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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洛看着眼前硕大鲜红的冰糖葫芦,顿时怔住,脸色渐渐变冷。为什么会它会出现?
秦微遗颇有些得意的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他记得返回京城那天,温子洛曾看着车帘外的冰糖葫芦出神,现在拿给她应该错不了。温子洛表面成熟,可心底到底还是有些许的天真。喜欢冰糖葫芦的人,再怎么冷心冷面又能冷到哪里去。
可秦微遗永远不知道的事太多,自以为对的,往往那是在温子洛心头添上一刀。
前世,给她耐心做冰糖葫芦,让她沉浸在幸福的,是害她的独孤西谟。而今世,清风也曾想给她冰糖葫芦,却被她无情拒绝,成为心头的一个遗憾。
冰糖葫芦这东西,她要不起。而她,也早已过了迷恋冰糖葫芦的年纪。
温子洛抬眸平视前方,伸手将秦微遗手中的冰糖葫芦推倒一边去,语气未变,只淡淡道:“说了腰牌的事,那你为何要装醉?”
秦微遗看着手中杯温子洛推回来的冰糖葫芦若有所思,温子洛仿佛是不喜欢这冰糖葫芦,好似在逃避什么一般。
但一串冰糖葫芦有什么好逃避的。
秦微遗悻悻然的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他原以为她会是喜欢的。看来事实并不是这样,那她那天为何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车帘外的冰糖葫芦?
也许他终究还是不够了解温子洛。她像是一坛酒,越品越让人深陷其中,欲要探个明白。
秦微遗轻咳一声收起手中的冰糖葫芦,道:“你不是想让温子初娶红妆么?可是独孤谟乾这老狐狸对于温子初的婚事早有打算,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所以以你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达成目的。你我是盟友,你达不成目的自然也是我达不成目的,所以我装醉帮了你一把。”
“帮了我一把?”温子洛转头看着秦微遗,重复道。秦微遗为什么会这样做果然是如她所料。可是秦微遗装醉与帮她又有什么关系?
温子洛垂下眼睑,浓而长密的睫毛遮住流转的眸光。秦微遗装醉后……
皇后!
温子洛刹那之间想明白了些许。在秦微遗说了那些醉话后,皇后便主动要求将红妆收为自己的干女儿。这前前后后若不是皇后,独孤谟乾怎么可能会点头让红妆成为温子初的平妻。
这么说,一直以来支持秦微遗的是皇后?
温子洛狐疑的看着秦微遗,他和皇后是什么关系?秦微遗借太子一党与七皇子一党的对持之势发展自己的势力,而皇后可是太子的亲娘啊,她怎么可能会帮助秦微遗而去削减自己的势力。
可种种迹象都表明皇后和秦微遗之间有说不清楚的关系。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还是有什么误导了她的判断,所以会得出现在这个看起来竟然有些荒谬的结论。
秦微遗执起小茶几上的茶盏斟了两杯,递了一杯给温子洛,笑道:“有些事,虽然你我是盟友,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我们两个总不可能好的连一点儿私密的空间都没有。”
温子洛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了一下,只冷声道:“秦大学士你在子洛面前说话如此不正经,若是传了出去,倒是辜负了你平日里的儒雅形象。”温子洛看着秦微遗,仍旧是儒雅高贵的模样,可是眸光之中的狡黠,竟然让温子洛有种妖而似魅的感觉。
独孤西谟虽会演戏,可是那浑身的冰冷却是真实的。但秦微遗整个人虽然灿若朝阳,却没有一点是真的。
秦微遗放下茶盏,笑道:“你若是不说出,谁又会知道。不过你若是说出去了,估计也没有人会信,况且你根本就不会说出去。”
温子洛懒得再理会秦微遗此时的油嘴滑舌,听着外面积雪在压迫下发出的咯吱声,心中算着也快到丞相府了。
“在背后帮助你的人皇后?”
