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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红裳所料,老太太看倩芊走了,口气也立时冷了下来:“媳妇儿,我的意思你刚刚可能是没有听明白。我现在再说一遍,你听好了。我让画儿到你们房里去伺候一鸣和你是真,不过却不是让她去做一个一等的丫头,我的意思是让你给她开了脸,先这样收到一鸣的屋里,如果日后她有那个造化给我们赵家生个一儿半女的,那么就赏她个姨娘的名份也算是对得起她了。媳妇儿,你的意思呢?”
红裳听了以后没有抬头,平心静气儿的说道:“刚刚儿媳是领会错了老太太的意思,是儿媳的不对。”红裳说完稍稍抬头看了一眼画儿:“至于让画儿到我们房里伺候的事情,老太太先不要急着问儿媳,是不是应该先问一问画儿的意思呢?”
画儿同意了,还有赵一鸣呢,红裳心中暗道:赵一鸣应该不会同意的吧?前几日刚刚说好的。
红裳知道自己硬抗是不可能的,不同意三个字也最好由赵一鸣来说,不然由画儿来说也可以,自己最好是不要说出口来——只要让老太太知道自己不同意就够了,说也说不得的。
老太太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画儿:“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刚刚已经先同她说过了,这样的好事儿是我心疼她、抬举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还能不愿意?难不成还有人不愿意做主子,情愿做一辈子奴才的?媳妇不必担心。只要你同意就好——女人啊,贤惠是最紧要的。”老太太最后还点了红裳一句。
老太太当然早早就看出来了画儿的不高兴,但她不当回事儿:画儿是个丫头,亲事儿自然是由主子做主;听到红裳用画儿做错口后,老太太便用话封了画儿的口:你如果说不愿意。就是不识抬举了!
画儿满心满口的苦涩,她听完老太太的话后,也只能先对着老太太叩了一个头,然后稍稍侧脸看向了一旁的红裳。
红裳目光坚定的看着画儿:以眼神来告诉画儿,如果你不想做个通房,你自己也必须有所挣扎才可以——不然,红裳代画儿出头也师出无名啊。
画儿看明白了红裳的意思。她知道只指着夫人一力救她也是不太可能的。自己也要表明了立场才行。
画儿咬着唇:今日自己就算是和老太太撕破了脸儿,最坏的下场也就是被老太太一气之下配了小子或是赶出府去,这两样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她决不与人做小!想到这里画儿下了决心。
红裳知道由画儿亲口表明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现在只凭她自己要阻制赵一鸣收屋里人,没有画儿的配合是不可能做到的——红裳已经想好了,事后要快快安排画儿出府。让画儿到庄子上去或是配户好人家都可以。画儿今日得罪了老太太,再待在赵府决不会有好日子过。
画儿正要开口时,门外传来丫头娘子们请安的声音:“老太爷安,老爷安。”
红裳与画儿松了一口气儿:画儿不必亲自开口驳了老太太是最好了。而绿蕉也松了一口气儿:画儿应该不会在今日被收房了吧?
老太太变了脸把话说清楚后,红裳没有直接驳回老太太的话,让绿蕉又看到了希望:夫人还是要听老太太的话,她的事情由老太太做主十拿九稳;所以,她的担心就又变成了画儿会不会被收房了——绿蕉既然认定自己能够被赵一鸣收房,那她绝不想画儿能被收了房争她的宠。
老太爷与赵一鸣一前一后进了上房,看红裳与画儿一立一跪似乎在对老太太回话的样儿。老太爷的眉头便微微一皱:自己的老妻他是知道的,如此模样怕又在找儿媳妇什么麻烦吧?
老太太已经站了起来,老太爷对她点了点头坐到了左上首,老太太等老太爷落座后又坐了回去。红裳上前给老太爷请了安,老太爷道:“媳妇你坐吧,立着做什么呢。”
红裳看了一眼老太太答道:“媳妇正在回老太太的话。”
老太爷转头看向老太太:“我正要问呢,你们正在说什么?”
