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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琬棠,我前头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周沐卿,二哥周南续。我的父亲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我的母亲是个小富婆,嗯...这是我父亲说的。
我父亲还说我是镇国公府的珍宝,原因就是我是国公府上唯一的女儿。因为分出去的大伯父家只有一个儿子,常年住在田庄上偶尔才回来的五伯父家也是连生三子而未得一女。
父亲为此在我出生满月之时向新帝请折,为我请封了一个寿安县主的封号。
祖父祖母和父亲都极疼爱我,舅舅舅母和外公更是把我宠得没边了,哥哥和堂兄弟们都得让着我,只因为我是镇国公府里唯一的姑娘。就是跟着祖母出去应酬,谁家的夫人太太不得夸一句我聪明伶俐。
可偏偏就母亲对我格外严苛,所以从我记事起我就又怕又讨厌母亲。我那时候只觉着这世上唯有祖父祖母和父亲,舅舅舅母和外公才是心疼我的好人,唯独母亲一个是坏人。整日里不是说我这样不对,就是那样不许我做。好些时候就连母亲身边的玉扇姑姑和魏紫姑姑都觉着母亲太过严厉了,每次我犯错都要为我说好话。
我记着最严重的一回是因为风筝断了线,我找不见亲自做的风筝了,我急得大发脾气乱砸东西的时候。祖母在关心我有没有受伤,祖父也问我消气没,没消气的话还要将他屋里一堆的瓷器搬出来任由我砸。
可这个时候听见风声的母亲却不许了,她将我唤到小房间里跟我讲道理。说了一堆的话,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只觉着自己委屈极了。
母亲见我不知悔改,于是就命我在小房间里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肯认错了在放出来。否则除了水,旁的吃食一概不许再送。
然后我就在房间里听见祖父祖母和父亲再外头劝母亲。
祖父语重心长地道;“全家就得这么一个姑娘,骄纵就骄纵些吧,谁家的姑娘不是这样骄纵过来的。”
祖母也抹泪泣声言;“棠姐儿还小,是你二十出头了才得这么一个心肝肉儿,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呐!”
“卿卿,这棠姐儿乱发脾气砸东西是不对,咱们慢慢教就是。闭门思过也是该的,怎么能让孩子饿肚子呢,正长身体来着,要不每日送些糕饼进去没得饿坏了不是?”
我算是听出来了,父亲明显就是底气不足,这样没有威严的话哪里能震慑住母亲,不过父亲一向如此,我都习惯了。
然后我就听见母亲不带感情地道;“她若不肯低头认错,就是饿死了也是自讨苦吃。魏紫你把门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瞧她。”
“哎哟,你这是要气我不成,哎哟,堂姐儿一日不出来我也耗在这就是!你不心疼棠姐儿,那我倒要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了!”
“母亲,您这不是让卿卿为难嘛,您先回去,棠姐儿这自有我来劝。云嬷嬷,快扶母亲回去吧。”
我听见外头的动静越闹越大,我就越觉着委屈。
我不过是砸了几个茶盏和花盆嘛,都不值几个钱的,国公府的库房里多的是,怎么母亲就非要让我认错呢。那上回舅舅家的佑表弟不小心摔坏了母亲心爱的琉璃器皿的时候,母亲都可以狠温柔的说没关系,怎的到了自己这,训两句不说还非要我低头认错,不认错就这般兴师动众的将自己关起来。
那我便偏不认错,我倒要看看饿死我,母亲你会不会流眼泪。
果然我被关的事惊动了不少人,当天下午大伯母周陇氏赶过来看我,五伯母也和五伯父更是从京郊田庄连夜赶回来劝说母亲,舅舅舅母也不例外,可是谁也没有说动母亲。
大哥想来劝我,结果一看到我可怜兮兮的模样又不忍心说重话。二哥想背着魏紫姑姑给我塞两块我爱吃的桂糖糕垫肚来着,结果我拿在手里还没吃就被魏紫姑姑给发现了然后一并收了去。
最后我靠水维持了两天半的样子,终究是就撑不下去了,可我还是不想拉下脸来认错。
就在我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我见着了永诚伯府的老祖宗。她带了仙贝云母粥进了管我的小房间里,我被那香味勾得都没魂儿,口水馋的直流。
“可饿坏我重外孙女了,快吃吧,老祖宗亲自盯着小厨房给你做的呐,你母亲她都没有。”老祖宗说着盛了一碗粥放到我面前。
我偷瞄了一眼门口的魏紫姑姑,不敢动,咽咽口水;“老祖宗我可以吃么?”
