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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是里正得!村民纷纷让开道路,喊道:“甲正来了,甲正来了!”
杨涵瑶听见里正的声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可就这一个恍惚,那何氏却对李德仁的声音置若罔闻,她已经气疯了。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被人整治得这么狼狈,今个儿要不扇杨涵瑶几耳刮子,她怎么也消不下这口气。
于是只听见“啪”得一声脆响,只见柳芸娘挡在杨涵瑶跟前,身子晃了几晃,随即站定,脸上红红的五个手指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何氏虽然身材瘦小,可平日里也会下田做农活得,这一巴掌又是在她极怒之下扇下去的,那力量可想而知了。
柳芸娘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股血腥气回荡在嘴里,一丝鲜血顺着她嘴角溢了出来。
杨涵瑶一看,这下是真得怒到极点了。欺负她可以,但绝对不能欺负她的人!
盛怒之下,只见她的小脸涨得通红,极怒之下反而脸上露出得不是龇牙咧嘴的凶样,反而是一种笑,一种能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发寒的冷笑。
她冷冷地瞅着何氏,在这一瞬,就连李德仁都感到骨子里发寒。
这个十岁的孩子,身子还没张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瘦小。可那目光,那目光里透着地是一种居高临下,睥睨天下的气势。
在这一刻,李德仁觉得那瘦弱的身影在瞬间变得高大,让人不敢直视,那是一种上位者带来的压迫感。
正如前文所说,法制盛世年代培养出来的人,她具有着这个时代普通民众所没有的自信与傲然。
这个小小的李家村,哪怕是里正,哪怕他也喝过几年墨水,可和杨涵瑶比起来,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气息是无人可比拟的。
杨涵瑶就那样冷冷地瞅着何氏,何氏也被她这目光看着心里直打怵,那是一种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的目光。
在这一刻,何氏甚至觉得,就算是自己那便宜亲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气势。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结了,所有的人都被杨涵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给压倒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被这么一个孩子给压制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唯恐下一秒,这位主就变了脸,做出让人惊恐的事来。
过了许久,或许只是几秒的时间而已,可众人却觉得仿似过了百年般那样漫长。
“你惹到我了。”
杨涵瑶还略显稚嫩的声音带着一股无可比拟的冷冽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何氏的心莫名地一颤,替杨涵瑶挨了一巴掌的柳芸娘心也随着杨涵瑶的声音为之一颤。
她有种异常的感觉,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涌来,她忽然觉得鼻子发酸,有种想哭的感觉。
杨涵瑶拨开柳芸娘,一个跨步走到何氏跟前,抬头注视着何氏的双眼,再次说道:“你惹到我了。这次,你真得惹到我了。”
随着杨涵瑶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得时候,众人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
李德仁到底是里正,也喝过点墨水,随之反应了过来,他以为杨涵瑶要反手打何氏了,忙喊道:“杨家大姐儿,莫乱来!万事有老夫!”
就在众人也以为杨涵瑶是要去打何氏的时候,杨涵瑶却出人意料地退后一步,依旧保持着那冷如寒冰的目光,淡淡说道:“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李德仁闻听此言,心中一凛,这是女诫中的“妇行”篇。杨家大姐儿此刻拿这个来说话,显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学。
他看向何氏,心里微微叹气,恐怕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何氏虽然不讨人喜,可李三一家在这李家村也是有些地位的;再者,他作为里正,断没有道理过份偏袒着一个外乡人。
虽然他也很想拉近与杨家的关系,可按照他的想法,无非也就是和下稀泥,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可看这杨家大姐儿摆开得这阵势,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不给出个满意的交代,看这位大姐儿的性子是个烈得,恐怕会闹僵得很难看。
杨涵瑶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许多人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目光在李德仁的脸上停顿了下,见对方竟然微微避开自己的目光。
杨涵瑶冷冷一笑,收回目光,又看向何氏,“何氏!”
