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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萧铎下了朝会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一阵欢声笑语。
是二女儿惠姐儿的声音,“啊呀,这张牌我出错了。”她一副耍赖的口吻,“不行,不行,我要重新另外出一张。”
贤姐儿笑话她,“你是小赖皮么?哪有出了牌再反悔的?”
惠姐儿不依,撒娇道:“凤侧妃,你是庄家,你说我能不能反悔?”带出几分央求的亲昵,“我就反悔一次,就一次嘛。”
凤鸾轻笑,“行,就一次。”
萧铎在外面听得怔住,两个女儿怎么突然过来暖香坞了?这样罢了,怎地还和阿鸾如此亲昵?心头不由一软,可见阿鸾为人大方、心底良善,肯定是拿了真心陪女儿们玩的,所以真心才得真心换。
王妃为人比较板正一些,对女儿们要求也比较严格,大概是怕她们规矩学不好,将来嫁人被人说嘴。所以女儿们在她跟前畏惧多于亲昵,反倒不如此刻天真烂漫,一派孩子应有的孩子气。
可是王妃这点到了崇哥儿身上,又变了样儿。
儿子更加矜贵,又是盼了多年才得来的心肝宝贝儿,后半辈子的指望,竟似变了个性子般的溺爱,简直是乱来!
“你做什么?”凤鸾瞅着外面有人影儿,出来了,推了推他,“可是外头有什么烦心事儿?”指指里面,“你别板着一张脸,吓坏姐儿。”
“嗯。”萧铎对她微笑,“我知道,难为你如此体贴。”然后说了外头的事,“回来刚得的消息,说是忠毅伯病倒了。”他冷笑,“可笑!难道他病倒了,就能吓唬住父皇不成?!”
凤鸾听了也是不痛快,蹙眉道:“罢了,等下再说吧。”
萧铎颔首,习惯性的携了她的手要往里进。
凤鸾摇了摇头,抽出身,自己先往里面进去了,然后笑道:“贤姐儿、惠姐儿,你们看谁来了。”回头对他道:“你先说话,我去给你倒一杯茶。”
等她回来,却发现整个气氛都变得肃穆起来。
贤姐儿已经放下了花牌,惠姐儿虽然手里还捏着花牌,也是一脸紧张。
凤鸾诧异道:“这是怎么了?你不会是训斥她们了吧?”怕小姑娘尴尬,赶紧把事往自己身上揽,“花牌是我让她们打的,不怨她们。”
“我没有。”萧铎尴尬的解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问了几句,就把气氛给问得严肃起来,但……,所谓严父严父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摆了摆手,“算了,我先去看昊哥儿他们。”
贤姐儿听得一愣,父王这是……,反过来要给自己和妹妹腾地方?
惠姐儿还懵懵懂懂的,露出一脸松了口气的神色。
凤鸾瞧在眼里,怕贤姐儿多想,便笑道:“王爷这是说糊涂话了,哪有父亲给女儿让地方的?知道你要做严父,所以不打扰你,咱们三个躲出去好了。”上前伸手拉了惠姐儿,“后面的葡萄已经开花了,咱们到葡萄架下面躲阴凉去。”
惠姐儿跳下流云榻,“行啊,把刚才那局打完了。”
“没问题。”凤鸾笑笑,又对贤姐儿说道:“你们只管玩儿,正好你们父王在,等下让他送你们回去,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的。”
贤姐儿微笑,但却看了看父亲等着示下。
萧铎笑得十分温和,“你们去罢。”
贤姐儿跟着起身,心下隐隐觉得,父亲在暖香坞和在葳蕤堂是不一样的,好像换了一个似的,亲切、随和,而不是那个严肃冷面的父亲了。
心底下,不免隐隐为母亲感到不平。
继而摇摇头,自己现在这是在想什么呢?所谓贤妻美妾,母亲自然是要端庄沉稳一些,凤侧妃是妾,又年轻,当然要活泼讨喜一点儿,所以父王在这边更自在吧。
收起心思,过去跟着妹妹一起打花牌。
到了晌午快吃饭的时候,凤鸾先让两位小郡主喝甜汤,自己提前过来找了萧铎,说道:“你送姐儿她们回去葳蕤堂那边,顺便吃个饭,今儿这事儿我就算办圆满了。”
至于晚上,他爱回回,爱留就留吧。
萧铎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回来再谢你。”
其实原本妻妾和睦这种事,应该王妃来周旋的,现如今娇娇肯主动打个圆场,这是体贴自己的表现,如何能不感激她?要说识大体、顾大局,满府的女人没有比她做得更好的了。
凤鸾又道:“今儿安王妃来过。”
“嗯,知道了。”萧铎点点头,出门去找两个女儿把人送回去。
端王妃原本早就忙完了,听说丈夫去了暖香坞,想着能让女儿们和丈夫多说话,便暂时没有接人。原本还想着,表妹多半会留女儿在那边吃饭,做做人情,没想到她做了一份更大的,----居然让王爷和女儿们都回来了。
惠姐儿一进门,就兴奋道:“母妃,父王要提前给我打一套首饰头面呢。”
“是吗?”端王妃微微笑着,“看把你欢喜的。”心下明白,丈夫有意加深女儿们对表妹的好感,想到此,心里不由一声叹息。
萧铎问道:“中午吃什么?”
