没有跟着白浣茹回府,而是留在了庄子上,这样一来白浣茹身边直接就少了两个大丫鬟,二等的小丫鬟又直接少了夏艾冬音两个,到最后能用的人就只剩下春夏秋冬四个了。
白浣茹干脆就把这四个都提做了一等丫鬟,四个一等丫鬟全都是年纪不大的小丫头,白浣茹这倒是头一份。好在还有个环晴生育完就能回来了,也算是有个人能压住下面的小丫鬟。
秉承着以往的原则,院里缺四个二等丫鬟,从府上的家生子里挑两个,再从外头买两个回来,正好能凑够一桌马吊了。
从外面买人,自然还是从严嬷嬷那里买来的放心些,毕竟有春庭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里。
严嬷嬷来的时候,春庭主动请缨去接人,白浣茹没有多想,直接放她去了。
春庭是藏了一点点私心的,她从严嬷嬷手里到沐元居已经过了三年多了,当年小荷没有被留下的事她还记得的。只是身在这深宅大院里她就是想要去打探也不是什么能轻易做到的事情,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春庭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不等严嬷嬷到,春庭早恋半个多时辰就去偏门那里等着了,如今天气渐热,春庭站了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好在出门之前冬茧塞给她一把团扇,到也就不那么难捱。
等到严嬷嬷领着一群女孩上门的时候,春庭立刻就展开笑脸迎了上去。
严嬷嬷做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真是劳动姑娘了,路上遇到点事情耽搁了些时候,姑娘可千万别怪罪我。”
“严嬷嬷说的什么话呢,我哪能怪罪您。”春庭笑着回道,“当年若是不是严嬷嬷哪有如今的我,我还得感谢您给我找到像我们姑娘这么好的主子呢。”
严嬷嬷多精明的一个人,只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个她看着极为面生的姑娘是从她手上卖出去的。当年来安国公府她手上一共走出去四个丫头,两个进了夫人院子里,一个进了沐元居,还有一个去了个姨娘那。春庭开口闭口都是我家姑娘,严嬷嬷心里大概就有了数。
“那是姑娘好福气,跟我这老婆子能有什么关系。”严嬷嬷边走边说着,跟在她身后的女孩们神色各异,有四处张望的,有低头不语的,甚至还有几个瑟瑟发抖。
春庭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入府的那日,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
春庭在沉思的时候,严嬷嬷也在上下打量着她,她虽记得与安国公府有这么笔买卖,确实在是记不起那几个丫头被卖来之前长成什么样子又叫什么名字了。
眼前的这个姑娘脸上还带着些稚气,身形也算不上窈窕,头发挽的一丝不苟,也没多少发饰,只零星簪了几朵珠花,露出来的手腕子白的有些耀眼了,可上头挂着的两个银镯子实在是叫人瞧不上眼。反倒是衣裳的料子虽不算上好的,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严嬷嬷咂舌,果真是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瞧瞧着通身的气派,当真是比那小门小户的强上许多。
扯会思绪,春庭开口问道:“不知嬷嬷还记不记得,当时与我一起的有个叫小荷的姑娘,我想与嬷嬷打听一下,不知她最后是去了哪?”
严嬷嬷愣了一下,“姑娘还真是为难老婆子了,这些年从老婆子手上出去的姑娘数不胜数,能有几个像姑娘这般优秀能叫老婆子记住的。如今年岁大了就更记不住事了,姑娘说的这人,我还真不记得。”
听见严嬷嬷这般回答,春庭虽有些失望,但也没太过计较,有的时候没有消息反倒是好消息,至少说明小荷没被买到那种地方去。
“嬷嬷不记得也不打紧,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问。”春庭没再纠结这件事,“一会嬷嬷是要先去夫人院里一趟的,夫人院里人手也不大够,正巧想要挑两个伶俐的丫鬟,而后我再领嬷嬷去我们姑娘那。”
严嬷嬷笑得脸都堆到了一起,安国公府的主子都是阔气的,出手也大方,这给的银钱也就比旁人家多些,这样的买卖严嬷嬷自然是想要越多越好的。
春庭虽然年岁小,可已经是一等丫鬟了,做起事来不算面面俱到,但也是妥当的。领着严嬷嬷先去了棠香院,等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严嬷嬷就领了人出来。
沐元居里已经都打扫过了,依旧是春庭和秋枝一个屋子,夏芸和冬茧就住在隔壁。从家生子里挑出来的两个是叫琴笛和棋语的,冬茧还感慨了一番,她家姑娘不仅凑了个春夏秋冬,怕是还要凑个琴棋书画的。
白浣茹还当真是这么想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三排小丫头们还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不若就挑两个写字好些和会做画的吧,也算是应了她们的名了。”
可挑人哪能就当玩笑事做呢,白浣茹到底还是打起精神来仔细看了看,最后留了一个长得圆圆的和一个瘦瘦小小长得有些木讷的,赐名叫了书木和画屏。
这般下来,沐元居的人手算是齐了,春夏秋冬四个一人带一个小丫鬟,从规矩到做事一点点教起,倒是没出什么太大的岔子。
春庭带的是那个圆圆的书木,她一瞧见书木就觉得跟秋枝小时候像极了,原本是跟秋枝说叫她带书木的,可秋枝偏就不肯承认自己原本有那么圆圆的时候,硬是堵着一口气挑了身材窈窕的棋语。
可春庭看来棋语是该跟夏芸合得来的,但夏芸年长,虽只有一两岁,但看秋枝也觉得像小妹妹一样,这些事情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可书木却不像秋枝小的时候那样伶俐,好在听话的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话也不多,倒是叫春庭省心的很。
如若不是实在是缺人手,白浣茹也不能叫这几个自己还算是孩子的丫头们带底下的小丫鬟,这几日事情全都赶到了一起,这边刚把小丫鬟招回来,就到了该去庆安侯府赴宴的日子了。
沐元居里的姑娘都早早的起身准备着,把白浣茹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首饰全都备出来,等白浣茹起身就能快速收拾妥当。
白浣茹有些哭笑不得,任由春庭几个摆弄,等到都收拾好了才道:“你们倒是比我还着急,不过就是个赏花宴,以前又不是没去过,都做出这副样子来做什么。”
冬茧正拿着一支赤金襄红宝的步摇在白浣茹头上比划着,一听见白浣茹说的这话,立刻表示了不赞同,“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这苏公子上头没有旁的长辈,苏阁老又是不好进内院来亲自看一看的。庆安侯夫人是苏公子的舅母,自然是对这门亲事格外上心的,您就不能严肃点?”
更别说这亲事来的不明不白,这本就是韩雅的算计,和苏翰然半个铜钱关系都没有的,说实在的苏翰然才是这件事里最吃亏的那个。
众人心里都明白是这么个道理,只有春庭依旧觉得,若不是苏翰然大半夜往后山跑,哪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他也没亏到哪去,至少还得了她家姑娘这么优秀的女子做夫人呢。
要是让白浣茹知道春庭怎么想得,怕是要把她耳朵都揪下来,好叫她清醒清醒。
不论春庭心中如何做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扶着白浣茹上了去庆安侯府的马车。
白浣茹此去带了冬茧和春庭,都是稳重妥贴的,可见白浣茹心里也是紧张的,只是她不愿表达出来罢了,而是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压抑在心底,展露出的是不属于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的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