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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接到信只是一晒:这个远东侯现任的魔神皇早就封过了,那个自诩为“朕”的“未来魔神皇”还真是没有创意啊!他连回复都懒得回了,但罗斯的信却一封接着一封地过来了,口气也越来越客气,开始还说收紫川秀为“义子”,过了两天他就说要与紫川秀“义结金兰,结为同生共死的结拜兄弟,江山共享之”,再过两天他就干脆说:“如若殿下不弃,在下愿为殿下膝下义子,谨祝父皇万岁!”
信上所说形势当然是一片大好,鞑塔族英勇的战士们又杀掉了若干若干万赛内亚族狗贼,鞑塔军距离神堡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从一百公里已经缩短到了一百米——紫川秀估计再下去就是连一百厘米都是有可能的,反正他就是进不了魔神堡。罗斯信誓旦旦地保证:“赛内亚族军队主力已遭歼灭,现在只是一些残军败将在负隅顽抗,只等远东军一到,那些败类将望风而遁!”
虽然罗斯吹得天花乱坠,但是来信却暴露了他们越来越困窘的现实:开始一两封信还是那种很正式的羊皮信纸,接着是草稿纸、马粪纸、草纸,最后就是胡乱摘下两张大树叶就在上面用血写信了,字迹潦草涂了又改,象是在颠簸的马背上写的。看到这种信,紫川秀就是再傻也能猜出那些正“负隅顽抗”即将“望风而遁”的“残兵败将”到底是谁了。估计那边也是一片血海了,罗斯连墨水都不用买了。
紫川秀感到了深刻的忧虑和危机——当然不是为罗斯的小命忧虑,虽然他管自己叫“父皇”,但这种便宜干儿子就是死上一两万自己也不心痛。他担心的是远东曾背信弃义地从背后给魔族插了一刀,这种奇耻大辱无论哪个民族都是无法忍受的。眼看魔族的内战即将结束,魔神皇睿智的眼睛已经高瞻远瞩地投向远东,强悍的魔族军已经在那里摩刀霍霍向猪羊了。
远东面临一场死战,没有投降、没有妥协。一旦军队战败,魔族就将执行种族灭绝政策,大屠杀就将开始,那时候的远东将彻底变成焦土,没有人能够幸存,这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想到在魔神皇统御下十五个军团齐齐出动那旌旗铺天盖地的情形,想到远东大地上那即将出现的那一座座燃烧的城市、村庄、乡镇,那犹如地狱沦陷般的尸山血海,想到即将出现的无数惨剧,自己身为远东民众所体托希望的光明王却对此无能为力,紫川秀为此忧愁得夜不能眠。若是云浅雪此时出现,他肯定会哭着再投降一次的。zì yóu和dú lì虽然很重要,但前提是人民能幸存下来。如果老百姓都死光了,那无论什么冠冕堂皇的说法都是废话。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争,新改编的远东统帅部不惜一切地扩充了军队,连那些还流着鼻涕的十六、七岁的半兽人小毛头都被征召进了军队。
紫川秀冷笑着,说:“垂死挣扎。”
统帅部的将军们哭丧着脸,被骂得一声不敢吭。
现在,紫川秀唯一的希望是紫川家能够提供给远东所急需的安全庇护。紫川家出面收回远东的话,魔族应该会还有所忌惮。只是,这些话不能跟帝林说。
月sè苍然,当帝林和紫川秀的马车驶入zhōng yāng大街时候,他们远远地看着斯特林和罗明海刚好正好步出总长府,两人在总长府门口很激烈地说着什么,不停地舞动着手势。
帝林望向紫川秀,后者微微摇头,于是帝林低声吩咐车夫:“停车。”马车悄然无声地在街口停下了,隐藏在梧桐树的yīn影下。
帝林笑着:“阿秀你突然搞了这么一手,今晚统领处很多人会失眠的啊!”