端王妃有点歉意吗,“原没想到你们都回来,没预备,只怕要稍晚一点了。”转身吩咐丫头,“快去准备王爷和姐儿们爱吃的,快去。”
丫头赶紧领命飞快出去了。
长孙嬷嬷就住在葳蕤堂的东小院,听了前面的消息,忍不住点头赞许,“还好凤侧妃不是恃宠而骄的,知道大家和睦相处,不仅和小郡主们交好,竟然还主动把王爷给推了回来。”有点唏嘘,“到底是世家女出身,只可惜……”
可惜做了侧妃,弄得身份不上不下、不尴不尬。
然而长孙嬷嬷的惋惜只持续了一顿饭的功夫。
午饭过后,萧铎等女儿们各自回房,又问了妻子有关安王妃的事,再去看了一会崇哥儿,便抬脚出门了。
依旧去了暖香坞,长孙嬷嬷听了不由叹气,“唉,王爷这心啊,真是偏得没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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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铎能不偏心吗?本来就是偏的不说,眼下还在考核恢复感情的时期,昨儿刚捂化了一点点,要是冷了她,岂不是前功尽弃?再说了,就冲着阿鸾为人大方爽朗,肯陪两个女儿玩,肯把自己推到葳蕤堂,也得谢她啊。
因而早早的就过来暖香坞了。
一进门,宝珠悄声应了上来,“侧妃刚刚午睡下。”
“嗯。”萧铎点点头,自己在外梢间脱了袍子,只穿一身宝蓝色的中衣,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只见她一头青丝披散,像是泉水一般流淌在刺绣牡丹花的锦缎枕头上,两弯雪白搭在上头,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锦被。
想起昨夜,不由又拿了团扇给她扇风。
凤鸾正迷迷糊糊的要睡着,嫌热,想叫个丫头进来打扇,一扭头发现是他,“王爷回来了。”视线落在他的手上,不知道是疏于保养,还怎地,之前两个人闹别扭的时候,自己用金簪划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浅浅的疤痕。
萧铎以为是扇得不够卖力,加了一把子力气,“还热?”
“不热了。”她道:“你过来躺着吧。”
咦……,今儿居然有主动叫自己这等好事?萧铎闻言大喜,面上不好意思露出不着调的样子,咳了咳,“好,我躺着给你扇。”
“叫个丫头进来扇好了。”
叫丫头做什么?多煞风景啊!萧铎才不愿意,躺在她身边扇道:“没事,我力气多得很,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只是身体,不知不觉就歪斜过去了。
凤鸾睨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不能好好说话?”