“你放心大胆的吃,有老祖宗在呐。”
“嗳,多谢老祖宗。”我喜极而泣,握调羹的手都在发颤。
“慢些吃,小心烫着,我可怜的孩儿。”
我以为是我胜利了的时候,就听见老祖宗不经意的温声讲起母亲的故事来;“你母亲因为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唯一的女儿,所以你外祖父也是溺爱你母亲得没个边儿。导致她四岁以前也有些倔强坏脾气,甚至比你还要顽皮淘气。可四岁以后,你外祖母在孕育你舅舅的时候伤了根本,整日只能长卧与病榻,结果也没人教你母亲,你母亲也渐渐的懂事起来。
再后来你母亲十岁上下就失了你外祖母,那时你外祖父也无心理家,你母亲一个人既要照顾幼弟又要扛起家中的产业,还要防恶毒亲戚,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少。
后来她守孝三年过后又进了京都,在老祖宗的府上过着小心翼翼寄人篱下的日子。这么些年她看尽人情冷暖,深知世事艰难,就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也没有。
她之所以对你严格也并非不爱你,她只是怕旁的长辈将你宠的不知天高地厚,这往后若是长辈们不在了,父母也不在了,你又该如何独自面对这世间的邪恶黑暗?
你可能会觉着你还有哥哥,可你的哥哥们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你若是遇到点什么事就去烦你的哥哥们,你觉得这样合适么?
老祖宗觉着你发泄自己的情绪本没错,可你的方式却不对。小小年纪,就开始以砸东西宣泄情绪,那以后呢?以后岂不是要打人才能泄愤了?”
老祖宗的这一番话,我是彻底听进去了,虽然暂时还不能接受自己错了,但似乎也能理解母亲为何对我这样严格的心情了。
之后我主动像母亲认了错,也渐渐的发现母亲也有温柔的一面。
再后来我渐渐长大,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可我的父母亲却并不着急。任由我今日跟着哥哥们出去钓鱼,明日跟着舅舅舅母们出去游山玩水,有时候一去好几日我母亲也不大管我了。
说起我的舅舅,这里又有的说了。世人皆在等我的舅舅出内阁做大官或丞相的时候,我舅舅却在新帝日渐收拢政权羽翼丰厚的时候递了辞官折子。可新帝哪里肯让他辞官,于是封了舅舅一个太子太傅的闲职,每日不用进宫点卯,例银还照样发。
我呢因为舅舅家也只得了两个儿子,国公府也是出了男孩还是男孩。我身边没有什么小姊妹可以一起玩,所以也养了个大大咧咧的似男孩儿的习惯。
可就是这样,也不能阻止京都的官媒给自己说亲。今日可能是齐国公家的小世子,明日又可能是梁王府的小孙子,每每这些官媒夫人太太们上门,自己就要盛装出席。而母亲的原话是;“旁的人家也就帮你推了,这样的,还是要走个过场不是。母亲也说了,不逼你嫁人,你什么时候相中合情合意的再说。”
于是就这样我一拖就拖到了十六岁还未嫁人,可这个时候大哥和嫂嫂的女儿已经会打酱油了,二哥也快与武安侯家的三姑娘成亲了,就自己还整日没心没肺的只知道玩儿。
于是这京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也不会再上门打扰了,坊间甚至有传闻说镇国公府家的小县主身患顽疾所以才留到这样大都没人要。
我听了这话气的都快冒烟了,结果一旁的大表姨母家的李昭年表哥却是笑得停不下来,还开玩笑似的说若真是没人要,他就委屈一下吧。
我们都觉着不过是开玩笑的,况且昭二表哥大我好几岁呐,又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他没成婚是因为要忙学业,将考了春闱还在等出功名呐。
可这句话就被我父亲给听了去,他老人家一合计他和已经做到内阁大臣的表姨父是至亲好友,母亲和大表姨母又是表姊妹,不用担心我以后会有什么婆媳问题。父亲觉着这事划得来,又同母亲一商量,觉着我总是这样玩儿也不是办法,于是就由不干涉我的亲事到一手包办。
反正我是没心没肺的觉着没什么,而且说好的成亲以后也可以做兄弟的,可昭表哥对我却是变了态度。
这明明新婚之夜就不怎么看不见,他吹蜡烛做什么?
他怎么还想生病似的浑身发烫?还胡言乱语的,说什么不成亲就是在蹲我来着?我又不是兔子,你蹲我做什么?