紫川秀没有出声。他远远地望着,紧紧地抿着嘴。从侧边望去,午夜的街灯照在他脸上,那坚毅的脸部线条冷峻得如花岗一般,显出一种难以言述的残酷。
帝林沉思,这次从远东回来,紫川秀身上多了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既多了几分斯特林的坚毅不拔,又有几分自己的决断无情。以前那个优柔寡断,在dì dū流血夜为zhōng yāng军磕头请命的那个少年已经被时代的洪流磨炼得心冷如铁了。看着阿秀那冷静的双眸,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头是喜是悲。
几分钟过去了,总长府门口的那场小讨论结束了。两个大人物在卫士们的簇拥下分别上了马车。当斯特林的车子经过时候,帝林从车窗里探头出来:“斯特林,停一下!”
马车停下了。斯特林见是帝林,下车快步走近:“怎么了?”
帝林拉着他在路边低声嘀嘀咕咕了好一阵,然后两人握手告别,斯特林上了车继续前进。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长街尽头,帝林又上了自己的马车。
“斯老二透露说,林冰阁下报告说大批远东部队出现在瓦伦要塞以东,她担心是魔族大举进攻的前兆,紧急向统领处求援。”
“总长和统领处怎么答复她的?”
“今晚基本敲定了,瓦伦要塞周边三行省的驻军划归要塞指挥。另外,从dì dū抽调近卫二十一师团、近卫二十三师团、近卫七十一师团三支部队赶往瓦伦要塞去。”
紫川秀微微点头,心里已经是有数,以上三个师团都是家族的主力师团,尤其是近卫第七十一师团是属于zhōng yāng军的功勋部队,曾经历了远东战争、对魔族战争和帕伊大血战,功勋卓著,是属于不死队序列中的师团,皇牌中的皇牌。三支部队虽然兵力不过数万,却是上百万家族军队中的中坚和尖刀。把这样的军队调到瓦伦要塞去,可见紫川参星对这次远东危机高度重视。这下,即将和紫川参星谈判的自己心里有数了。
“斯特林还说什么了吗?”
“他的情绪十分激动。”帝林尖着嗓子模仿着斯特林的口吻:“阿秀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远东军为什么对要塞采取行动?他无缘无故地把军队调到要塞前,封锁了远东与家族内地的交通,到底想干什么?故意挑衅,他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吗?”
紫川秀望着窗外不出声。尽管自己问心无愧,但总有点心虚的感觉,象是在欺骗和利用自己的两位大哥似的。但为了远东的生存,自己必须如此。
“你有没有告诉他,我就在车上?”
“我没有让他知道。”
紫川秀望着帝林,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虽然斯特林和帝林都是有直接觐见权的人,但紫川秀不是一般人,他是被通缉的叛国犯!斯特林或是帝林带着他进去,岂不是不打自招说自己一直在与他有勾结?这个罪名即使以帝林和斯特林的权势也无法承担。帝林是不想让斯特林也卷入这个危险中。
为了自己,帝林冒了多大的风险!紫川秀感激地望着他,胸口滚腾着千言万语,嘴角颤抖着却不知如何说。他轻声说:“今晚太危险了。”
帝林摇头:“今晚是最合适的。过了今晚,明早部队就要开往瓦伦了,大军一动,耗费巨大,那时就不好收场了。”
仿佛猜到了紫川秀在想什么,帝林轻声说:“阿秀,不用担心呢!会有办法的。” 微笑出现在他那冷酷严厉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温馨,让人心头暖和和的。
午夜时分,帝林带着几个宪兵坐着马车到了总长府门口,将紫川秀带下车。被惊动的禁卫军卫兵跑步过来:“总监察长大人,这么晚有事吗?”
帝林不理他们,他吩咐随行的宪兵们:“这是总长通缉的要犯,你们给我死死地看住他!没我的命令,谁来也不给!有什么差错,我要你们脑袋!”
“是!”宪兵们整齐划一地应道。
帝林点点头,转身对执勤的禁卫军军官说:“禀报总长,监察厅帝林有急事求见!总长通缉的要犯已向监察厅投案自首,我们带他来给总长殿下亲自审问。”
军官为难地说:“总监察长大人,您是觐见权的。但是现在实在太晚了,殿下都已经睡下了,您能不能明天再来呢?”