“小祖宗。”萧铎坐起来笑道:“我是怕远了扇着你不凉快,还抱怨。”自己真是宠她宠的没道理,明知道不合适,偏偏做起来还是甘之如饴。想想都不明白,不知道是哪根筋犯了邪,就这么被她牵着走。
“那你别扇了。”凤鸾不好意思总拿他当丫头使唤,嘀咕道:“我不热了,你就躺着好好说话,再不一起睡个午觉。”
萧铎手上却没有停,说道:“你睡,我睡不着。”
“我说不用扇了。”凤鸾伸手去夺他的扇团扇,没抓好,结果手一滑,又抓到某个不该抓到的地方,不由窘迫,“我不是故意的。”
“哎……”萧铎又好气又好笑,“你呀,真是……”等等,怎么不知不觉就起了一点变化,“咳咳。”他没穿外袍,看着那不太斯文的地方,有点尴尬,“好了,好了,都叫你老老实实睡觉。”
凤鸾脸上发烫,嗔怪道:“你真是的。”
“睡吧。”萧铎有点无奈,“算我怕了你了,快睡。”
凤鸾琢磨着,这一次憋着,两次也憋着,别憋来憋去最后憋坏了。可是那种话自己又说不出口,只得吞吞吐吐道:“要不……,你去喝点凉茶。”
“没事儿,我歇会就好了。”萧铎把委屈模样做到最佳状态,一脸强忍之色。
凤鸾哪知道他受了自己母亲提点,在感情上跟自己耍小心眼儿?只当他真的憋得十分难受,又想着他最近一直对自己低声下气,犹豫再三,“要不,我们……”
萧铎顿时眼睛一亮,灼灼发热。
“王爷。”宝珠在外面喊道:“书房来人,说是有要事回禀王爷。”
“啪!”萧铎把团扇摔在地上,心下埋怨外面有事来得不是时候,可也不能为了鱼.水之欢,不顾要紧事啊?但看了看她,眼里露出满满的失望和不舍。
凤鸾本来就觉得自己说过头了,正好来了借口,当即催促,“王爷快去。”
“阿鸾。”萧铎实在是不死心啊,好不容易,自己才熬到让她主动开口,过了这个村回头去哪儿找这个店儿?握了她的手,央道:“你等我,晚上回来……”在她耳畔低声道:“晚上回来,咱们亲香亲香好不好?”
凤鸾只顾推他,“快去吧,说这些做什么?”
萧铎指了指自己的下面,“你瞧瞧,都这样了。”他耍赖,“你不答应,我就不出去了,耽误了正事,回头都赖在你的身上。”
“胡说!”凤鸾伸手捏住他的脸,鄙夷道:“你脸皮怎地这么厚?”
“你答不答应。”萧铎威胁她,“你不答应,我就这么挺着出门,叫你的丫头给我穿衣服,让她们都笑话你。”
“行了!”凤鸾给他逼急了,红了脸,低低声道:“晚上……,再说。”
“我的娇娇最好了。”萧铎捧着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有点欢欣雀跃的跳下了床,自己端起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大碗,然后道:“你等着我,外面的事忙完了就很快回来。”脚步匆匆出了门,留下一挂水晶珠帘不停摇晃。
凤鸾在后面啐了一口,“下.流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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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铎在外面平息了身体的欲.火,自己穿了外袍,然后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下,又是一脸肃穆冷峻的脸色,抬脚出去,急匆匆赶到了梧竹幽居。
“怎么样了?”他一进门便问道。
石应崇回道:“皇上派了吏部的周鹤龄大人,专门查处秦家二老爷私占良田和为官养外宅之案。周大人可是一心一意的帝党,不会占边儿,更不会偏袒秦家,看起来皇上这次是打算真的要办了。”
萧铎肃然点点头,“这个我看得出来。”
石应崇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萧铎的目光幽深犹如万丈深渊一般,不可测。
“静观?”石应崇有点不明白,“王爷的意思,是担心太过打击秦家那边,皇上会心疼?”更有点可惜,“可这是一个好机会……”
“不,别太过火。”萧铎摇摇头,“皇上要办秦二老爷,那是为了让秦家的人往后收敛,让太后消停,以免将来惹出大祸来。另外,这也是为君的一种手段,所谓‘大义灭亲’,正好可以笼络天下臣子的心。”
石应崇听得点头,“没错,王爷的话很有道理。”
萧铎又道:“先头太后一直对凤侧妃揪着不放,让她受了委屈,皇上能够公平公正的处置秦家,就已经是天恩难得了。若是我们一味的咬着秦家不放,落井下石,反倒会引起皇上的反感,毕竟……,秦家是皇上的母族。”
父皇他,是不可能彻底灭了秦家的。
再说,父皇还要给老七萧湛留点脸面呢。
石应崇叹了口气,“罢了,能让秦家伤点元气也不错,反正就凭秦家那几位的半吊子水,翻不出大风浪。”继而低声,“倒是那边……”指了指安王府的方向,又指了指东宫方向,“这才是要紧需要应付的,且得打起精神来。”
“嗯。”萧铎道:“咱们两个说不清楚,你去把张自珍几个都叫过来,咱们大家凑在一起合计,务必要商议一个妥帖的方案。”等人走了,自己坐在椅子里面沉思,不免忽地想到,----张自珍还是阿鸾和凤家举荐的,另外好几个幕僚也是,说起来凤家一脉对自己助益良多。
希望……,到最后那件大事能够办成!