秦微遗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漫天飞雪,此时万家灯火都已经熄灭了,可是路上还有两个没有回家的人。
车窗外的冷气阵阵袭来,温子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低垂着眸子再不发一言。
秦微遗瞟了一眼,终是放下帘子,笑道:“这个么……就算你猜对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不过你记住,不论谁是在背后相助我的人,于我们的盟友关系只有利而无一害。”
温子洛听着外面车轮辘辘声停住,知道已到丞相府门外。
细想之下,如此判定会是皇后到底也太过草率,况且她也着实想不通皇后为何会去帮助一个自己的敌人。况且如果将温子初的婚事给搞砸,让温子初娶了毫无权势身份的红妆,于她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温子洛深吸一口气,总有一天,她会慢慢查出来秦微遗背后的那个神秘人是谁。
她,不急。就像是对付如姨娘一样,循序渐进的来,总一天会是如姨娘所以风光消失不见的日子。
“秦微遗伸头看了看外面,回身道:“丞相府到了。”
温子洛点头道:“我下车了,多谢你的马车。”
温子洛起身掀开车帘欲要下车,然而一股力突然将她往后拉。
温子洛重心失稳,猛然朝身后扑去,只感觉落到一个温暖的胸膛之上。温子洛一抬头,便看见秦微遗坚硬却又不失柔和的下巴。
秦微遗低头看着怀中眸色愠怒的温子洛,只道:“为何谢马车而不谢我,我可是这马车的主人。”
温子洛冷冷的盯着秦微遗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欲要起身离开,而那手上力气却加大,根本无法离开。
温子洛只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仿佛是没有听到秦微遗的话一般,毫无要回答的意思。
秦微遗讨了个没趣,温子洛便是如此,让你想要靠近,可是一旦靠近想要再进一步却仿若是登天之难。她浑身的冰冷无视与尖刺足可以将人拒之千里。可他为何偏偏却是越发的放不开手了。这痛,似乎让人痛的心甘情愿。
秦微遗摇头自嘲一笑,他怎能有这样的感觉。他是一个成熟的男子,不可能再装作不明白自己如今的心思,可他从一出生开始,便注定不能动这些心思。这,便是命,他秦微遗的命。就连他的名字也在时刻提醒着自己,他的使命。
秦微遗眉头蹙了又慢慢松展开,盯着怀中的温子洛好一会儿才渐渐松开手,只道:“回去后自己小心,这几天我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你。”
温子洛顺势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软座上的秦微遗,冷声道:“你有武功有力气我比不过你,可是若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去寻另外的盟友。我温子洛并不是非要你这个盟友不可。秦微遗,你可明白?”
温子洛尽量压住心底的怒气,她怎能让人如此轻薄了去!与任何男子的每一次接触,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与独孤西谟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明明是一场场如此温馨的梦,却是一个个陷阱。什么都是假的,所谓的****,不过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
而她,早不需要这样的空欢喜。她现在要的,是能抓在手中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权势!
秦微遗站起身,颀长的身子根本无法在马车内站直。秦微遗弯腰低头对温子洛道:“夜深了,你该进府了。所谓一日为盟友,除非弹绝鸟尽,那么永远都是盟友。”
秦微遗着实是想不通,现在还有谁能够取代他成为温子洛的盟友。朝中有权有势的虽多,可要么是保皇党,要么早就在七皇子与太子之间做好了抉择。温子洛她,还能打谁的主意。可是温子洛认真的神情,让他不得不信。
温子洛轻哼一声,对秦微遗的话不置可否,径直走出去跳下马车。温子洛跳得又急又快,脚被狠狠的崴了一下,但还是头也不回的踏着积雪朝前走去。
无霜见状,急忙道:“小姐,先让我给你揉一下,不然待会儿脚踝就肿了。”无霜说罢,赶紧弯下腰将温子洛的脚放在手中捣鼓。
温子洛猛吸一口气,这哪里是揉,一刹那的痛几乎让她毫无防备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温子洛再次踏上白雪,脚上的疼痛消散,站在门外,扣了扣铜环,等待下人来开门。
秦微遗看着温子洛单薄的身子在漫天飞雪中执着坚强的站着,毫无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思,终是放下车帘,对那小厮道:“回府吧。”
秦微遗看着自己的手发怔,就在刚才她还在他怀中。
秦微遗叹口气,再次自嘲一笑。在他不过十四岁时便已经有了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
女人是娘亲让他早有,孩子也是娘亲让他早生,不过是害怕万一他死了,那香火可就断了。
只要香火不断,那么便有希望反击。
娘亲常对他说:“遗儿,这是你的命。”
这是,他的命。所以,一切的妄想都不应该有。就像那年,懵懂的他喜欢和一个女孩儿说话聊天,结果第二天那个女孩儿的尸体便从井里捞了起来。
白雪纷飞,点点稀零。宽阔的路上,唯有街边闪烁殆尽的油灯光。
真正的寂寥的时候,原来连看一眼万家灯火都是奢侈。
温子洛颇有些疲惫的靠灰白的青砖上,看着相府屋檐上雕刻精致的白松小象出神。相府内,这几天怕是别想有安稳的觉睡了。摇头看天,无星无月,只有漆黑的夜幕,无边无际。
过了一会儿,大门才缓缓打开。
只见张妈妈手里提着灯笼,木着一张脸对温子洛道:“老夫人叫你现在去怡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