“不行。”帝林冷冰冰地说。
禁卫军官很难堪,脸sè红一阵白一阵的,连紫川秀看了都有点于心不忍了。他出声打圆场道:“这位弟兄,你就禀报总长,事情关系到远东的紧急军情,拖延不得。殿下不会怪你的。”
那军官睁大了眼睛。这个人被宪兵们严密地监护着,想来就是帝林口中的要犯了,但是又能在帝林讲话时那么很有分量和把握地插嘴,他都搞不清楚他身份了。他含糊地应一声:“哦!”转身快步进去了。
帝林看了紫川秀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深秋的午夜,月sè平淡,淡淡的月sè映照下,总长府宽大的院子幽远而寂静,宪兵们没有表情的脸在月光下有点恐怖。几个禁卫军卫兵知趣地站得远远的,小声地议论着。
过了好久,那个军官又跑回来了:“帝林大人,总长殿下请见!”
帝林整整衣裳,与紫川秀交换一个眼sè,随即大步地走进那深远的走廊中了。望着帝林的高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转弯处,紫川秀莫名的出神。按理说,接下来的会谈关系他的生死,他却一点也没有紧张和害怕的感觉,呆呆地望着那洒着苍白月sè的喷泉和雕塑出神。心头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宁静和安心感,预感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进行顺利。紫川秀即将率领远东二十三行省回归家族,家族领土将重归完整,没有任何一任总长能拒绝这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紫川参星是个讲究实际的人,即使自己再十恶不赦罪恶滔天,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的。
招展的黑sè鹰旗在总长府上空猎猎飞舞,看到这面旗帜,仿佛是多年在外漂浮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土,有一种难以言述的亲切感觉。四年前的dì dū流血夜,自己就是在这里等候总长的接见,一切的景物都没有变化,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莫名的思绪萦绕在心头。自己是紫川家一手抚养大的孩子,潜移默化之下,看似倔强不羁,内心深处总对家族有种挥之不去的依赖感和归宿感。
总长府的前庭大院是一个花园,草地深夜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远远近近无数的不知名的树木在灯光的余晖中反着光。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紫川秀以为是帝林回来了。他抬起头,第一眼就僵住了:在最靠近走廊的大树下,紫川宁正望着他,愕然、惊讶,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毫无准备地望见紫川宁,他如受雷击,目光被她白皙的脸粘住,再也移不开了。
半年不见了,紫川宁长得更高了。她往常那披肩的长发已经束起,很自然地扎成了一个马尾,侧面可以看到那长长的眉睫毛轻轻垂动,白皙俊秀的瓜子脸毫无瑕疵,一身藏青的高级文官制服更加衬托出了她身材的纤细,腰挺得笔直。在幽静的花园中,她的美就如同碧绿草地上的一朵鲜花那样引人瞩目。
两人就如被雷突然打中了一样,默默伫立。他望着她,她望着他,目光在空中交会。一瞬间,时间凝固了,他们默默凝视,此时此刻,一切的语言和解释都是多余的,在凝视彼此的双眸里,蕴涵了多么丰富的感情,那双燃烧着爱情火焰的眼神已经把一切说得太清楚了。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漫漫人群中,他只看到她,她也只看到了他。
紫川宁凝视着他,凝视着那线条分明、削瘦的脸部轮廓,那刚毅的、被远东的烈rì所灼晒黑的年轻脸庞,那骄傲地翘起的鼻子,还有他那黝黑的眼睛,那是多么温柔而坚定的一双眼睛啊,她整个人就迷醉在这双眼睛里,她心驰神摇。无论他什么身份,不管他是叛国犯也好,远东的英雄也好,她只知道,他是她的紫川秀。
定定地看着她,紫川秀感觉极大的赏心悦目,心头一种温暖的感觉在静静地流淌。凝视着心爱姑娘白皙的脸庞,不知不觉,他的眼角已经湿润了。多少磨难,鏖战沙场,才等来了如今相聚的一刻。他把所有不快的过去和痛苦统统抛弃在了脑后,眼里所见的,只有那美丽的容颜。时光周而复始地流逝,抬首仰看漫天的星光,所有的思绪突然又笼在心底,很多yù说而未能说开的心结在心里聚合、化解,又复融合、分开,幸福到来得如此出其不意。
紫川啊紫川,我终究不能舍你而去。
回家了!
紫川第二部《光明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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