端王府的书房内一群人私语密议,而外面,忠毅伯府则是一片混乱。
忠毅伯被气得晕倒以后,下人赶紧请了大夫过来,诊了脉,说是激怒气血攻心,确认并没有性命之虞,开了几幅调理的房子。忠毅伯夫人急得团团转,等安置好丈夫,便赶紧穿戴整齐进了永寿宫,找到太后哭诉,“太后娘娘,了不得,秦家这下要大祸临头了。”
秦太后听了,气得浑身乱颤,“皇帝呢?皇帝怎么会让人去查秦家?!皇帝居然一直瞒着哀家!”她急忙喝斥宫女,“快!快把皇上叫过来见哀家。”
“姑母。”秦德妃皱眉,“皇上这会儿是不会来的。”
“不会来?他敢?!”秦太后不可置信道。
秦德妃一向有些嫌弃姑母蠢笨,----皇帝此举,分明就是被之前姑母搅和闹得,存心要给太后和秦家一个教训,同时也是臣子们一个交待。他要用查处秦家,来换得天下臣子的心,换得公平公正的英明圣君之名,怎么可能过来听姑母胡搅蛮缠?秦家不会有大事,但这次肯定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自己早就劝过,叫姑母不要目光短浅跟一个凤氏过不去,她不听,这下可算是惹出麻烦了。眼下见她还是冥顽不灵,也懒得劝,等姑母吃了这会的教训,往后自然就会消停了。
秦太后正在火头上,生气道:“快!快去把皇帝给哀家叫过来。”
宫女迎着头皮飞快去了,没多会儿,灰头土脸回来,“奴婢连内宫都出不去。”又道:“奴婢让人去了金銮殿递话,说是皇上正忙着,和大臣商议要事,等空了再过来看望太后娘娘。”
如何?秦德妃眼里闪过一声讥讽,怕被发现,飞快的垂下眼帘。
秦太后先是被噎住瞪圆了眼睛,继而哭天抢地的,拉着忠毅伯夫人一起诉苦,“儿大不由娘啊!皇帝已经不是小时候的皇帝了,不听话……”
“太后娘娘!”秦德妃差点急得跳起来,打断她道:“皇上先是天下人的皇上,然后才是姑母的儿子。从孝道伦理来说,皇上该敬着姑母,可从江山社稷来说,皇上才是这天下之主。”忍不住有了一丝怨怼,“诸如皇上不妥的话,姑母往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好歹替秦家想一想啊。”
秦太后指着她发抖,“你、你敢教训我?”
秦德妃“扑通”跪下,气得给她磕头,“请太后娘娘怜惜妾身,上次皇上清清楚楚的说了,若是妾身不能陪好太后娘娘,让你老人家再为宫里的事操心,就让妾身别做这个德妃了。”知道太后有点左性,不敢强劝,只做委屈哭道:“太后娘娘,你就让妾身再多做几年德妃罢。”
忠毅伯夫人也慌了,什么……,皇上还对女儿说过这样的话?哎呀,那是不能再惹皇上生气了。反正都是庶子闹出来的事儿,是他不对,可千万别连累了秦家嫡支,因而忙道:“太后娘娘,德妃娘娘说的话有道理,咱们还是别惹皇上生气了。”
秦太后还不肯罢休,恨恨推开她二人,“你们胆小怕事,仍凭被别人欺负,哀家可是不怕!”她忿忿嘀咕,“哀家还不信了,皇帝是哀家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外头一个小太监晃头晃脑的,面色焦急。
秦德妃巴不得现在有个事情打断一下,否则太后不知轻重,去和皇帝闹翻,那秦家可是真的没有救了。
当家喝斥道:“有何事?赶紧进来回禀。”
小太监一溜小跑进来,急急道:“皇上怒斥安王殿下酒后失德,强占宫女,有辱皇室体面和斯文,再加上一些其他罪状,然后、然后下旨……”
“下旨怎么说?”秦德妃心头乱跳,皇帝这一次是要雷厉风行了吗?要是安王处置的凶,秦家的处罚也不会轻的,急得催道:“你倒是快点说啊!”