这回她连婶子都省了,直接称呼何氏,可这一声“何氏”居然震得那泼妇一阵胆寒,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妇之四德你可做到了?”杨涵瑶冷哼着:“你背后嚼舌根,诽谤生事,挑唆乡间邻里和睦,贪财好吃,生性愚暗,像你这样无事生非,毫无妇德可言的女子,怎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你,你浑说什么?”何氏被杨涵瑶这一顶顶大帽子扣得人都晕头转向了,一时间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我浑说?”杨涵瑶冷笑一声,手举了起来,指着四周村民说道:“你眼睛莫不是瞎了?你看看周围这些人,若不是惧怕你家李三的淫威,有几个人愿意真心与你往来?”
“才,才不……”
“你别说不是!”杨涵瑶大吼一声,根本不给何氏说话的机会,她手指着何氏的鼻子说道:“今个儿你就为了跟我讨要一些吃食,讨要不成就在这里撒泼耍赖,居然还敢打人!翠花,芸娘,来,帮我把这无耻撒泼的妇人给捆起来,交到县衙,由那衙内的老父母替我们做主!”
“你,你们,甲正,甲正……”何氏连连向后退着,这时她终于看见李德仁了,这下犹如在汪洋中抓住了那救命的稻草,她忙扑到李德仁身边,哭喊着说道:“甲正啊,甲正啊,您可要为我,为我做主啊!”
李德仁眉头皱得紧紧地,虽然不待见何氏,可这事儿传出去,对村里的名誉也是有影响地。
往小了说,是何氏失德,跟小孩子讨要吃食不成就耍泼撒赖,这说出去已是贻笑大方。
可要往大了说,外一有心人多一琢磨,就成了他们李家村容不下外乡人,合着伙欺负外乡人了。
这要传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得,以后谁还敢把闺女嫁到这村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事儿发展到那一步!
“杨家大姐儿,杨家大娘,切莫生气,切莫生气!有老夫在此,不用劳驾那县衙的老父母,老夫自会为你们做主。”
杨李氏颤颤巍巍地走到李德仁跟前,做了个福礼说道:“李甲正,您是个公正得,老婆子自是信您。李甲正您可要为我们大姐儿做主啊。”
杨李氏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说道:“老婆子与我那死鬼老头子自落脚到你们李家村,承蒙老里正的照顾,我们这流落外乡的可怜人便在这儿扎了根。”
“老婆子自问,来到这李家村后,一直安守本分,邻里邻间地也甚少起口角,在这住这么多年了,很少和谁红过脸。”
边上村民听了纷纷点头,有人忍不住说道:“老杨家的人是厚道。来这几十年了,不管是以前的老杨头,还是杨秀才,杨大娘,还真没和谁红过脸。”
杨李氏抹了一把泪,又继续说道:“可唯独这何氏。上回她借钱给老婆子度过难关,老婆子一直记着她的情,可后来的事儿,大家都一个村得,大家也都知道,我家姐儿为啥跟她红了脸。”
“可这何氏却在背后四处瞎说八道,说我家姐儿是狐妖上了身,不然怎么说话不结巴了?大伙儿,你们听听,这像人说得话麽?难道她还巴着我家大姐儿一辈子好不了了?”
“杨老太婆,你胡咧咧个啥?我啥时说过这话了?”何氏这会儿见里正挺身而出了,底气顿时又回来了。
李德仁瞪了一眼何氏,沉着脸说道:“何氏,你给我退一边去!”
“唉,凭什么呀?!”何氏瞪着眼,可看到里正那阴沉得脸,剩下的话顿时又缩了回去,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杨李氏,退到一边。
杨李氏一听何氏这话,更是气恼,她一步上前,死死地盯着何氏冷声说道:“你没说?姓何得,你敢指天发誓地说你没说过这话吗?你没说过这话,难道是我老婆子自己编出来得?”
“那可没一定。”何氏小声嘀咕着。
“哼!”杨李氏冷哼一声,腰板挺得老直,她高声说道:“我老婆子要是冤枉了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何氏,其实好多人心里跟明镜似得,这何氏就在他们面前说过这话,这会儿子人家杨老太太都发誓了,看你何氏怎么下台!
杨李氏又继续说道:“李甲正,您不知道,当时我听到这话,老婆子气得呀!气得就想去找这何氏问个明白,还是我家姐儿拉住了我,她跟老婆子说,嘴巴张人身上,何氏要说就让她说去吧,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犯不着再去问了,免得又生事,都邻里邻居得,闹僵着也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