赵一鸣自打进屋。便感觉屋里的气氛不对,只是不好开口相问,同老太太请过安便坐在一旁;听到老太爷问了出来,赵一鸣先看向了老太太,看老太太张了张口又闭上了,便看向了红裳。
老太太原想实话实说,但又怕被老太爷当面说个不是,她的脸上更加挂不住了。老太太看了一眼红裳,示意让她回老太爷的话。
红裳看老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现在她不仅仅是生气,似乎还有了一丝担心的神色。
红裳欠了欠身子:“回老太爷,老太太要把丫头画儿送给媳妇听用。”红裳还是避重就轻的回了话——如果老太爷能就此把画儿的身份敲定,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太爷与赵一鸣听了都有些疑惑:送一个丫头不用弄得屋里如此紧张吧?老太爷与赵一鸣的目光一对,两个人几乎同时想明白了送丫头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爷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送个丫头给儿子不算什么,只是现在送就有些太过着急了,传了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就算是着急抱孙子也不是这么个急法。老妻啊,总是急脚猫一样,一时也等不及。
既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老太爷也就不准备开口了:这样的事情儿子应该自有主见,自己一说话就是打了老妻的脸——虽然老妻做事儿总让他有些恼火,但妻子的脸面就是他的脸面啊。
赵一鸣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以后,看老太爷不准备开口说知,便上前给老太太躬了躬身子:“儿子谢母亲对裳儿的关爱,老太太调理的人儿一定能帮裳儿料理不少事情,如此一来裳儿省心不少,正可以多多陪陪儿子;”说到这里,赵一鸣笑了一笑:“老太太也就能早日抱上孙子了,想来老太太就是这么想的吧?都说知子莫如母,做儿子猜母亲心事儿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老太太听完赵一鸣的话,张了张口想反驳,老太爷却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儿,她转头看向老太爷时,老太爷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老太太话已经到了嘴边儿只能又咽了回去。
老太太改口道:“我也是看你和媳妇太累了,所以才想把画儿给你们。做母亲的心啊,总是担心儿女们受累受苦。你们刚一回府时,我就有这个意思,只是一直没有说开罢了。好了,日后画儿这个丫头就归到你们房里吧,你们夫妻想怎么安排她,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老太太说了一句活话儿:画儿的身份,你们看着办吧。老太太也不傻,她当然猜出来赵一鸣已经明白画儿送到他房里是个什么身份了;既然儿子装糊涂,老头子也不说话,画儿的事儿老太太已经不好再向红裳施压了——不然,惹得儿子不高兴,再惹得老太爷恼了,她也没有好果子吃不说,面子更是没有一分了。
老太爷看画儿的事情说完了,便把茶钟儿一放说了一句:“摆饭吧,我和一鸣都饿坏了。”于是一家人便坐到了饭桌前用饭,老太太勉强用了半碗饭便说饱了——画儿的事情使得她在儿媳妇面前跌了这么大的面子,让老太太心里很不舒服,哪里能吃下得很多东西?
老太爷也没有多说什么,一顿饭用得有些沉闷。用过饭后,只吃了一钟茶,赵一鸣便拉起红裳来告退:“父亲今日也劳累的很,我们这便告退,父亲和母亲也好早早歇下。”
老太爷抬抬手示意赵一鸣和红裳可以走了,老太太看了看老太爷的脸色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红裳看老太爷与老太太都没有说什么,便起身福了一福随赵一鸣回房了。
红裳和赵一鸣一走,老太爷也放下了手上的茶钟儿:“夫人,你刚刚是不是让媳妇收了那个丫头做一鸣的屋里人?”
老太太点头:“是啊,没有什么不行吧?看看我们一鸣都大多了,我们像他这个岁数时,一鸣都十几岁的样子了,但现在呢,我们的孙子连个影儿也没有呢。”
老太爷一叹:“夫人,我知道你心急抱孙子,但也不能这么一个急法儿。再说了,你要送儿子屋里人,也不应该找媳妇说,你找儿子说多好?媳妇那里让一鸣去说,这才是正理儿嘛。”
老太太撇嘴:“还让一鸣去说?夫君你是不知道啊,你还一直说媳妇是个识礼知礼的人儿,她今日对于一鸣收个通房丫头的事情,都三推四阻的,哪有半分贤良的样儿?我的老太爷,你啊,这一次看错了人喽。”
老太爷听得眉头皱了一皱:“媳妇不同意一鸣收屋里人?”
老太太整理着左边的衣袖:“可不是嘛,你们进来时,我正同她说道理呢。唉,这媳妇啊,就因为出身商贾之家,哪里真懂得礼教?我看她平日里也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
老太爷听了半晌没有说话,一会儿才道:“明儿我再同一鸣说让他收了那个丫头到房里吧,嗯——,等媳妇拜过了宗祠再收了那丫头就好;让一鸣去同媳妇说,如果她真得不同意,我自会好好教教她——我们赵家不能有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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