小太监还在震惊胆颤中回不过来神,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不要说错一个字,“皇上下旨,将安王贬为安郡王!”
“什么?”殿内几名女眷都是大吃一惊。
秦太后一下子软坐在椅子里,喃喃道:“皇上这次……,可真是不手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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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郡王府内,才刚把安王府的匾额给摘下来。
安王妃,哦不……,现在已经是安郡王妃了,正在屋里大哭,“都是你!都是你不知轻重惹得祸事儿!连累一家子都矮人一等,往后我见了妯娌们,还要行礼,你叫我这张脸往哪儿搁?”
安郡王垂头丧气的坐在旁边椅子里,原本想着,父皇只会训斥自己几句,最多罚自己一年爵位恩赏之类。断断没有想到,父皇这次居然下这么重的手,竟然直接削了自己的王爵,弄得自己成郡王了。
安郡王妃呜呜哭了一阵,又骂,“什么狗屁小行宫宫女,狐狸精,扫把星,趁早拿绳子勒死了事!”
“死死死,杀杀杀!”安郡王烦躁起来,“你还嫌不够乱呢?要是这会儿那小行宫的宫女死了,岂不是被我逼死的?岂不是又添一条罪名?你想谋杀亲夫,就只管去吃醋惹事吧!”
安郡王妃被丈夫吓住,半晌了,哭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又恨恨道:“我都已经去找老六媳妇赔不是了,还送了东西,他们怎么还是这般不依不饶?黑了心肝挨千刀的,非要逼死我们才甘心吗?”
安郡王滚圆的身子陷在椅子里,想不明白,喃喃道:“就算老六不依不饶,那也得父皇点头才行啊。我……,我不过是睡错了一个行宫宫女,不对,还不是行宫的,小行宫那地界儿,父皇根本就不会去。”心下大感冤枉,“就为这么一点破事儿?父皇居然下狠手,夺了我的王爵!”
不由捶胸顿足,天又热,只觉得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
直到过了一些时日,安郡王才慢慢打听出来,他这是撞枪口,----被皇帝的怒火给迁怒了,皇帝拿他杀鸡儆猴,所以才会下如此狠手。等他知道背后的真实原因后,不由气得肝疼,可是肝疼也追不回自己的王爵,不免暗暗恨上那个让自己倒霉的人。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下先说安王被贬为安郡王的消息,传到了端王府,……真是大快人心!凤鸾没明说要庆祝,只是高兴地让人拿了好酒出来,道了一句,“挺好的,往后见了面,不用再行大礼喊安王殿下了。”
萧铎亦是痛快,“该!父皇这次可真是没有手软。”
凤鸾跟着乐了一阵,然后问道:“秦家和安郡王的事算是暂时了了,可那天……”往上指了指,“恭嫔娘娘宫里的火,就这么没有下文了?”
“我的乖乖心头肉,你不用担心这个。”今儿萧铎心情特别好,前面朝堂的事让他爽快了一把,等下晚上不是还要……,嗯哼,所以说起话来特别肉麻,“起火的事我心里有数,父皇心里也有数,一直不发作,大概是在等那人主动承认罢。”
“啊?”凤鸾没听懂,撇嘴道:“谁会这么傻啊?还主动承认?!皇上未免也想的太……”太天真不好说出口,“太仁厚了吧。”忍不住担心道:“万一那人一直不承认呢?你们到底有没有抓到证据,别就这么算了吧。”
萧铎勾起嘴角,眼中光线蕴含着某种成竹在胸的笃定,“你放心,这一次那人是跑不掉的,拖得越久,只会让皇上那边越发生气。”某人自以为聪明无比,不光算计了阿鸾,还把不敢拉扯的人拉扯进来,父皇不会轻易放过的!
很好,就等着他们自乱阵脚了。
凤鸾觉得他眼神飘来飘去的,不知道又在算计谁,便不理他,只顾低头喝酒。
萧铎走了一会儿神,然后见她闷声儿不吭,一杯接一杯的喝,原本想要劝一劝,继而又忍住了。等她喝醉了,才好那啥……,因而不但不劝,反而耍起了小心机,故作豪爽哈哈大笑,“来,今儿我们不醉不归。”
于是不醉不归的结果就是,凤鸾喝醉了。
然后匆匆洗漱完毕,稀里糊涂就被他抱上了床,胃里的饭菜还在消化,某人就厚着脸皮贴了上来,“娇娇,你今儿白天答应我的。”俯身亲她,伸手细细挑.逗她,趁着她晕乎乎的,然后跟剥粽子一样动作利落,解除一切障碍。
“哎……”凤鸾醉眼惺忪,双手抱在胸前挡住春.光,抱怨道:“我发觉了,你、你刚才故意哄我喝酒,把我灌醉……”
小傻瓜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是不是不晚了点儿?
萧铎一面好笑,一面含着她脸带桃花的模样爱不释手,亲来亲去亲不够,只恨不得一口吞下去。说起来,不怪自己,也不想想憋了有多久了。好大一块美味的鲜肉整天在自己面前晃荡,偏偏吃不着,又不敢去吃别的,早就把火苗给憋得足有三尺高。
今儿能得偿所愿,嗯哼,那自然是要从里到外吃干抹净,连汤水都不剩下。
萧铎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亲了半晌,忽地丢下她,披了外袍,吩咐道:“阿鸾想喝蜂蜜水,去那一罐子蜂蜜过来。”
宝珠回道:“奴婢把水兑好端过来吧。”
“叫你拿蜂蜜就拿蜂蜜,哪儿这么多废话?!”萧铎不耐烦道。
宝珠不敢再问,赶忙去让人拿了一小罐蜂蜜,并温水、碗盏,一起放在托盘里面捧了过来,结果人家只拿了蜂蜜就走了。
哎?这是个什么意思?!干吃?
里面凤鸾也是不解啊,自己什么时候说了要喝蜂蜜水了?刚才本来就喝醉了,又被他揉搓亲吻的浑身绵软,正在飘飘然,见他突然丢下自己跑出去,还胡扯八道要什么蜂蜜,不由羞恼交加。
这人……,逗弄自己很好玩么?
萧铎拿了蜂蜜进来,爬上了床。
凤鸾恼羞成怒,“你走开!走了就……,不准再上来。”气恼的扯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条锦缎毛毛虫,“我要睡觉了。”
“娇娇,我哪里舍得走啊?”萧铎坐在床边,拧开了蜂蜜罐子,然后瞅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琢磨着,到底要从哪里下手呢?
“你想做什么?”凤鸾惊疑不定。
“好娇娇,让我给你抹点蜜。”
“胡说!”凤鸾吓了一跳,“蜂蜜哪能抹在身上?黏乎乎的,才不要。”
“不怕。”萧铎笑得带了几分邪性,抠了一大团蜂蜜,往那粉色的脸颊上轻轻画了一笔,又一笔,再一笔,竟然写了一个“女”字,口中还念念有词,“娇……”
凤鸾那肯让他继续写下去?赶忙四处乱躲,一面抬手阻挡,一面啐道,“你再欺负我,我可要真的生气了。”有点小委屈,“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不是欺负你。”萧铎上前抓住了她,压在身下。
凤鸾嘤嘤道:“你这还不是欺负啊?黏死了,快让人打水给我洗干净。”
“不用,等下我给你洗。”萧铎强忍了身下的血脉贲张,继续给她涂抹蜂蜜,从脸上一直涂到脖子,再涂到香肩,“别担心,我一准儿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
“你、你疯了。”凤鸾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偏偏挣不脱。
“好娇娇,我给洗干净。”某人扔下蜂蜜罐子,兴致勃勃捧起她的脸舔了起来,舔的一脸口水,再咂咂嘴,“好吃,真甜……”然后继续,从脸往下,再往下,一直再往下,伴着蜜糖一路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